后来的努力则带着几分甜蜜,想让中意的姑娘能对自己投来钦佩的眼神。
有人爱,有事做,便有希望。
真珠想,如今自己便是他奋斗的希望了。
她把三封信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又看了几遍,都要会背诵了,方才合上了信,重新又塞回枕头底下。
午觉是睡不着了,她便靠着床头沉静地坐了一会儿。
冥想片刻,真珠觉得,似乎离开地太久了,真的有些想念京城的风物,和自己住了一年的小院子。
那院里树下的石桌石椅,夏天的傍晚用凉水冲洗过后,坐在上面吃着时令鲜果,在习习的晚风中同妙菱几个吹牛胡侃,别提多么惬意。
妙菱睡醒进屋,发现小姐在床上静静地坐着,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小姐确实在坐着发呆。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真珠跟前,打算吓小姐一下,结果还没来得及出声,真珠突然推了她一把,反而把她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真珠咯咯地笑起来。
妙菱泄气地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床边问她,“小姐发什么呆呢,这是想哪家的公子呢?”
真珠躺倒,叹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虽然在这里整日好吃好喝好招待,但是我居然想家了呢。”
妙菱闻言点头叹气:“离家都两三个月了,其实我也想我爹了,还有妙雨那几个死丫头,不晓得想不想咱们。”
真珠一咕噜爬起来,“那咱们跟娘说去,过几日姥爷大寿酒席之后,就开始收拾收拾准备回家吧。”
妙菱问:“太太,不,夫人会不会觉得咱俩没良心啊,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想家。”
真珠说:“不会的,本来也该回去了。今日皇上的诰命旨意到了,依礼就该随宣旨公公一起返程,回京估计连家都不能回,第一件事就是进宫向皇后娘娘谢恩的,才显得圣上皇恩浩荡,娘亲感恩戴德。”
妙菱听完又又忧心了,“可是咱们还得过些日子才能走,不能和钦差一起回去,不会说咱们怠慢吧。”
真珠想了一下,摇头道:“应该不会,当今圣上以孝道治国,知道我娘来江南贺外公六十大寿,还特意派公公千里宣旨,这本来也就是给外公长脸、给世间展示天家的体恤下臣。再说过了寿宴再走也是人之常情,皇帝八成不会怪罪的。
于是主仆二人穿衣下床跑去和林氏说此事,林氏和李妈妈也频频点头,觉得十分有道理。
晚饭之后,林氏又向林家二老提及了希望早日返京,向圣上谢恩的事情,老两口也十分认同真珠的说法,立刻安排人手准备起林氏回京的事情来。
为了不生事端,真珠连着几日都没出门,连天丝阁来人请她去试衣,她都没去。
天丝阁的胖掌柜心里知晓二小姐为何不愿前来,他也生怕那位小王爷再来闹事儿,便派人将衣物和裁缝、绣娘一并带进府中,请真珠试过之后再稍做修改。
杨润澜每日来找她,真珠避而不见,次数一多,弄得林府上下都知道这事儿了。
这日请安,林老太爷也询问起此事来。
林氏支吾着说不上来所以然,真珠接口回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好奇心重,听说我来了,所以想见见我这个当初被他退婚的,又丑又肥的婆娘到底长啥样。然后他就可以感叹一下,自己做了一个多么英明神武的决定,或许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很聪明。”
林老太爷听完“哼”了一声走了。
然后把林二爷叫去交待了一番,以后每次杨润澜上门拜访,都是林尚杰上前去搪塞他,与他一周旋就是半日。
连着折腾几日,林尚杰急了,对杨润澜说:“我说润澜兄,你落地就是皇亲国戚,可你林老弟是要靠书读百遍、温故知新来考取功名的,你能不能体谅一下老弟,你这样日日来纠缠,耽误了我考状元算谁的!”
杨润澜说:“急什么,下届科考还有三年呢,再说了,人人都说这届状元文曲星真身下凡,三元及第一举成名,我就是不耽误,你小子还有能耐越过他去。”
林尚杰是真不耐烦了,不想再陪这个家伙打嘴官司,他开始动手将杨润澜向门外推搡,“润澜兄,你是不是傻?你找我妹子有啥用!你就是见到她有啥用!难道你两还能私定终身不成?岂不闻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对呀!”杨润澜如梦初醒般一拍大腿,连告辞也忘了说,出门急转,上马一溜烟回王府了。
青松挠挠头,主子近日想一出是一出,不知道今日这又是哪一出。别无他法,跟在后面跑吧。
可怜的青松小哥哥,他最近真的很绝望,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陪王爷读书,尚且能学点文化;陪王爷练武,尚且能增强体魄;但是陪王爷泡妞,这就不好说了,为难人,十分为难人啊。
第63章 好马难吃回头草
杨润澜回到王府径直去了王妃那里,王妃只有这一个儿子,自然是宠爱得上天入地、无所不依。
杨润澜在外人面前尚且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在他娘面前更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他开门见山道:“娘,我为了和林家那个外孙女的婚约,如今都打光棍到二十多岁了。以前都说她是个痴傻婆娘,如今既然已经好了,我觉得娶她就挺不错的,不想娶别人了。”
王妃乍听儿子提起此事一愣,此前二十多年虽有婚约在身,不便和别家说亲,但是杨润澜主动提起这事倒是头一回。
王妃坐在太师椅上,白皙的双手,指甲上套着红宝石的护甲,她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另一只手上的护甲,柔柔地对儿子道:“你是听说什么了吗?前几日你外祖父带信给我说了一些事,你外祖父说虽然不确定那日诰封之时,站在林秀琴身边的两个丫头哪个是嫡出的,但是两个丫头看着都十分体面气派。这说起来如今那丫头的爹是炙手可热的朝廷一品大员,娘是一品诰命夫人,祖父生前是探花郎,外祖父又富甲天下,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好亲事,郡王妃的不二人选,只怕比你大哥世子妃的家世还要好上三分。我和王爷已经合计过了,打算趁着明日林老太爷六十大寿赴会之时提一提,你明日乖巧一点,别让林家看轻了。”
杨润澜大喜过望,“娘,您可真是我的亲娘我的好娘啊,儿想的什么娘全都知道。”
王妃嗔笑着拿护甲戳戳他的脑门,“不是你的亲娘,还能是后的?你想的什么娘不想知道,娘就想给你最好的。”
母子二人正其乐融融地说话,听外面有下人道:“见过王爷。”
王妃抬头看向大门口,理了理头发,站起来对杨润澜道:“你爹来了,你老实点儿。”
说罢款步走到门口,福身请安:“妾身见过王爷。”然后伸出手臂柔柔地将丈夫挽住,一同坐到了坐榻上。
庄亲王其实年岁和林老太爷相仿,但是保养得很好,富贵闲人,一辈子没有操过心,自然显得十分年轻,看起来就四十多岁的样子。
他看了看小儿子,因为要泡妞,杨润澜是着意打扮过的,看起来十分精神抖擞,王爷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嘴角带了笑意,戏谑道:“听说睿郡王最近总往老林家跑。”
他子息艰难,原配王妃过府连生了七八个丫头,偏房小妾们不晓得为啥连丫头也生不出来,直到原配王妃求医问药,终于生下长子之后,偏房们才陆续生下了孩子,还都是女儿,生下儿子的都没几天就夭折了。
后来王妃患病,缠绵病榻多年,王氏才又生下一子。
这两个儿子,老大虽然是嫡出的,但是肖母,生的矮胖敦实,皮肤黝黑,虎头虎脑。小儿子肖父,生的十分像他,高大英俊,神气十足,活脱脱自己年轻的样子。
杨润澜的母亲王氏貌美,他又兼具了母亲容貌的优点,是父亲的2.0升级版。
是以庄亲王自从这个小儿子生下来便偏疼他,连带着偏疼王氏,原配王妃病逝后将王氏扶正,小儿子终于也是嫡子了。今年又得了皇上的封赏,如今也是郡王了,总算是有了前程。
杨润澜听父亲问话,语气没有责备地意思,便也放松下来,嬉笑道:“父亲总是教导孩儿,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孩儿自然是要当一回俊杰的。”
庄亲王拿起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对着王妃道:“不是本王泼你凉水,恐怕这回头草不好吃啊。”
杨润澜听了急急道:“爹何以见得,是好草为什么不能回头吃?”
王妃也道:“王爷这话从何说起啊?我家润澜这品貌身份地位,哪个配不上她闺女?”
庄亲王摇摇头,“我儿当然千好万好,但是低头娶媳妇,抬头嫁闺女。明日你出言试探几句,行就行,不行也莫强求,免得伤了面子、伤了和气。我今日思忖,年初在京里,你说起退婚之事,赵大人夫妇没有一丝惋惜之情,痛快答应,甚至还帮你圆场,这说明赵家本就无意于这段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