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桥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瑾姐我陪你去,你放心,一定能把管子要回来。蒋家那几个人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饶他们。”
“要?”周瑾“噗嗤”一笑,与赵一瓶相视一眼,两人不谋而合,“我们得偷。”
“你可是班委,怎么……”孙桥心虚地瞧了四周,压低声音道,“……知法犯法,冒这个险?”
“光明建材店傻了才会还给你。‘你工地失窃是你的事,我们的脚手架管子可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通过正当途径买来的,你凭什么说我们偷?再说了,你怎么证明这是你工地脚手架管子,上面印你工地印记了?’他要是这么说,警察都奈何不了。”周瑾说。
赵一瓶叹口气儿,“老实说,这件事儿中,光明建材店是受害者。我没想到,他居然又让蒋荣来勒索。他吃相难堪,就别怪我们不道德。”
孙桥嚼着口香糖阴阳怪气儿,“呦,稀奇了,谁能不道德过你啊。”
赵一瓶苦笑。是他对不起他,往后慢慢补偿吧。
光明建材店。
一条街都是建材装修店,统一白绿相间的店名牌子,环境治理时统一挪到这儿,后头是农村麦地。街头街尾两个电子眼,平时没什么人来,偶尔有几个货车拉着材料进进出出。
光明建材店前院一楼是店面,二楼住人,建材连同从瓶子这儿收到的脚手架管子都堆在院子里,养了两条狗看着。
蒋宏身材矮小,微胖,见人笑地和善,眼里透着精明。大多数在忙进货、理货的事儿,店面里坐着的是他老婆,高瘦,颧骨颇高,学人烫了大波浪卷儿,涂着口红打扮时髦,是个难缠儿的主。
三人在街口等到晚上。
周瑾:“别吃了,吐出来。瓶子接着,去把电子眼粘住。”
他擅长这个。
赵一瓶,“哦。”
“孙桥,让你买的肉呢?”
孙桥提高手中满满两大袋子,笑道:“这儿呢,堵那恶狗的嘴,管够。”
三人提前分配好要怎么做。
“蒋宏家一般晚上十点关店门,十一点半熄灯睡觉,最迟不超过十二点。脚手架钢管就堆在他们家窗下,搬地时候要小心,上头一旦推窗,什么都能看见。脚手架钢管的对面处拴着狗,不凶,但是怕生,见生人就叫唤,它的嘴必须堵住。”
赵一瓶说着看一圈院墙,“这墙不高,我们都能翻。确定蒋宏一家熟睡后,一人在里头搬管子,一人坐墙头扔肉喂狗,一人在墙外接着。麦田里有我租来的手推车,只要把脚手架钢管拖到大马路上,谁跟它站地近,它就跟谁姓。”
晚上十一点二十,蒋宏家熄了灯。
凌晨零点二十分钟,周瑾扔了小石子,确定蒋宏一家都睡下。
“我进去吧。我身手比你们好,被发现的话踹了人就能跑。”周瑾撸了袖子准备爬墙,被人抓住手腕。
孙桥不赞同:“瑾姐你好歹是班委,脸还是要一要地好,我进去吧。反正我就是一学渣,脸不值钱。要是出了事儿我就大叫,你们跑,别回头。”
脚刚踩到墙上,就见墙头上已经坐了一人。
赵一瓶:“这里我来过好几次,比你们熟。脚手架钢管还是我帮着堆在窗下。孙桥说地对,瑾姐你不能被发现。而且,这是我欠你的。我进去搬,孙桥你坐墙头扔肉喂狗,瑾姐你就在墙外头接应。”
“行。”
“行。”
第7章 虚荣班委7
赵一瓶一跳下墙头,孙桥就开始给狗扔肉。
脚手架钢管细长,不重,竖起来比墙头还高二十厘米。赵一瓶把脚手架钢管立起来靠到墙上,孙桥压着一头往外一拉,钢管顺着墙就滑到外头,周瑾接住,整个过程没一点儿声响。
默契配合半小时后,脚手架钢管只剩下一小半。
差不多一半运到大马路上的绿化带里藏着。
又扔出一块肉,一袋子的肉见了底儿。孙桥把塑料袋儿团成团儿丢到麦田里,任它自由伸展回原样儿。
“瑾姐,把另外一袋子肉递上来,就靠在墙根那儿。”
“嗯。”
周瑾刚把袋子提到手里,就听见蒋宏家孩子大哭起来,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刺耳。
三人皆是一怔。
孩子一哭,蒋宏家必然开灯。灯一开,就全完了。
很快,就听见蒋宏老婆骂骂咧咧地,朝孩子屁股拍了两下,掀开被子把孩子抱起来,“睡觉前不说尿尿,非得等你爸妈睡着再给霍霍醒,我上辈子欠你的。”
蒋宏睡地迷迷糊糊,被吵醒正憋着起床气儿,“啰嗦什么,还不快带着他尿尿去。”
“快走,带你尿尿。”
手抹黑在墙上拍灯开关。
赵一瓶最先反应过来,两根脚手架钢管已经举到半截,靠到墙上后,快速钻到一处建材后头躲起来。
孙桥一下子慌了。
现在压脚手架管子都来不及。
瓶子:“孙桥,别慌,来得及。”
周瑾压低声音:“孙桥,镇定点,接下来听我的。快,两手各拽一根钢管直接往下跳,我在这边接着你。”
他信周瑾。
咬咬牙,照她说地做。
脚手架钢管“咻”地闪过墙头,同时蒋宏老婆拍开了灯。
周瑾精准接到管子轻轻放下。
三人同时舒口气儿,擦了把冷汗。
拖鞋在楼梯上“啪嗒”“啪嗒”地走,一楼的灯打开,明亮的白炽灯泡透过四四方方的门框,在后院地上拉地老长。
灯一开,影子也拉地长。
赵一瓶惊悚地看见一堆细长管道工具的影子中,夹着自己的头,正对着门口。
刚才顾着藏身子,忘了影子这一回事儿。
孩子站在门口撒尿,蒋宏老婆睡眼惺忪地陪着,只要她一抬头,就能看见他。
开始撒尿到结束不过八、九秒,赵一瓶却觉得比八、九十分钟还长。
快啊,快结束!
别抬头,千万别抬头!
孩子撒完尿,蒋宏老婆抱回去,关灯,上楼。
没一会儿,二楼的灯也关了。
瓶子长舒一口气儿,冷汗湿透了衣服。
缓了五分钟左右,继续开始搬,好在脚手架钢管只剩下一小半。
总觉得心里慌慌地,瓶子加快搬运速度。
孙桥对周瑾的崇拜又加深一分,爬到墙上,肉扔地老欢快,两条狗也吞地很欢快。
二楼。
老婆孩子重新睡下,蒋宏反倒睡不着了。
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是什么呢?
蒋宏老婆:“大半夜的,怎么还不睡?”
“不知道,总觉得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人的感觉是种很难说的东西,有时无理取闹,有时准地吓人!
蒋宏拉开抽屉,摸了手电筒出来,简单披上外套。
“你跟孩子先睡,我去院子里看看。”
往日吵地人睡不着的狗没叫。
孙桥坐地高,很快注意到屋里,压低声音,“赵一瓶,还剩多少?”
正将三根脚手架钢管搭到墙上,瓶子闻言说,“五、六根。”
话音一落瓶子面色大变,明亮的长条圆柱形灯光在院里闪过。
完了,被发现了。就算把脚手架钢管全搬出去,也只是完成一半任务,还得把外面的运走。
周瑾当机立断,“孙桥,叫瓶子快上来,别把自己搭进去。”
“赵一瓶,走!”
走?
现在走就功亏一篑!
拿不到钢管,周瑾被辞退。
他不是为这个结果来地!
转瞬之间他下好决定,把剩下的脚手架钢管全搭在墙上,“我最多能拖蒋宏十分钟,你们拿着管子走。”
“那你怎么办?”
“我的错,就该我来偿。”赵一瓶看着孙桥认真道,“别管我,你和瑾姐快走。孙桥,我拿你当朋友,比什么都重要的那种。”
手电筒光胡乱在院子里扫着,蒋宏越来越近,差一步到院子里。
赵一瓶抹了把脸,直面刚上蒋宏,脚刚踏出一步,光明建材店的大门突然被“哐”“哐”地拍响。
“店里有人吗?有人就开个门,有生意上门喽!”
蒋宏持着手电筒一顿,转身去开建材店大门,打开灯。
赵一瓶立即又藏了回去。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蒋宏说。
门口是个四、五十岁穿工装的汉子,开着货车,满身的石灰泥土,脚上穿着胶鞋,还是从鞋底湿到裤腿儿。
看着像拌水泥的。
果然,他急急地进来,目光在建材店里找着,看到引擎时目露喜色,“有啊啊啊啊啊型号的吗,价格不是问题,给我来两个。”
买主啊!
蒋宏心里的气儿压下去些,“这刚睡下,就来敲门,你谋财害命呢。兄弟拌水泥的吧?这大半夜的找地这么急,就算是搅拌机引擎烧了,也不能这么霍霍人不是。”
气归气,生意还是得做的。
说话间,领着汉子去看引擎,自己放心不下院里,打算去瞅瞅。
“这一条街就你家还亮着灯,我可不就来找你了。工地上急着用水泥,我加班加点地给干了大半宿,没想到引擎给烧了。”汉子叫住蒋宏,“兄弟往哪儿走啊?快给试两个引擎,我急着用。价格好商量,不会亏了你。”
蒋宏只得回来。
院外。
一辆货车直直地冲周瑾开过来,距她两步时停下。
驾驶室探出一张脸,是李哥。
“周瑾,蒋宏那边我找人拖住,让你的人快上车。”
副驾驶跳下来两个人,帮着往货车上搬管子。
“好。孙桥,快叫瓶子!”
短短一分钟内反转太多,孙桥坐墙上都惊了,反应过来才叫瓶子上来。
等三个人坐上了车,李哥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