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会变成人这件事儿他要藏在心里,虽然他还小但并不妨碍他考虑到青犬身份暴露会带来的危险。
青犬只笑了笑,师无衣气呼呼地扒着他的衣襟问,“你不相信我吗?”
他开始细数自己的丰功伟绩,“母亲去世后我被父亲送到了三泽派,师父说我有慧根。待我学成之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师无衣隐下父亲的无情,他不是被送去修炼的,只是被卖过去当白延涛的陪练的。他的师父很苛刻,此次更是让他孤身一人来此荒山野岭猎取动物。
师无衣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话语中尽是得意之色,“虽然白延涛很讨人厌,但是我不怕他。”
“我帮你,”青犬当真相信师无衣的成长中只有白延涛这个障碍,信誓旦旦地要跨入到师无衣的人生中。
初涉人世的灵兽不知人间险恶,亦不懂人心难测。男孩在不自量力的情况下许下的诺言终究只是个笑话。
师无衣有些窘迫地向新的玩伴儿展示自己房间,说是房间却只能勉强称得上是杂物间,狭**仄。只有一张床还算得上是整洁,到处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霉味。
师无衣不仅不开窗还关上了房门,小小的身影执拗地拉过青犬,叮嘱道,“你千万不要在门派里变成一只鹿,会被抓起来的。”
不说会化形的鹿,就是那身无暇的皮毛和碧绿色的眼睛少不得也要吸引一大波心思叵测之人。
稚气未脱的脸庞上摆出严肃的神情,青犬好笑地捏着他的鼻子说道,“明白啦,他们抓不到我的。”
“咣当”一声,门板震了几震。又是几脚踹在了不堪一击的门板上,门外的人尖锐的声音刺破了屋内的平静,“你这个狗崽子竟然敢关门,看我不让我爹扒了你的皮。回来不去交差还躲在屋里,我爹让你去羽厅等着!”
仅有九岁的师无衣面色平静地看着落灰的门板,语气温和地低声道,“我一会儿就去,师弟不要生气。我在换衣服啦,衣不蔽体的实在是有伤师父的颜面,所以这才关门的。”
白延涛“嘁”了一声,讽刺道,“你有什么衣服可以换,不过是那几件破烂。”
师无衣放轻动作将青犬安置好,胡乱收拾了一下从打开的门缝中挤了出去,陪笑道,“是我的错,少爷就原谅我吧。”
白延涛冷哼一声戳着他的脊背骂道,“还不快走,再不走把你腿打折。”
八岁的孩子口无遮拦,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毫不掩饰自己对师无衣的厌恶。
他搞不懂父亲为什么要给他找一个竞争对手,白延涛感到嫉妒,父亲总是单独留下这个狗崽子,肯定是偷偷地给他传授功法了。他不敢去问父亲,只能问师无衣,可是这个不知好歹的臭要饭的死活不说。
白延涛对师无衣的恨意从这时便种了下来,他刻意忽略师无衣所遭受的不公,只看到了这个人一次又一次地占据父亲的注意。
师无衣不可控地有些颤抖,羽厅只有白城和一人。
白城和从来不会将自己伪善的面孔撕开给别人看,更遑论他的儿子。
“来了。”白城和笑起来的眼角堆叠着皱纹,他凝视着眼前的男孩,语带警告地问道,“没有让涛儿知道吧?”
两人心知肚明,师无衣摇摇头,又想到什么赶忙出声,“他不知道。”
他的存在只是为了激励白延涛,他从来都不被允许干白城和不同意的事情。如果白城和问话他没有答上来,一顿责罚是逃不过的。
他还要去护着青犬呢,可千万不能惹怒白城和。
“猛禽可有抓到?”白城和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察觉到了师无衣可能的颤抖。
师无衣早料到了这么一出,这不过是白城和责罚他的一个借口而已,“没有,我追不上它们。”
他翻着自己的小手,好似懊恼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绝口不提青犬。
白城和冷眼旁观,待师无衣又扇了自己两巴掌,这才开口,免得被人发现师无衣脸上的异样。“任务失败,你知道该怎么办。”
师无衣熟门熟路地走到从长桌下翻出一根木棍,此乃柔木。表面与一般棍棒无异,实则打在身上能够陷进皮|肉之中,仿若黏在了身上,需得大力才能拔开。柔木所到之处会带起针尖大小的皮|肉,在体|内留下极有规律的软刺。
软刺隐于表皮之下,除了丝丝的血口,不会大面积的伤痕。这是技术好的人施刑的结果,倘若是不懂其中关巧之人,一棍子下去要掀起一大块儿皮肉。
师无衣恭敬地呈上柔木,闭着眼睛牙关止不住地颤抖,“请……请师父责罚。”
白城和冷着声道,“眼睛睁开,自己数着。”
白城和的手艺倒是无可挑剔的,在师无衣的痛哭喊叫声中完成了这次责罚。他叹了口气儿,显得有些忧愁又有些得意,“可不要再让师父失望了,自己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师无衣惨白着一张脸,冷汗爬满了全身,蛰得伤口越发的疼。他有气无力地点头,“是,师父。”
背后的伤口他怎么够得到?以前留下的那些小刺多多少少地已经长在了肉里。
青犬接过面色煞白的师无衣,心疼地解开他的衣服,没好气地问道,“你这是怎么搞的?”
师无衣没有解释,一个劲地拱在他怀里嚷嚷着疼。他倒吸着气,咬着出血的唇瓣,“你……你不要怕。”
青犬初出安逸窝,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碧绿色的眼睛里都是气愤。他细心地挑着皮肉里的刺,到底是心太软。师无衣只感到了后背上灼热的一片儿,刚刚忍住的委屈又迸了出来。
两个刚刚结识的伙伴儿一边哭着一边哄着对方,幼稚而又真诚。
师无衣实在不像个孩童,心机深沉,竟将青犬藏了两年之久。白日里师无衣受了欺负,青犬便在他入睡后悄摸着溜出去报仇。青犬不仅对好友心软,对敌人也不能狠下心肠。
他的报复更像是小打小闹。
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这些事情显然不是巧合。白城和敏锐地察觉到门派里混进了陌生的气息,看着白色的身影窜进师无衣的房间,他心下有了打算。
如果贸然出手,肯定会让这种狡猾的生物跑掉。灵兽浑身都是宝,如果献上去自己就是立了大功一件。
白城和几乎控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他秘密召集了一批心腹给这只肆意妄为的灵兽布了一个局。
两日后师无衣被白城和叫到了羽厅,他有些疑惑,师父竟然还没有来。
这边师无衣一离开了有人闯进了他的房间,床上的青犬被吓了一跳,不善地盯着来人。
“师无衣让我叫你过去,他今日要带你一同出去。让我跑来通知你一声,千万要将你请过去呢。”来人笑着倚在门框上,以一种微不可查的警戒状态看着青犬。
青犬心想难道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存在了?那为什么师无衣不让自己出去。
这种疑惑只存在了一瞬,他打算晚上再问师无衣原因,在外人面前他可不要问这么多。
他信以为真地跟在来人的身后,心中有些雀跃,他都好久没见过白天的三泽派了。
“吱呀”一声,青犬看到站在厅内的少年,欣喜地冲了过去,“你怎么不告诉我他们认识我呀,这样我就不用躲躲藏藏了。”
身后衣襟一紧,他撞上师无衣讶异地眼神,这才觉出不妙来。当即要挣脱开来,可浑身的妖力如同被压制了一般,施展不开。
“青犬……”师无衣惊恐地奔了过去,已经无暇去想自己可能面对的后果了,“你们放开他!”
他疯了一般地撕咬着来人的胳膊,那是门派里的长老,可是他平时见着都绕道走的人。
长老“嘶”了一声,一脚踢中了师无衣的腹部。刹那间,五脏六腑都好似移了位,疼痛在他日渐健壮的身躯里冲撞。
青犬头痛欲裂地眨着眼睛,一双黑底绣金的长靴停在了他的眼前。师无衣地吵闹声渐去渐远,他迷茫地抬起头见到一位斑白碎发的老人。
“此次还要多谢你去取回了法阵的布图啊,不然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抓住这只灵兽呢。”长靴的主人温柔地理了理师无衣凌乱的发丝,一根细针从袖口滑了出去,刺进了他的头皮。
师无衣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白城和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想要些什么,毕竟是你将这只灵兽献上来的,他的眼珠可是个好东西啊。”
“但凭师父做主,这是我应该做的。”师无衣麻木地盯着脚尖,脸上不合时宜地流着泪。他的思维与行动是分开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却无可奈何。
青犬难以置信地看着师无衣,却得不到少年的任何一个眼神。“我会保护你的。”
这种话他竟然还信了,他痛苦地梗着一口气。难怪黑豹子从来都说人心叵测,他却不以为然,现下也是自食恶果了。
一道剑气直奔他而来,几颗碎钉镶入关节处。青犬低鸣一声,哀哀地躺在地上。白城和皱巴巴地一张脸杵在了他的眼前,老头儿哀叹一声道,“可惜了。”
一掌下去青犬晕厥了过去,再醒来时便觉得不出光明为何。也再没了自由可寻,当年的因竟是种出了这般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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