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语见了他,不觉有些安心。她虽然在贺兰州问她时想不起季泽的相貌,但在看到季泽的时候却直觉就是这个人。她想着,便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季泽。
季泽一下没反应过来,“你这是做什么?”
祝语刚想说话,却见季泽一把拉过了她,自己拔剑挡在了她面前。祝语回头,才发现简丛追了过来,她心下一惊,立马掀开马车的车帘,看到贺兰州还在车里,这才放心。
而另一边季泽已经和简丛交起了手。
简丛在季泽手下吃过一次亏,只是因为季泽路人甲的设定,使人记不得他的存在与相貌,因此,甫一交手,并没有直接反应过来季泽就是那日在城门前阻拦他的人。他只是觉得贺兰州这一路总有贵人相助,令人十分恼火。他的剑出的很快,然而季泽却比他更快。没多久,简丛就感到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再次袭来,自己的身体也慢慢软了下去,这个感觉实在是太过熟悉且印象深刻,他不禁脱口而出,“是你。”
季泽笑了下,“既然知道是我,那就知道你该怎么做了吧。”
简丛撑着剑站着,他当然知道,他那日也是中了这个毒,起初不信,结果吃尽了苦头,不然哪能让贺兰州和祝语逍遥两日。
季泽见解决了问题,就想离开,可祝语的眼睛却一直盯着他,见他收了剑就直接上去再次抓住了他的衣袖。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季泽象征性的挣了挣。
祝语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拉着他走向马车,“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季泽知道她的心思,无非是好奇自己的身份,同时也想给贺兰州再找个保镖。他想了想,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么再继续装神秘也没什么意思,况且,真让祝语一人这么护着贺兰州,感情是能增加,可是每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他都需要出手,还不如他和秦好大大方方的跟着他俩,稳稳妥妥的在旁边护着,也能让两个人好好的专心恋爱。这么一想,季泽也就顺势让祝语拉着,上了马车坐好,“等下。”他说。
“等什么?”祝语好奇。
季泽抬头喊了声,“秦好。”
祝语就只见不远处的树上有一个人飞了下来,然后稳稳的落到了季泽旁边,探出头看了眼自己,和自己打了声招呼,“你好。”
祝语也道了声好,却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然而车内的贺兰州却是一下就反应了过来——是昨天在屋顶的那个声音。他伸手敲了一下车壁,祝语注意到了,掀开帘子看见他皱着眉头,暗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她现在还有些事情要问,因此只能安抚贺兰州,“你稍等下,我见到了我们的老熟人,现在正好问他几个问题。”
贺兰州闻言,对她老熟人这个用词心里有些微妙,不过倒是也知道了是谁,稍微有些放心,于是点了点头。
祝语将帘子放下,转身看向自觉开始驾马的季泽,“你究竟是谁?”
季泽看了眼她,“我是谁很重要吗?”
“我若是不知道你是谁,又怎么确定你是敌是友。”
“我若是是敌,你们现在就不是在这里了?”
“可是你若是友,你又是谁?为何帮助我们,又为何自己不救贺兰州而是让我前来?”
“你这话的意思是怪我将你卷入其中,你不愿意?”
祝语闻言,当即反驳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的武功以及你的用毒手法都凌驾于我和简丛之上,你若是想要救他,易如反掌,又何必让我大费周章,还不一定能护他安全。”
季泽笑了下,“你想知道,车里的人肯定也想知道,这样,等下次我们休息之时,我一并告诉你们。”
祝语想了想,点了点头。她其实还想问问季泽,为什么简丛会这么恨贺兰州,要将人逼至如此境地,如果只是因为陈诗韵,那么陈诗韵已经和他在一起了不是吗,又何必还要如此针对贺兰州呢?她想不明白,却也不敢轻易问贺兰州,怕他好不容易平静一点的心情又因为这个问题而再掀波澜,所以她只能求助于季泽。
可是现在,贺兰州就在马车之内,他的耳力很好,所以尽管祝语很是好奇,却也无法开口,只想着等找个时间,自己避开贺兰州私下问问吧。
“所以现在,你可以进去陪他了,我如果没有猜错,他怕是有事情想要和你说。”
祝语自己也惦记着贺兰州刚刚敲的那一下,想进去问他怎么了?可是她又担心自己前脚离开,后脚季泽也就离开了,她好不容易才逮住了人,自是不能让他轻易离开。于是,她想了想,冲着秦好温柔的开口道:“秦姑娘也和我一起进去吧,这马车里面还能舒服些。”
秦好二话没说直接拒绝,废话,人家俩谈恋爱自己跟进去算什么,当电灯泡啊,“不去。”
祝语没想到她拒绝的这么干脆利落,“为什么?”
秦好看她,一副理直气壮,“我又不认识你,也不认识贺兰州,我进去做什么,和你大眼瞪小眼吗?还不如在外面看看风景来的自在。”
她这话说的不客气,可却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祝语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再说,季泽看着她这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大发慈悲的开口,“你放心大胆的进去吧,我若是要走,你就是在外面也留不住我,我若是不走,你即是不坐在这里我也不会离开。”
“那你要走吗?”
“暂时不走。”
“暂时?”
“至少保你们平安。”
祝语得到了他的保障,一方面有些安心,一方面则更好奇起他的身份,她见季泽已经答应,就也没再多说,道了声谢,进了马车,在贺兰州的身边坐下。
“你想说什么?”祝语小声问他。
贺兰州伸出手,刚准备在自己的腿上写道:是昨夜在屋顶的那人,可是鼻尖一动,却是嗅到了什么气味,他有些惊讶,慌忙写道:你受伤了?
祝语点了点头,又想起来他看不到,就道,“没事,一点小伤。”说着,她从自己的包袱里找出了些药,拉起袖子,将药粉撒了上去。
贺兰州看不见,可是却能闻到血腥味与药粉味,他不由皱了皱眉,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祝语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自责,连忙安慰他,“行走江湖哪能不受伤呢?我之前有一次出门遇到山匪,十几个人打我一个,我一时躲闪不及,挨了一刀,那刀口深的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庆幸,不过你看现在,我不是还是活蹦乱跳的,所以你无须担心自责,就这种小伤口,我两天就能好了。”
贺兰州听着她劝慰自己,知道她在意自己的情绪,也就没再表现出自己的担心,只是暗暗的在心里自责并决心要尽快好起来。祝语不能有事,他对自己说,自己怎么样都已经无所谓了,可是祝语,她不能有事。
“所以你是想和我说什么?”祝语很快转移了话题,没再让他关注自己的伤。
贺兰州也从善如流的写道:是昨夜在屋顶的那人。
祝语见此,只觉得一下醍醐灌顶,她就说那个秦姑娘的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原来是昨夜在屋顶的那人。
所以他们昨夜并没有离开?她刚想说,就想起现在马车外正坐着这俩人,于是就想写给贺兰州看,可是刚写了两笔这才想起贺兰州和自己不一样,他看不见,祝语想了想,索性拉过贺兰州的手,在贺兰州还怔忪之时,一笔一画写了上去。
贺兰州失去了视力,其他感官都格外敏感,很容易就感受到了祝语在写什么,点了点头。
祝语想了想,又写道:所以我们说的那些话他们也听到了。
贺兰州还是点头。
祝语觉得这两个人真是厉害,他们就在屋顶,然而自己和贺兰州都感受不到,听到了动静也抓不到。还好对方是友非敌,不然,这还真的是没有办法。
然而贺兰州却并不这么乐观,他经历了陈诗韵的背叛,又被简丛一下打入深渊,以致于在内心里不愿再相信任何人,祝语是他目前唯一相信的人,其他人则都让他怀疑且忌惮。于是,他仔细的在祝语手里写道:别太信他记得提防。
祝语看着这八个字,有些讪讪的挠了挠额角,她尽管与季泽接触不多,却直觉季泽并不会害他们。他要是真想害他们,十个她和贺兰州都不够死的,可是她也理解现在的贺兰州的心情,因此小声的回了他声好。
贺兰州觉得祝语这声好大抵是在安抚自己,可是目前那人也确实没做什么,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便也没再说什么了。
祝语见他不再写字,也就安静了下来,可是,这一安静,就发现自己的手还因为之前写字的原因被贺兰州握着。她一下就不知所措了起来,虽然是她先去拉的贺兰州的手,可是现在却是贺兰州自己握着,她该不该抽出来啊,抽出来会不会让贺兰州尴尬?她这么想啊想的,最后也就什么都没做,决定顺其自然。
第37章 一蓑烟雨24
赶了半天车,直到下午, 季泽才停下, 贺兰州早就在自己察觉到的时候默默收回了手,暗骂自己真的是太不注意了。祝语倒是没什么, 后面还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她本就因为要看贺兰州给自己写的字而挨着贺兰州, 这一睡着, 脑袋就不自觉枕到了贺兰州的肩上。贺兰州听着她均匀的呼吸,也知道她睡着了,想着她这一路为自己奔波,只觉得自己欠她良多, 就一直任她靠着, 努力让她睡得舒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