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容夫人的说法,云浅走到屏风前,隐约地看了看容夫人的病容,即便隔了一层屏风,云浅还是能看到,容夫人那一脸厚厚的□□,随着她的呼吸,甚至还在往下掉落……
云浅的灵气能用的不多,不过对付容夫人完全绰绰有余了,她轻轻弹了弹手指头,一股灵气冲进了容夫人的脑袋里。
然后云浅嫌弃地收回目光,转头去看容钊,慌张道:“容夫人脸色这么苍白,怕是不大好啊!”
容钊知道容夫人是装的,见云浅这是信以为真了,心下放松了些,配合道:“真的很严重吗?”
云浅重重地点头:“像是病入膏肓了。”
容夫人一怔,虽说不大想信,但是这种话很是让人忌讳呀,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头真的开始疼了。
容钊一听,便道:“薛四公子带了药来?”
“说来你也不信,我的神药,便是在佛前求个九九八十天。”说着她从荷包里掏出一串佛珠递给容钊,“当初我病的要死,我姐姐整日在佛前哭,日日夜夜的求佛祖让我活过来,这便是当初她用的佛珠。至于我爹,那真是造化了,我不过求了一夜,就好转了。依我看,容夫人的病,不求个八十一天,很难治呀。”
容夫人突然痛呼了一声,道:“钊儿,娘的头好疼。”
容钊心想你装的真像,却被云浅气的要死,道:“胡说八道。你装什么装……”
“世子爷!”云浅连忙打断他,“不可亵渎神佛,以免受无妄之灾,天打雷劈,佛祖什么都听得见的。”
“钊儿,快去请太医,快点……”
云浅叹气道:“容夫人,太医又不是没来过,不是都束手无策吗?您听我的,去佛前跪上八十一日,你的病便好了。你不跪,你的头疼便会一日比一日严重,总有一日,您会头疼而死的。”
“呸!”
“您不信,我便走了。我还要去宫里,给圣上回话的。”
她说着,冲容钊拱了拱手,便朝外去。
容钊要去撵他,不过容夫人的哭叫像是真的一样,容钊回头看,就见容夫人神色扭曲,两手抱着头在痛叫。
容钊只好去请了太医,太医已是被搞的不耐烦了,把了脉看了相,心说她装的真像,道:“我看容夫人不如去求佛保平安才是,你的病我们太医院实在没办法治。”
说完,他收拾药箱走了。薛家和容家的事他多少知道一点,心中觉得太医院被利用,早已气急,走到门口,见到镇国公,当头一顿道:“镇国公要闹,也别将太医院当成菜市场。容夫人的病,太医院已是束手无策,还请另请高明!”
镇国公一怔,回房见到夫人,才知她又在装病,只是她除了面色痛楚,几乎要满床打滚了,其余却根本没什么病色,也不怪太医不满。
容钊道:“爹,是不是薛景宁动了什么手脚?”
镇国公道:“我让你看着,别吃他的东西,别让他动屋里东西,他动了吗?”
容钊想了想,道:“没有,他只给了我这串佛珠,我碰了却也没事,娘更没碰过。”
“他让你娘去佛前跪八十一日后你娘才说头疼欲裂的?”
“正是。”
“那便让她跪。”
“爹,你也信这些什么怪力乱神?”容钊不可置信。
镇国公哼道:“那你说,怎么办?你娘说头疼,太医都看不出毛病,他既说了去跪佛祖,那便去跪。八十一日,少一日多一日,我都找他薛府算账!”
容钊面上一喜,道:“儿子明白了。”
镇国公府愁云惨雾的时候,云浅进了宫,将今日之事跟皇帝说了。
皇帝问:“那你可知她是何病?”
云浅笑道:“圣上可知,有种病叫癔症。”
“癔症?”
“微臣在书中看的,这种病发作时如真的有病一般,却查不出任何病因,实际上却是人的神经在作怪,就如容夫人,她的头告诉她头疼了,她便真的觉得自己疼了。微臣让她跪佛祖跪八十一日,她多半是信了,不跪够八十一日,她的头疼不会好的。”
皇帝哈哈大笑,道:“你个促狭鬼,何必折腾她,让她跪个两三日不是一样?”
“确实一样,只是微臣心中有气。再说跪佛祖也是为了她自己积福,何不帮她一把。容夫人既然头疼找到薛家要神药,如今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皇帝笑的停不下来,他简直太喜欢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了,薛景宁实在是好玩。
云浅回到薛家,同样也解释了一番,这才叫二老爷与老太太放下心来。
镇国公家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镇国公一听云浅在容家说了要进宫面圣,便知道圣上知道这回事,而且还听信了薛景宁。他也没办法,只好日日让人看着容夫人在佛前跪着。容夫人的头疼确实一日比一日减轻了,有一日没跪,头疼又恢复了。容夫人真以为自己得罪了神佛,只好日日都跪着,就算容钊心疼她不让她跪,她也不肯。还叫二房得意了好些日子。
只是谁也没想到,不过月余镇国公府最大的靠山,被软禁的太子,被放出来了。
入了冬,往年雨雪甚少的南方却下起了雪,连绵半个月的大雪,南方各地居然闹起了雪灾,尤其是长江以南一片的雪灾,好几个县城房屋垮塌死伤无数。就连京畿都冻死了不少的流民,赈灾,成了朝廷的当务之急。皇帝在朝堂上问,谁能给去南方,大家却都不吭声。
晋王之前被派去京畿周边查探流民的事,太子被禁,其余皇子个顶个的不管用。
没办法。
赈灾这事儿,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稍有不慎,甚至丢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古往今来,为了赈灾,出事的还少吗?
有人小心翼翼道:“不如将晋王召回来。”
皇帝冷声道:“京畿流民作乱,晋王要坐镇,朕的其余皇子难道就没有不得用的了吗?”
大家一怔,镇国公默默听着,思来想去,站了出来,“臣以为,不如让太子爷将功抵过。太子身份高贵,国之储君,可代表圣上,代表皇家,一来彰显了皇恩浩荡,二来太子位高权重,有太子坐镇,谁也不敢贪了赈灾银两。”
皇帝等的便是这句话,奈何这些臣子们都不得他心,镇国公又是个坚定的□□,虽说如他愿了,到底心里不舒服,实在叫他头疼啊。
皇帝叹气,准奏了。往年赈灾过程中,总有各种各样的贪污**,导致赈灾银两被层层盘剥,真正落到实处的寥寥无几,太子若坐镇,自是可以警醒那些官员,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况且,太子到底是皇帝的亲生儿子,自己苦心教养了那么多年,怎么舍得一次就弃了?只要太子能好好治理雪灾,办妥赈灾一事,就证明他这个太子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他也能稍稍放心一些。在天下学子面前,也能替太子挽回一点颜面。
皇帝当朝下旨,将太子放出来,即日前往治理南方雪灾。
镇国公和太子都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两个人铆足了劲儿,一接出太子,就直奔南方。
晋王府里。
晋王当晚从京畿回来,得知这个消息,坐在书房里,面色稍沉,一旦太子翻身,还有他的出头之日?
晋王抬了抬眼皮,看向自己的幕僚。
“父皇这是原谅了太子?”
冯望道:“圣上培养太子多年,一次两次的失望,并不足以让皇上对太子绝望继而废除太子,太子如今起复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晋王叹气:“太子不堪大用,雪灾如此严谨之事父皇居然能交给他。”
周嘉道:“太子身边不是有镇国公吗。”
“蛇鼠一窝。”晋王道,“写信去薛府,本王实在不能眼看着太子坐大。”
二老爷接了信,一看,头都要炸了,如果按晋王这做法,将太子的钉子拔下来,他必定曝光了自己是晋王党,到时候,皇帝会轻易放过他这个欺君之人吗?
他连忙将信给云浅看了,云浅提笔,写了个等字,叫二老爷给太子回过去。
等?
晋王怒道:“还要本王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太子登基吗?”
周嘉道:“王爷稍安勿躁,依我看来,确实当等。大家都知道,太子不堪大用,迟早要出问题。”
冯望道:“可等,却也等不得。端看圣上的身体康健如何了。”
晋王一怔,一旦如今圣上出事,太子的位置便是铁板钉钉了。
晋王道:“明日从京畿回来后,我去趟薛府。”
到得第二日,夜色一暗,晋王便去了薛家,打算找薛尚书和薛景宁密谈。薛尚书得了消息,见晋王来了,心慌的厉害,行礼道:“王爷这么晚怎么来了?”
晋王没时间废话,直接道:“薛景宁在哪儿,让他来见本王!”
薛尚书一呆,旋即赶紧让人请来薛景宁。
云浅听闻晋王来了,微微一笑,趁夜去了书房。
“薛景宁,你实话说了,你要本王等到何时?”
云浅端着茶杯,喝了口茶,道:“等到太子等不及之时。”
“何意?”
“王爷急,太子怎会不急?”云浅道,“太子比您更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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