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另外一面,就是一众老臣的人情,与一国律法的威严了。
邱季深又感受到自己当年身为乙方时的无奈。委托人只管提要求丢责任,难上天的事情,也要他们去做。
简直是要了她老命。
唐平章遗憾叹气。
这下三人围成一圈,谁也不开口了。
是叶疏陈插到二人中间,指着邱季深笑道:“你看他,还是如此固执,不知变通。”
他说着拍了下邱季深的肩膀:“行了,要说处置,那还不简单吗?你把人放了就行,只管说,有人能证明他当日不在凶案现场,真凶定然不是高吟远。”
真凶是不是他,从来就不是一个问题啊。
邱季深说:“可是谁来做这人证呢?谁敢?谁命大?又是谁的证词,才足够令人信服呢?”
她直勾勾地看着叶疏陈,以为他是要自告奋勇了。
“当然是陛下啊!”
叶疏陈却面向唐平章,大声道:“陛下的口供,谁敢质词?”
邱季深与唐平章都是一愣。
唐平章犹豫说:“这不妥吧?我近日都留在宫中,如何能给高吟远做人证?”
“谁不知道证词都是一些鬼话?物证尽毁,那几位人证的证言,同样是漏洞百出。这信的是证词吗?不过是人罢了。”叶疏陈说,“陛下你身份尊贵,不同于常。只要金口一开,众臣自然知道你的意思了,难道还有人,敢当着您的面说你扯谎吗?如此大不敬,我父亲也会训斥他的。”
唐平章:“但是……”
邱季深接嘴说:“但是事情总得有个说法吧,那女子尸骨未寒,尚未落葬,县衙审理的案子,根源是一起凶杀案啊。凶手呢?”
叶疏陈面不改色道:“谁惹的事,丢给谁自己头疼去。既然证明凶手不是高吟远,那自然是人证口供作假,审人证不就行了?怎么?他们自己冤的人,自己不能负责吗?”
邱季深胸口一震,微偏了下头,又赶紧控制住不去刻意看他。
她突得心生恐惧,暗想这人怕不是要害我?
真要是这么做了,事情就解决了吗?她能有好处吗?
太后那边不苦于脱罪啊,他们只是想杀高吟远罢了。自己将人放走,还是要得罪的。
国公那边呢?叶疏陈、唐平章两个,对外可都是纨绔!这办法的源头,最后肯定是要推到她头上的。然而细细一想是怎么回事呢?不就是教唆陛下替自己做伪证解围吗?算高明正当到哪里去?
那些做派清正的官员,怕是要恨死她了。
届时高吟远脱罪,那两边怒火向谁发?可不就是自己?
这哪是救人,这分明是献祭啊。
邱季深想到了主线任务中的描述,那个说在身边想要杀她的人,难道是叶疏陈吗?
叶疏陈还在劝服唐平章:“一群胆小鼠辈,见利忘义。能为了银钱做出诬诈的事情,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这种贪生怕死之徒,想来是知道事情利害的。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清楚得很。不会扯出余长华,更不会扯出太后。只要到时县衙稍加引导,要他们互相指正,也算为民除害了。事情自可迎刃而解。”
“好!”唐平章拍了下手道,“似乎是可以的,五郎你觉得呢?”
这样即保了太后的小侄,又可以将高吟远救出来。
他竟真觉得是个好主意。或许是没想那么深。不过邱季深现在也不敢相信了。
“这样行了吧?陛下也答应了。”叶疏陈见状,对邱季深笑道:“事情解决了。你总不需要,再为此烦心了吧?”
邱季深心情复杂。
开心是没有,只觉得脑袋开花的几率有点高。
邱季深说:“以恶治恶,这样不妥吧?您是陛下,何况那些人……”
叶疏陈:“照《诈伪律》中说,‘诸证不言情及译人诈伪,致罪有出入者,证人减二等,译人与同罪。’高吟远被诈伪的是凶杀、奸^淫,就算罪减二等,也够他们受的。这分明是罪有应得,哪里来的以恶制恶?只不过高吟远的事若是落实了,就无人追究他们的过错罢了。那才该叫做徇私偏向呢。”
“这案子原本连个头绪都没有,如今只是不妥,就说明解决了啊。”唐平章也上阵说服,“你衙中诸多事务,难道都很妥当吗?”
邱季深说:“能这样算吗?”
唐平章无辜说:“不然又该怎么算?”
叶疏陈:“你若是觉得心里过不去,将高吟远放了之后,剩下的审理,推交给县令即可。不用你再去扮那黑脸,也不用你头疼了。落个干净不好吗?”
叶疏陈说的每一句话好像都很随意,做的事全是巧合,然而顺之推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如今阐述条理有序,怕是早就想好了。
一个显然是很聪明的人,真的会那么天真吗?
“我认识的邱季深,应该不是个这样不知变通的人才对。”叶疏陈眼睛直直注视着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嘴角噙笑,语气淡淡道:“或是说,其实你也没多想救高吟远。”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爬榜,我可以拥有你们的评论吗?【对手指】
第7章 试探
——他是在试探我。
邱季深肯定了。
有没有恶意不确定,但叶疏陈或许知道些什么。并不像他表现得那么单纯。
唐平章见邱季深沉默,走上前拉开叶疏陈的手道:“叫五郎好好想想吧,这是他自己的事。若是真觉得不妥就罢了,有原则也不是一件错事。”
叶疏陈无所谓说:“我只是说说而已,做决定的自然是他啊。反正大家贯觉得我会出馊主意,瞧不上也没什么。”
唐平章笑说:“那看来在这事上,我俩是臭味相投。”
“不提也罢,不过白白坏了心情。”叶疏陈挥了下手,快速将此事揭过去,好似方才真是他无意的。说:“骑马去,再耽搁一阵,又要晚了。”
唐平章说:“走,我今日要跟你们多跑两圈!”
二人说走便走,拉上邱季深,朝御马苑的方向走去。远处还坠着一群内监与侍卫。
叶疏陈带过来的马,也被暂时看管在那里。这地方可以练习射箭、骑马、打球,就是一块较为宽阔的空地。
进了木棚,唐平章叫邱季深自己去选一匹,被邱季深回绝了。
她看起来略为心神不宁,这次唐平章没有指出,也没有过问,只让她静静烦恼。
叶疏陈却对她说:“当初我们学骑射的时候,就你身手最为矫健,连教习的将军也要夸赞你。难得三人还能聚到一起,不如再比比?”
邱季深哪骑过马?更别说射箭了。她越发觉得叶疏陈说的话别有深意,只是故意不点破。
不明白这人。
她没敢在唐平章面前露出端倪,低下头,落寞神情中带上一丝痛苦,说道:“多年前曾从马上狠狠摔落,如今是不想再骑马了。”
唐平章连忙说:“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五郎在外想必吃过许多苦,不必勉强。”
叶疏陈恍悟点头:“原来如此。难怪我说骑马的时候,你总是没什么兴趣。那陛下,我们走吧。”
·
邱季深独自一人坐到边上围观。
因为人不够,唐平章又叫了几名卫兵,同他们一起玩。那些人身手矫健,都是负责看着唐平章,不叫他受伤。
一群人骑着马在场上驰骋,距离贴得也近,邱季深看着有些吓人。
日头渐烈,快要临近中午了。
邱季深坐了会儿,觉得有点头晕,心里默数,等着这俩毛孩子玩累了,邀请她去吃饭。
然而这群人就是年轻力壮,疯玩了一阵,也不见累。
叶疏陈就是玩闹,目光也会时不时朝她这边飘来,骑到中途,还是将马交给守在旁边的内监,朝邱季深小跑靠近。
邱季深立即挺直佝偻的脊背,整个人提起精神。
叶疏陈坐到她的身侧,额头都被汗渍淋湿了,浑身带着一股热气。他微偏着头,说道:“看你不开心的样子,是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心烦吗?你是后悔了吗?”
邱季深说:“我只是觉得有些疲惫而已。”
“是真的疲惫,还是心里疲惫?”
邱季深还没回答,叶疏陈接着问道:“是心里疲惫,还是只是不想与我说话?”
叶疏陈每说一句话,就要朝她这边靠近一点。一直到跟她肩并着肩才停下,那距离叫她也开始燥热起来。
邱季深不自在道:“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叶疏陈坦然说:“兄弟嘛。”
邱季深侧着身体避开:“那你这样看着我又是做什么?”
叶疏陈直直平视她的眼睛,虽然不凌厉,却很有压迫感,叫邱季深有种被看窥视的窘迫。
叶疏陈说:“我母亲告诉我,这样看着一个人的眼睛,就能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谎。”
邱季深:“可是就算我这样看着你的眼睛,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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