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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扮演是有灵魂的! (退戈)



若这一切还有结束的机会,那就再快一些。她已经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

话再说邱季深这边。

项信先自病后,久治不愈。

邱季深最初觉得应该不成大碍,就随意找了个郎中,给他抓了点药,回到家中后再用物理降温的方式慢慢散热。谁知道他这病顽固得很,竟怎么都消不掉。温度降了又起,将好好的身体拖得虚弱不堪,难以支撑。虽未恶化,可人已是元气大伤,像重病过一场。

邱季深自然不敢耽搁,不管项信先如何说不要回家,依旧派人去通报了大理寺跟项府,让他们速来把人接走。

好大夫很贵的,她可请不起。

不知那边是怎么医治,大概是下了重手,项信先果然很快好转。因为……因为不到晚间,这厮就自己跑回来了。

邱季深开门再见到他时,也是无语凝噎。

项信先满头大汗地背靠着木门,半是恳求半是苦笑,说道:“你叫我留在你这里吧,如今只有你这里能叫我心安,我只想静静。”

天下那——么大!哪里没个地方让你静静啊?!

邱季深深吸一口气。

她只是心里叨叨,瞧项信先这个模样,哪里能真将他拒之门外?最后还是把他放了进来。

项古山从未见过自己儿子如此坚持的模样,因项信先尚在病中,只能纵容。让仆人准备粮食与药材,每日煎煮好后,送到这里来。

思及项信先推拒态度明显,他命家中其余人不得前来惊扰,正好免了邱季深不少麻烦。可因心中实在疑虑过深,寻了个空亲自来找邱季深打听详情,想知道为何项信先突然与家中生了隔阂。

邱季深三言两语含糊带过,让他有机会,自己去跟儿子谈谈,她不做得罪人的传声筒。

仔细想想,其实不难理解。

正是项信先给自己的压力太大,才会让病情反复,他对自己,从来都是过于苛刻的。

他回到家中,会看见自己的父亲,心底最无助最迷惘的疑惑就要时时刻刻地压迫着他。

留在大理寺,便想到自己的职权,面对好友与上官,良知与多年的修养让他羞愧难当。

这其中的绝望,只有几个心照不宣的人能懂。在邱季深这里,他可以逃开所有人,所有诘问。

他再不怕邱季深看见他最卑劣的一面,因为他觉得自己在邱季深面前,早已是一无所有。

于是,家中多了一口人。叶疏陈竟预见得没错。

第70章证据(30日更新)

邱季深本来以为项信先住下之后, 叶疏陈是要暴躁两日的,毕竟他厌恶项信先已不是什么新鲜事。结果叶哥只在她面前哼哼过两句,当着项信先的面, 一言不提, 甚至没说任何奚落人的话,每日还会主动提醒他吃药, 注意好好照料。

不算亲近, 但是颇有风度。

时近月中。

项信先总算是康复了, 邱季深观他却觉得少了股精神气, 仍未从这事中走出去。虽然对待大理寺的公务依旧上心, 可带了点叫人说不清的感觉。

原本与他形影不离的好友梁渊弘, 因此事大感受伤, 仿佛受到了项信先单方面的霸凌,每日散值就跑来他这里同几人鬼扯, 增加一下自信, 好悬没给叶疏陈踢出去。

这日,邱季深又听见敲门声,心说梁渊弘今天可来得真早, 明明昨天还说有事来不了的。

她小跑着出去开门,摆着揶揄的表情, 透过缝隙往外一看, 才发现拜访之人竟然是唐平章。

“陛下?”邱季深回过神来, “快请进!”

唐平章快速闪身进门, 然后反手关上。

邱季深微弯着腰, 在前方引路。

“竟不知陛下今日前来,寒舍如此简陋,礼节有疏,请陛下多担待。”

“虚礼都免了,我时间不多,只能长话短说。”唐平章停在院中,不想入内,问说:“五郎,你家中只有你一人吧。”

邱季深也停下,抬手指向屋内:“哦,还有项……”

她话未出口,便被唐平章抓着手给打断。

唐平章说:“五郎,我今日来,正是想跟你说说楚项旧事的。”

邱季深险些都要直接问出口了,话到嘴边,脑子突然一闪,想起两人现在是信息不对称的状态,当初的纠葛发生在后宫,她应该还不知道什么楚项旧事才对。眨着眼睛故作茫然道:“哪个楚项?陛下是指项左丞?”

“你瞧我,也给忙糊涂了。”唐平章拍了下脑袋,说:“我同你简单解释两句,那是我继位之前的事了。此事牵扯的两人,一位是当初手握重兵,功高盖主的楚涵英,一位正是如今的尚书左丞项古山,项爱卿。”

邱季深念了遍这个名字,意味深长道:“楚涵英……”

唐平章:“也许你对他不熟悉,楚氏早在十多年前,就被灭了满门。楚美人,你上次见过的,她侥幸得存,就是楚氏旧人。此案埋藏极深,若是美人苦苦求情,连我也不知晓。”

邱季深说:“莫非此事与项左丞有关系?”

唐平章背过身,叹道:“当初先帝病重,难以理事,多由太后把持朝政。彼时项卿受楚使君提拔,一路升迁,他主动上书告密,说楚涵英有谋逆之嫌,太后便令他可自行处决,于是未经朝廷各部审批,也未经三堂公审求证,项左丞直接率兵围杀共一万多人。那可是真正的流血千里,至今想起,仍叫人胆寒。”

纵然邱季深没有亲身经历,听闻短短几句也觉得心酸:“如此……太过残忍了些吧。”

唐平章回身,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到邱季深的手上。

“原本是想请侍卫将这封信转交给你,思来想去,还是亲自来了。如此才能表我心意。”

他放低身段,郑重其事道:“五郎,这一次,唯有你能帮我了!”

邱季深两手冷得发凉,问道:“陛下这样说,莫非是找到了什么证据?”

唐平章点头:“数月前,我命人前去暗中查探,发现当年旧案,果然有诸多隐晦之处。”

邱季深:“请明言。”

“当年死伤过重,知情者至今人心惶惶,照他们所说,楚涵英是否谋逆,已难以求证,可各处细节,确不如项左丞当初所言,其中矛盾重重,实难服众。”

唐平章懊恼拍腿,对往日大为惋惜。

“楚涵英被杀之时,他手下兵力依旧分散在各处关口,并未召集演兵,这是一不对。项左丞率兵围困楚氏府邸并清缴时,未遇多少反抗,轻松便将人拿下,随后斩杀余党也是同样,全然不像是有反心之人该做的准备。这是二不对。此外……”

唐平章指了下邱季深手中的信函,示意她打开。

“此外,楚涵英在出事前,曾给先帝写过一封效忠书,他似已有所察觉,说愿回京述职,上交兵权。这封信被人中途截下,并未送到父亲与太后手中。之后,楚涵英又写了一封书信给国公,这封信尚未寄出,他便被项左丞所杀。楚歌艰难带信逃出,你手中的这一份,便是复原后的信件。”

邱季深看得很仔细。

信纸很新,可从上面的文字用词,依稀可以看出落笔者当初的急切。

他已经慌了,慌于告诉所有人自己的忠心。同时又很无奈,似乎已经预见无可转圜的未来。最后留下一句惆怅的——“若能相见,再请吾友共饮三杯起誓军前。”,已经满是沧桑。

当他放下笔,看见官兵冲破家门时,该是怎样的心情呢。

唐平章:“唉,多年过去,因保存不善,信件有多处损坏,真伪难以考证,无法作为物证替使君翻案,可怜楚歌一片苦心,怕是要白白浪费。”

邱季深将信收起,合在手中,难以成言。

原身或许是见过这样的场面,所以即使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即使对前程一无所知,也要顶上“邱季深”这个空缺。

所以谨慎又忐忑地生活在邱家,小心翼翼地讨好国公与上官。哪怕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些什么。

唐平章将她带回,是害了她,也是救了她。

唐平章见她心软,继续说:“楚氏与太后素有旧怨,迫于形势,当年只能蒙冤。可楚使君究竟是饮恨而终,还是咎由自取,至今仍是莫衷一是,难有定论。”

听唐平章话中深意,分明是想替楚涵英翻案再查。邱季深正欲如此,若能替楚氏死后正名,也算是了了原身遗愿,只是苦于无从着手,怕过于殷勤叫人看出端倪,便干脆合掌拜道:“请陛下直言,究竟想要臣做什么?若能为陛下分忧,臣自不敢推辞。”

唐平章点头:“五郎,如今你享誉盛名,天下百姓都是偏心你的,只要你拟奏一封,上请彻查楚涵英死因,我就可以顺水推舟,重启旧案。”

“若要重启旧案,是要从项左丞身上开始查吗?”邱季深问,“陛下究竟是想查项左丞,还是当年的幕后党羽呢?”

唐平章:“五郎你是聪明人,我也不想欺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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