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浮回道:“小姐,飞浮虽然认字儿,也能读书,但你说的这些我一点儿都不懂。我只知道我上山下岭,铁定比这个落苍院主快。”
江茗深深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是时候寻找一个知音了。她拉着飞浮说道:“人活着,有钱、有事业、有闲,没事儿还能挑几个送上门的人打脸寻乐子,还缺什么?”
飞浮想了想:“小姐,您说的是您自己吗?”
江茗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准确的。
飞浮回道:“我觉得,小姐缺个会花银子的。”
江茗一脸震惊,抓着飞浮的胳膊摇晃:“你是怎么有这种想法的?!我辛辛苦苦赚的银子,怎么能给别人花了?”
飞浮站定身子,开口说道:“小姐,您赚了这么多,还在想着法子赚,您又花不完,不如找个会花能花的,帮您一起花。可是我想来想去,也没这么个人。首先得是知道您有钱的,那这全天下就只有我、乔靳、还有乔靳那个老管家了。我没什么想要的,乔靳比您还省,老管家每两年就快不行了,之后这么多店这么多银子,您可怎么办啊?”
江茗一脸警惕的看着飞浮:“你这个思想很有问题。”
她话音方落,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了江劭的声音:“姐,在吗?”这才几日,江劭已经自来熟到了这种地步。
江茗叹了口气,江劭已经摸着她平日的习惯,找了过来,一见江茗就说:“方才好像听到姐姐和飞浮在聊天,说些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
江茗听了这话,觉得江劭来的正是时候,可以给飞浮一点其他的思路,于是便说:“我同飞浮聊着,若是一个人非常有钱,你觉得他还缺点什么?”
江劭一听笑了,难得江茗主动问他,立刻答道:“这人成家没?要是没成家,当然是缺个家了。若是成了家,那就缺个孩子。若是孩子也有了,那就再生几个,反正养得起。”
江茗:“……”就当我没问。还给飞浮开辟思路,这简直就是给自己添乱!这简单粗暴的思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的。
飞浮却在一旁认真问道:“若是这人不打算成家呢?”
江劭愣了一下,随即说道:“那是没遇到喜欢的,哪有人一辈子铁石心肠呢?姐姐,你说对吧。”
江茗站起身,拿着自己的话本,觉得不能再和这两个人聊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9点左右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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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二更)
江劭这次来找江茗, 是想着既然江茗总是往外跑, 总得有个理由吧?
华京虽大, 但闺阁女子能去的地方就那么一点儿,天天溜达,谁都得溜达烦了。可江茗就是雷打不动的隔一两天就要出门一趟, 每次回来都喜气洋洋,好似占了天大的便宜, 得了一麻袋的银票似的。
江劭觉得想要和一个人接近, 首先得揣摩她的心思。于是,他想带江茗出去, 看看她对什么感兴趣, 问问平日里她都去哪儿逛。
江茗压根不想出去, 但耐不住江劭使出少年特有的胡搅蛮缠,糊里糊涂的就被拽出门了。
两人步行, 江劭问江茗平日里都去哪里看看, 江茗有一搭没一搭的回道:“还不就是集市、首饰铺子这些地方。”
江劭只呼江茗一点意思都没有, 嘲笑她这华京大大小小的店铺摊子,各卖了什么, 定什么价,江茗是不是现今全都知道了?
江茗没答, 倒是飞浮偷偷看了江劭一眼,觉得这位弟弟小爷还是很有眼光的。
江劭同江茗一路没话找话,江茗知道他原本就是个极为骄傲的少年,如今拉下面子低头认错实属不易, 便偶尔回他两句。
之前几次,江茗觉得江劭是这江府里唯一一个还有点脑子的人。江宛姑且不说,卫氏和江衡,那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脑袋里都是柔肠,和稀泥的本事一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终极代言人。另一个脑袋里则都是筋肉,一生气,感觉脑袋里的青筋都要从脸上冒出来了,实力展示什么叫做大嗓门吼破天。
两人走着走着,过了陆府,江劭如常介绍一番,突然转口问江茗:“阿姐,你觉得陆湛之这人怎么样?”
江茗扫了一眼江劭:“有你这么问未出阁女子的吗?”
江劭一愣,想了想也是,但还是有心为自己辩解:“女子闺中密友不就经常聊这些?宛姐姐和齐思琦都说过好几次了。”
“你是女子吗?”江茗反问道。
江劭撅了下嘴,觉得自己这位姐姐,虽平日里看起来不怎么靠谱,怎得管起人来比母亲还要严厉?但他有心打探,便继续问道:“那咱么不说陆湛之,就说阿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有钱的。”江茗干脆利落的答道。
江劭听了一时没反引过来,什么叫做有钱的?商贾?之前关于江茗的小气,他也是略有耳闻,平日上街基本不买什么东西回来,结果自己竟然有张一千两的银票。这俨然就是掉进钱眼里了。
掉钱眼里其实不是要紧事,江劭同那些酸溜溜的读书人不一样,那些是真因为没银子,还非得装出自己不屑的样子。尤其是经过这次府里的事儿,江劭是真心觉得银子很重要。可也不能因为有钱就喜欢啊,那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
江劭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一下江茗的世界观,于是开口说道:“那万一长的很肥很丑呢?”
江茗怀疑今天江劭的脑袋被驴踢了,她说道:“当然也有长的好的,我干嘛非要喜欢丑的?”
话说到这儿,江茗就觉得江邵今日有些不对。虽然自从那次她假意自我剖白了一番之后,江邵对自己的态度确实有明显的转变,但总体而言还是停留在自我表现上。可今日则不同,他话里话外总是往别的地方扯,从他说“找人成亲生孩子”的时候就开始了。
其实江茗知道,江邵这孩子不错,原书里虽然出场率不高,但次次都是护短的。就算是原主当日被人说的那般不堪,江邵依旧在不声不响的维护她。
你说他是为了维护江府的声誉,倒也没错。
江邵因听到原主叔婶来华京,是江宛一手安排的,甚至和江宛撕破了脸。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国舅萧罗突然将江邵调去了自己手下,成日带着他出去玩乐。
那萧罗萧国舅是何许人?京中大小作乐事物,他无一不通、无一不精。江邵虽然是世家公子,但之前的大部分时间都与同龄人一起,也是互相约束互相制衡,绝不会去些腌臜地方。
同这萧罗待到半年之后,原本那出场时意气风发的少年,竟被带的吃喝嫖赌样样俱精,全无了当日风采。
江衡从延庆道回来,见独子竟然成了这样,和卫氏大闹了一番,说她在家中不知所谓,儿子如今这副模样,她竟然不管不问。
卫氏如何没问?可江邵早已经得了萧罗指点,在卫氏眼前时半点蛛丝马迹未露。加上平日里他就会哄卫氏,三言两语就消了卫氏的疑虑,甚至还心疼起了谎称新差繁忙的江劭。
江衡为约束江邵,将他带到了延庆道军中。终于到了曾经梦寐以求的延庆道,可这少年却再也拿不动刀枪。后在一次与北胡的交战当中,江劭被那北胡皇子莫赫离一枪挑了下来。尸身挂在阵前,向江衡叫阵。
江衡征战一生,何曾受过如此重创。何况江邵再不堪,那也是他的独子啊。
江衡亲率一队人马,想要夺回江邵尸身,大营却被莫赫离转手攻了个措手不及。大胤同北胡之间的较量,便是在这一次,彻彻底底的失了平衡。又因大胤原本就不重视武官,武官毫无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孤勇,文臣只在朝上为些小事整个你死我活,自此之后,国土接连失守。
殷楚这才受命去守雍阳关。
雍阳关乃是北胡想要入大胤的必经之处,虽说是城,但却更像是个大型的军事基地。自从十多年前那次北胡打到了华京城下,靖文帝就一直在次修筑工事,用以抵御外敌。如今的雍阳关,说是铁桶一般也不为过。
可就是这样的一座城,却只不过是这战争海洋历史洪流中的一座孤岛罢了。
谁都没想到,平日里的无赖世子竟然难得表情认真的,将这圣旨接了下来。
他出城那日,苍衣骏马,峻岭为眉江河为目,褪去一身疯癫,回首冲着昭南王府拜了三拜。
自此,便再也没有回来。
殷楚死守雍阳关三个月,待到萧罗带着援军姗姗来迟。兵卒一开城门,看到那城内人间地狱的模样,俱都呕了出来。
雍阳关已经是一座死城了,里面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宛如人间地狱。谁也不知道这三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是如何一次又一次的顶住北胡的攻势?如何城内没有暴/乱?
然而这些都不再重要了。人死皆空,但由后世粉墨或唾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