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管了,等会让吴婶帮忙把花瓶送回去。”苏含玉懒得琢磨了,左右是和他们不相干的人。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回去继续吃饭,饭后便拜托吴婶把花瓶送去苏家还给沈安芸,便当此事了了。
却不知道,苏家有人大发雷霆。
苏泽轩成亲后便在岳父推荐下进了县里唯一一家,也是周围几个县里最好的书院——鹿鸣书院进学。
刚进去的时候,他踟躇满志,以为从此就能青云直上了,然而,书院里的同窗要不是勤学苦读考上秀才被推荐进来的,要不就是家里有权有势塞进来的,像他这样既不是秀才,又无家世可言,凭借岳父关系进来的,找不出几个。
于是,学业他跟不上,被那些秀才鄙视;玩乐他也跟不上,被那些纨绔瞧不起,进去书院不到一个月,就被排挤得差点混不下去。
后来他醒悟了,开始砸钱,隔三岔五请同窗吃饭喝酒,和纨绔们逛青楼进赌场,手里的银子跟流水一样哗哗往外流,总算在书院里有了立足之地,也被叫一声“苏少”了。
可是,苏家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家,手头仅有的银子全是以前苏秉诚上交家里的,哪里供得起他这样花销,不过短短一个月,他就花光了所有盘缠,不得不回家里拿钱。
没想到,这一回来,发现更恼火的事情。
沈安芸居然红杏出墙!
吴婶还花瓶时刚好碰到他,他阴沉着脸把花瓶接过来,拆开包裹一看,两只花瓶分别画着一只鸟,相对而鸣,堵了两个月的郁气顿时炸了开来。
他提着花瓶径直冲回三院,到了沈安芸跟前,手一抬,花瓶重重落地,砸碎在地面上,碎片溅到正在绣荷包的沈安芸脚边,她吓了一跳,喝道:“你做什么?”
“做什么?”苏泽轩冷笑,“我还想问你想做什么!这花瓶是什么意思?你居然跟苏泽霖私相授受?”
“什么私相授受!”沈安芸面色变了变,“二房进宅,我替家里送份礼过去,有什么不对吗?”
“呵,我们和二房早就断了亲,用得着你送礼?你要不是对苏泽霖有不可告人的心思,会送鸳鸯瓶?”
“什么鸳鸯瓶,那是黄鹂鸟!”
“当我是傻子吗?一对的瓶子不就是鸳鸯瓶!我听娘说了,你每天下午都出去晒太阳是不是?我记得原本你是傍晚出门的,怎么提前了?难道不是因为苏泽霖那时候刚好出门?你们这是约好了吧。”
苏泽轩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脸,仿佛要把她每一丝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想哪去了!不过是凑巧而已,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怀疑我?”沈安芸惊愕道。
她确实是故意挑那个时段的,但也只是心怀愧疚,想多接触一下苏泽霖,看看怎么补偿他,苏泽轩居然怀疑她出墙?
苏泽轩伸手掐住她下巴,眼里没有一丝温度,“我难道没有告诫过你,不要靠近二房的人?”
沈安芸被他掐疼了,扭了扭头,没能摆脱,恼怒道:“你说了又怎样,我欠了人家恩情,怎么可能心安理得!”
“是吗?大恩难报,想以身相许?你可别忘了,要不是我,你早就被那山匪给玷污了,最后救了你的可是我!我看你是欠教训。”
苏泽轩说着,抓着她的衣襟,把她拖到床榻边,压了下去。
沈安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被山匪侵犯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来,将她淹没其中,难以呼吸。
她拼命挣扎,“放开我!快放开我!”
苏泽轩讥讽,“怎么,我一个月没回来,你连跟我同房都不乐意了?难道你想伺候那个残废?怕是白费心机,他连动都动不了。”
沈安芸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扬手抽了他一耳光,“你清醒一点!再这样下去,我就回娘家了!”
苏泽轩愣了愣,脸上霎时阴云密布。
“敢打我?反了天了!看我怎么教训你!”
他下手更加狠厉,表情愈加阴狠,沈安芸惊恐不已,仿佛置身于噩梦,不自觉喊出声“泽霖,救我!”
“啪!”一记耳光甩到她脸上,顿时有血丝溢出她唇角。
苏泽轩狞笑,“臭婊子!喊阿,看看苏泽霖会不会过来救你!你就是喊破喉咙他也没腿走过来!”
半响过后,苏泽轩尽兴而去。
沈安芸躺在床榻上,双目涣散,连许妈妈进来了也没有半点反应,仿佛躯壳里没有了灵魂一样。
许妈妈见她遍体鳞伤,眼眶霎时红了,赶紧倒了温水浸湿丝巾替她擦拭,心疼道:“小姐,老奴早就说了,让你不要整天见那苏泽霖,姑爷知道了肯定生气,你非要凑过去,这不是平白让姑爷误会吗?”
“这花瓶,你就是送过去人家也不会收,以后别管他了,好不好?”
沈安芸没说话,闭上了眼睛。
一滴泪水从她眼角沁出来,流入发丝间。
第四十九章 不给活路
苏泽轩折腾完沈安芸,便去找苏秉坤要钱。
“什么,你这么快就花完了一百两银子?”
苏秉坤吃了一惊,那是一百两啊,餐餐大鱼大肉都够他们吃上一两年了,儿子在县里居然不到两个月就花完了?
苏泽轩阴着脸道:“一百两算什么,还不够我那些同窗一顿饭的钱,我请他们吃饭都不敢去多好的酒楼,小里小气的,怎么和别人交际?”
“也太耗银子了吧。”苏秉坤肉疼,“这样下去,咱们家哪里供得起啊。”
“三叔在书院呆了那么多年,也没少花银子吧,他还有钱养外室呢。”苏泽轩以为他爹抠门的老毛病又犯了。
“那怎么一样,你三叔是你二叔供的,你二叔做生意挣大钱,你爹我好不容易在酒楼当了账房,一个月才十两银子,都不够你在县里吃顿饭。”苏秉坤纳闷不已。
“家里应该还有攒下来的钱吧。”
“下聘不用钱?布置新房不用钱?办流水席不用钱?光是给你娶媳妇家里的银子就去了一半,你去书院,又给了你一半,你到是说说,还剩下几两银子?连一百两银子都不到。”
“这么少?”苏泽轩吃了一惊,“那我在书院还怎么混啊!”
苏秉坤叹了口气,“要是白氏那些家具没被苏泽霖和那死丫头要回去,估计能卖上千两银子,咱们手头也能阔绰几年,现在只能省着点花了。”
苏泽轩愤怒不已。
让他怎么省?
不请那些人吃饭喝酒他们会搭理他?
他们肯定连白眼都懒得施舍一个!
“又是苏泽霖!”他恨得咬牙切齿,这人当初怎么不摔死算了,腿都断了还阴魂不散!
他甩门而去,烦躁不安地在村里晃荡,晃着晃着居然走到老屋那一片去了,在颓废的老屋中间,一栋白墙黑瓦的房子格外刺眼。
他连请客的钱都没有,苏泽霖倒是有钱盖新房子,让人心里怎么平衡!
苏泽浩和苏含香那两个丧门星正在门口玩耍,嬉笑声听在苏泽轩耳中格外刺耳,他目光不善地盯了好一会,突然发现这两个贱种五官长得挺精致的,皮肤也很白,粉雕玉琢一般,看着比楼里的娈童还动人。
他心中一跳,蓦地想起有一回和同窗逛花楼,那同窗好玩娈童,特地叫了一个,和苏泽浩差不多年纪但没他好看,据说还是楼里花了三百两银子买来的。
以这两个贱种的精致模样,应该能卖上五六百两一个吧。
加起来就有千两银子,够他几个月开销了。
苏泽轩越想,看着两个小家伙的目光越火热,嘴里喃喃道:“要怪,就怪你们哥哥姐姐心太狠,非要断别人财路,不给别人活路……”
……
田螺冬眠了,毛豆和花生也早就收获晒干了,搬进新家之后,苏含玉便暂停了食肆的生意,在家垦地种菜。
新宅子屋后有一片空地,挨着山脚,她弄成菜地,围了篱笆,准备种上菠菜、乌塌菜、冬寒菜和香菜种子。这些菜比较抗寒,冬天也能活。
篱笆旁边还插了些野菊花,是她从山里移植过来的,这会已经开花了,站在园子边往远处看去,颇有几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
在现代难以实现的田园梦,在这里倒是梦想成真了。
他们不单有一栋屋子,一个菜园,还有十亩低洼田,外婆家以前也是低洼田,她耳濡目染,倒也知道不少改造低洼田的方法。
无非是一方面垫高田垄种植水稻,一方面利用低洼处种植菱角、莼菜、茭白、莲藕等水生物,或养泥鳅、稻花鱼,一田多用,增加产出。
他们这十亩田刚好在一个山谷里,若是能在田埂和山上种些果树,一年的收成估计也不错。
她正在地里忙活,吴婶挑了一担芥菜过来找她,“小玉,我地里的芥菜割了,送你两筐,腌做酸菜又脆又香,冬天炖五花肉或者包酸菜饺子特别好吃。”
“哎,谢谢婶子。”苏含玉高高兴兴接过来,她也挺爱吃酸菜的。
“你会腌酸菜吗?”吴婶问道。
“会。不过我家没有酸菜缸,要买一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