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是柔和的月光,脚底下是泥泞的道路,他们俩深一脚浅一脚,走在乡间的小道上。
“你不是说快到了吗?都快要半夜了啊”韩江雪叫苦不迭。
他们下午吃过饭后,出了墨城,去往苗家寨的路上,生生走到了半夜还没有到,这时候韩江雪突然好想念汽车这种先进的交通工具。
苗秧拨开高高的草丛,让韩江雪先通过,“苗家寨比较偏远,路不好走是真的。”
韩江雪叹了口气,“不好走也是好事,越是偏远的地方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位置隐蔽,道路不畅通,这对于她们这两个逃犯而言,是个优点。
耳边只能听到草丛里的小蛐蛐清脆的鸣叫声,万籁俱寂,韩江雪觉得有些无聊。
“你们家还有什么家人吗?”
苗秧摇摇头,“家人都不在了,只有我一个。”
韩江雪沉默了一下,这孩子跟她一样可怜呢。
只听苗秧又道,“不过,苗家寨里的人都同宗同族,就像一家人一样。”
听到苗秧这么说,韩江雪才深觉有一个大家庭大家族的重要性。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韩江雪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苗秧望着前方,声音透着几分兴奋。
“到了!前面就是!”
站在苗家寨的门口,且不论这个村寨如何,韩江雪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长途跋涉这么久,总算是到了。
苗家寨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庄,一家一户整整齐齐,就像是切分蛋糕一样,这里的一百多户人家将这片不大的土地切割的很均匀。
韩江雪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有自己住的地方吗?”
苗秧带着韩江雪一路往村子里走,村子里没有灯,黑黢黢一片,苗秧不停地嘱咐着韩江雪看着脚底下。
“我有一间房,不过我走了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给我留着,我们去看看。”
当他们找到苗秧那间房的时候,韩江雪顿时傻眼了。
这间房子,大概是他们一路走过来所看到的,最小的一个房子了。
大门破破烂烂,连一把锁都没有。
推门进去,稍微走两步就尘土飞扬,结满了蜘蛛网,一看就是常年没有人住。
韩江雪讶异,“房子倒是没丢,但是你确定我们今晚要住在这里?”
苗秧有些尴尬,脸红了红,“的确是住不成了。”
韩江雪很是头疼,揉了揉额角,“你还有没有比较相熟的亲戚朋友,咱们先去凑合一宿,明天早上再行安排?”
苗秧皱眉,一拍脑袋,“有,我大叔公对我很好,我们可以先去他那里。”
“走。”
半夜打扰别人,韩江雪心里也很过意不去,但转念一想,这是苗秧的大叔公,总不会对他见死不救。
苗秧敲开了大叔公的家门,出来开门的是个年轻小伙子,他狐疑地看着深夜造访的陌生人。
“你们是谁?”口气有些不善。
韩江雪眯了眯眼,也太没礼貌了,看在他是苗秧亲戚的份上,算了。
苗秧的心情似乎压抑着些许兴奋,“我找我大叔公,麻烦你告诉这家的主人,我是苗秧。”
“苗秧?苗秧回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
苗秧听到,心头一喜,大喊着,“大叔公,是我回来了!”说着,还跟韩江雪点点头。
紧接着,里屋亮起了灯火,然后是外屋的,院子里的,亮起了一片。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拄着拐杖从里屋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老人应该就是大叔公,韩江雪猜想着。
老人眯着眼睛,望了望苗秧,“真的是苗秧啊?”
苗秧很是激动,“大叔公,真的是我。”
大叔公一脸褶子,倒是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
开门的男子问道,“岳丈,这位是?”
“他叫苗秧,是我们家里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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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我可忍不了
苗秧看了一眼那男子,心里便猜测着,这应该是大叔公的女儿,也就是他的小堂妹的女婿吧,怪不得没见过。
那男子对苗秧道,“多有得罪了”
苗秧笑着摆手,正想说不客气,只听大叔公的声音突然凌厉,“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狠狠打!”
苗秧脸色一僵,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苗秧反应过来,开门的男子脸色一沉,凭借距离近的优势立刻给苗秧来了一个过肩摔,打了苗秧一个措手不及。
很快,又冒出几个身形高大的汉子,对着苗秧拳打脚踢。
令韩江雪不解的是,苗秧身上的功夫不错,但他甘愿被打。
“你想挨揍,也要问过我同不同意!”韩江雪冷笑一声,冲上前去。
那些男人们,大概还没有想过要对韩江雪这个陌生女子动手,见韩江雪冲过来,都是一愣。
韩江雪动作极快,飞起两脚就将按着苗秧的两个人踹飞,毫不费力。
剩下的几个,韩江雪全靠暴力制止,一点情面都不留。
这些男人大多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凭着蛮力吓唬人,这样的人最好对付了,韩江雪几下子就把他们打到满地找牙。
“韩小姐,手下留情啊!他们都是我的族人”苗秧央求道。
听到苗秧的话,韩江雪将一个人踹到地上,狠狠踩了一脚,冷笑着环扫众人,“这就是你口中,对你很好的族人和大叔公?”
那位大叔公面不改色,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苗秧,你还有脸回来?”
苗秧正正地跪在大叔公面前,满脸愧疚,“大叔公,苗秧受人构陷,被卖做奴隶,没有脸再回来苗家寨可是”
大叔公冷哼一声,“苗家寨世世代代的训诫,你都忘在脑后了,这等羞耻事情,等着宗祠开大会再行处置你!”说罢,大叔公冷冷的目光飘向韩江雪,“你还带着陌生女子来苗家寨,真是没规矩!”
“大叔公,这位韩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她,我就活不下来了!”苗秧的口气很是急切。
大叔公冷哼一声,“一日为奴隶,终生都翻不了身,你还不如死了的好!”
听到大叔公这么恶语相向,苗秧能默默忍受,韩江雪可受不了。
“我说你这个死老头,敢出言不逊?”
大叔公的胡须抖了抖,“你是哪儿来的野丫头?敢这么没规矩?”
“规矩?苗秧被人买卖,这才成了奴隶,你是他的大叔公,他回来你不应该庇护着他吗?现在还讲究什么规矩,我看你是岁数大了老糊涂了吧?”这可不是韩江雪的大叔公,如果是,韩江雪一定先把他打趴下。
大叔公气得胡须一直在颤抖,“苗秧被买卖成为奴隶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他,此生不许再回苗家寨,我们的后人没有低贱的奴隶,今天这顿打,是他自找的!”
韩江雪哼哼了两声,扫了地上哀声嚎叫的那些人一眼,今天这顿打,也是你们自找的!
不过,韩江雪很快就抓到了大叔公口中的重点,“苗秧被买卖成为奴隶,这事儿你们都知道?知道了,为什么不阻拦?”
“他被人抓去当奴隶,是他没本事,没本事的奴隶,不配做苗家寨的人!”
韩江雪被大叔公绕的有点晕。
接下来,韩江雪和苗秧就被请到了宗祠,这里集合了苗家寨里有头有脸的长辈,看到苗秧时,脸上都有着鄙夷的神色。
这位大叔公,坐在最高点的位置上,一脸严肃,吓得周围人纷纷噤声。
“苗秧,你可知错?”
苗秧执意要被捆绑着,跪在地上,不让韩江雪帮忙。
韩江雪暂且不算是他们这里的人,不必遵守这里的规矩,就站在一边看着。
可是,身边竟然还有两个高大的男人看着她。
韩江雪冷笑一声,姑奶奶不想留在这儿,就凭这两个人就能拦得住她?笑话!
苗秧闷声,“我知错。”
大叔公没有继续开口,站在大叔公左手边第一位,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开始了对苗秧的指责。
“三年前你被人卖去做奴隶,当时族长就已经告诫过你,不可再回苗家寨,那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族长的,你说!”
苗秧道,“我承诺,既成奴隶,就不会再回苗家寨,也不会给苗家寨丢人,如此才能保证苗家寨一族的清白声誉,可是大叔公,我”
“闭嘴!”那中年男子厉声喝道,“苗家寨从不要一个卑贱奴隶,成为传承的后人,你这样贸贸然回来,难道是想让列位祖宗泉下不得安宁吗?”
苗秧的眼睛里充盈着羞愤的眼泪,“我没有,我已经不是奴隶了。”
“胡说!你一天成为奴隶,就永远是奴隶,苗家寨永远都不会再要你!”
这一番批驳下来,韩江雪算是听得个七七八八。
原来,这苗家寨最容不下的就是奴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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