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悦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未料到会在此遇到郭络罗氏出行。
自上回参加八福晋的婚礼,和悦闯进新房见了郭络罗氏后,和悦便不曾再见过她。
那日郭络罗氏说和悦认错人了,和悦确实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也猜测或许当真是自己认错人了,便不再去刻意关注对方。
这会儿乍然再见,和悦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姐姐,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和悦对她有着说不出的亲近。
既然遇见了,郭络罗氏也主动请她过去,和悦自然不可能回避。
到底此地不方便说话,和悦走过去,柳叶掀开车帘,和悦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郭络罗氏的马车。
与之前不同,此刻的郭络罗氏已然是一副贵妇的装扮,梳着两把头,着一身浅蓝色的旗装,优雅得体。
郭络罗氏懒懒地靠在车厢壁一侧,一手支着头,手肘放在两侧座位中间的一方小桌子上,上面摆放着茶水点心。
“坐。”见她进来,郭络罗氏不由分说指了对面的位子,笑容温和。
和悦心中一暖,笑着坐了下去,坐姿端正,与平日里的随意全然不同,倒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儿。
“可要去我府上坐坐?”郭络罗氏一点也不觉唐突,仿佛两个人已是十分熟稔,话语再是随意不过。
和悦自然不会拒绝,笑吟吟点头。
马车缓缓启程,往八贝勒府而去。
八福晋倒是未提起新婚那日一事,仿佛那件事不存在一般,和悦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气氛有些沉默。
她想着八福晋究竟是何意?按说自己与她也算不上熟悉,却邀请自己去她府上。
看她神情温和,透着亲近,和悦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过了会儿,还是郭络罗氏先打破沉默,笑吟吟看住她:“从前见你倒是个活泼的,如今怎的如此拘谨?”
和悦被她说的有些不自在,却也并未过于纠结,很快便坦荡地回视过去:“那日是我唐突了八福晋,还望八福晋见谅。”
无论如何,那日之事和悦还是需要解释一番。
她也没必要因此而低人一头,既然她不在意,和悦也可当作不在意的模样,轻轻掠过去。
八福晋轻笑,目光似含赞赏,并无介意之色:“你若是不嫌弃,我倒是十分乐意被你唤声姐姐。”
听到此,和悦一怔,心底里似涌起阵欢喜,只是转眼却又听她换了语气:“怕只怕你那亲姐姐该吃醋了。”
这含了几分揶揄的话一出口,和悦喜悦的心渐渐沉了下去,面上却半分不显,抿起了唇。
只是玩笑吧?
念及对方现在已是八福晋,自己的确不应该冲动,无论是与不是,和悦都愿意等。
她会等到确认的那一天。
“上回你在八贝勒府还未好好逛逛吧?今日难得遇上,便去府上看看,听闻你常去四哥府上,难得四哥那样的冷人儿也能对你如此亲近,我府上比起四哥府上也不差,你可以随意玩玩。”八福晋未再继续方才的话,转移了话题。
这话就有些玩笑的成分了,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府邸的?
玩玩?贝勒府是能让人随便玩的?
好似和悦就只知道玩儿似的。
不过,和悦也不拒绝就是了,大大方方地应下了,笑容明媚:“好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到手的机会她怎会错过?
若是能借此和她多多接触,也是件好事。
第107章 宠妾灭妻(上)
和悦是第二次来八贝勒府,上次是八贝勒与郭络罗氏成亲之时,却因为情况特殊,又因为心情的原因并未认真欣赏。
再次来到八贝勒府,和悦对八贝勒府并无过多好奇,却因为这里的女主人郭络罗氏的关系,当踏入这里之后,和悦却油然而生出一丝亲近和……甜蜜。
郭络罗氏径自带着和悦去了后院正房。
正院的布置很符合女主人的身份,院子很大,石榴树尚未开花,却已是含苞待放,牡丹开的正好,尽显雍容华贵。
进了房间,里面的布置并不华丽,却是清雅干净中处处透着温暖,很符合前世姐姐的房间的气息。
当看到屋子里的景象,和悦便是心中一动,下意识便看向了八福晋。
八福晋却是端正地坐于主位,并未觉任何不妥,伸手指了身侧的位置,笑吟吟十分亲切的模样:“坐吧。”
和悦依言谢了,坐了过去,一眨不眨地盯着八福晋瞧。
“可是觉得满意?”八福晋笑问,姿态闲适地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盏,眼眸含笑看向和悦。
这话问的突兀,和悦却明白她所问,笑容如绽放的花朵般,眸子里闪过一丝俏皮:“八福晋的眼光自然是好,不过,却和姐姐的喜好十分相像。”
“哦?你六姐?倒是瞧不出来。”八福晋露出一丝疑惑,托了腮,凝眸看她,难掩好奇。
以六姐那跳脱的性子,自是不会与郭络罗氏的喜好相同。
和悦摇头,认真地打量着这房间里的一切,唇角扬起温暖的笑容:“是另一个姐姐,无血缘关系,却比亲姐妹还要亲,只是后来她不见了,八福晋可能不知道,姐姐和八福晋很像很像,像是一个人。”
她说出这话,目光却瞧住了八福晋,想从她面上瞧出些什么。
八福晋唇角笑意不变:“那倒是巧了,难怪那日你唤我姐姐。”
和悦眼眸一转,似不经意地问:“八福晋不会以为我是在说谎,故意套近乎吗?”
微一挑眉,八福晋深深地凝视她片刻,轻笑摇头:“我不认为你能骗的过我,小丫头,你很有趣,也很奇怪,我很想知晓你为何如此急着寻找你口中的姐姐?既无血缘关系,便更无道理了。”
和悦不知她是真的不记得,还是故作疑惑,却也找不到她不认自己的理由,心情有些郁闷,心不在焉地顺着她的问题回答:“救命之恩,姐妹之情。”
“瞧不出来,你小小年纪,竟如此重情。”八福晋毫不吝啬地夸赞。
和悦腼腆地笑着,并不多话,再多的话在如此情况下也不好多说,难得有如此机会可以靠近,她不想打破这样的平静。
“我听闻锦绣坊最近新出的点子是你想出来的?”八福晋忽然问起了另一件事。
和悦并不奇怪八福晋能知晓,也并不打算瞒着,坦然摇头:“是我一个认识的人想的,八福晋很喜欢?”
“花样很漂亮,我想没有女人会不喜欢,我只是好奇你小小年纪竟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无论是否是你的点子,你能有这份想法便已是难得。”
正说着,柳橙进来禀报:“福晋,五福晋来了。”
福晋坐直了身子,微微颔首:“请五嫂过来吧。”
和悦虽然有些遗憾,却仍旧起来告辞:“那和悦告辞了。”
八福晋朝和悦笑笑:“我便不留你了,有机会常来我府上坐坐,难得有个合心意的人陪我说话,我很高兴。”
和悦心情转好,行了礼,出了正房。
出府的路上,和悦恰好遇见了随丫鬟过来的五福晋他塔喇氏。
和悦脆生行礼:“见过五福晋。”
五福晋看了她一眼,认出和悦,笑吟吟说了句:“原来是兵部尚书府上的七格格,真是巧了。”
今年二月,马尔汉已被升为兵部尚书,从一品官。
只是五福晋颇有些纳闷,这马尔汉府上的格格何时与八弟妹相熟了?莫不是八弟妹也如四嫂一般喜欢上了小孩子?
不过,她也并未多想,一个小孩子,她也没什么好聊的,便去了八福晋房里。
和悦离了八贝勒府,见时间尚早,便又去了毓秀那儿。
马齐已由原来的户部尚书升为武英殿大学士,从一品升为正一品,可谓是位极人臣。
一个正一品,一个从一品,倒也并无多大差别,两家依旧往来亲密。
见了毓秀,和悦发现她闷闷不乐的,见自己来了也是情绪不高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和悦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情绪如此低落,大吃一惊。
毓秀拉她在临窗的罗汉榻上坐了,遣了丫鬟下去,未语先叹了口气。
和悦静静等着她说话,心里七上八下,心想不会是老夫人身子出什么事了吧?
不过方才自己进来时瞧着下人们神色如常,并无不妥,应当不是老夫人才是。
“昨日,我一个表姐没了。”毓秀悠悠叹了口气,神情说不出的黯然伤怀。
“表姐今年才二十三岁,嫁了个协领,如此年轻,本该是大好年华,却突然没了,你说怎不令人伤怀?”
“是怎么回事?”知道不是老夫人,和悦松了口气,却也有不解,这样年轻就没了,的确奇怪了些。
毓秀颦了眉,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神情似怒似悲,又似无奈。
果然是有难言之隐,和悦猜测,古代大户人家的后宅本就有许多争端,或是与这个有关?
果然,接下来毓秀便解释了缘由:“我听额娘与身边的嬷嬷说话,似乎是表姐夫前些年纳了个小妾,这些年一直宠着,表姐原也不是那善妒之人,表姐夫宠着,表姐从不说什么,只是这些年表姐夫对表姐愈发不冷不热,连表姐的房里都鲜少去了。前些时候据说是那小妾怀了身孕,突然就小产了,孩子没保住,表姐夫就迁怒到表姐身上,说是表姐容不下那小妾的孩子,便给弄没了。表姐怎么解释都没用,被表姐夫推了一下,可谁知表姐也怀了孕,那一下表姐的孩子也给没了。表姐夫不仅未安慰表姐,还去陪那小妾,表姐一气之下就病了,我和额娘去探望表姐,那时候表姐已经病的没个人形,额娘安慰了表姐几句,明明表姐都答应了保重自己,可是……可是没几日,表姐便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