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果真是生气了。
一边坐着的四贝勒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嘴唇紧抿,不发一语。
四福晋瞧着倒是有几分好笑:“爷生气作甚?毕竟是个女孩子,面皮儿薄,许是过些日子就好了。”
“她还敢生爷的气?一个女孩子,大庭广众下与爷的姬妾吵架,成何体统?如今你亲自派人请她过府,她倒是摆起了架子,哪里有半点闺秀的模样?”四贝勒拧着眉,黑眸盛满怒意,语气极重。
“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四福晋嗔了他一眼:“那日之事本就是误会,李氏的性子您还不知?若非她故意惹事,七丫头何至于与她一个格格计较?那日妾身身边的玉如也在场,您不防听听她的说法,免得说妾身针对李氏。”
说到此,四福晋的语气也添了一抹幽怨,立刻扬声唤了玉如进来。
“你这是何意?爷何时说你故意针对李氏了?”四贝勒心里一堵,眉心瞬时拧成个疙瘩。
这福晋是愈发大胆了,什么话也敢说,还摆出一副幽怨的模样。
他成什么人了?
四福晋意识到自己语气冲了些,有些后悔,语气瞬时和软了下来:“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爷不问缘由,便听了李氏的话,以为七丫头是那张狂之人,从而给七丫头脸色瞧,她才多大?哪懂得那些事?妾身只是觉得委屈了七丫头,本是来府上做客,却让她受了那等委屈,妾身心里过意不去罢了。”
“依你所言,她受了委屈,便不会同爷说说?爷是误会了她,却也不是那听不得解释之人,如此甩脸子给爷算什么?爷好歹贝勒之尊,还能亲自向她道歉不成?”
越说,四贝勒越恼,愈发觉得自己太宠着那丫头了,连尊卑上下都不懂了。
这话若是让和悦听到,还不气的半死?再也不理他了。
什么贝勒之尊?贝勒之尊便能不讲道理?贝勒之尊便能不问青红皂白诬陷人了?
“妾身可没这样说,只是事实究竟如何,您也该有个了解,至少给七丫头一个说法。”四福晋也不再多言,示意玉如把那日之事一一说来。
玉如跪在地上,低着头,从和悦遇到李格格,李格格不顾及和悦是福晋的客人,说了些什么,和悦教训了李格格几句,后恼怒离开的事说了个清楚明白。
四贝勒越听脸色越黑,额头上青筋暴起,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握了起来。
那李氏当真大胆,说的是什么话?
爷是那什么都能下得去手的人吗?那小丫头才多大?爷至于那样饥不择食吗?
简直荒唐!
若是传出去了,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玉如说着说着感觉头顶的目光似是要把自己给吃了,周围的温度陡然降低了好几度,声音愈发低了,脑袋也垂的更低。
四福晋自是瞧见爷黑沉沉的脸色,等玉如说完了,轻咳了一声,示意她退下。
玉如立刻如得了特赦般,迅速起身行了一礼,脚底抹油,溜了。
“爷,您喝杯茶,消消气。”四福晋倒了杯茶放到四贝勒身边,语气柔软,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她自是知晓爷的心情,便是她听了此话都深觉无法忍受,更何况是身为当事人的爷。
只是,咳,这事说到底她也无法多说什么。
四贝勒重重地哼了一声,脸色无半分好转。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忍下这口气,简直是在狠狠扇他的脸。
“你身为嫡福晋,有责任管教爷的后院,有谁不懂规矩,自当好生教训,若是再让爷听到那起子话,便是你这福晋的失责。”
冷冷地撂下此话,四贝勒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冷冷的:“那丫头不肯过来,就再去请,敢不过来,就告诉马尔汉,让马尔汉管教一下自己的女儿!”
说罢,抬脚走了。
四福晋愕然,好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云英抿嘴笑,又担忧地问:“主子,您看,李格格该如何处置?”
“还能如何?”四福晋收了笑,淡淡开口:“我是爷的嫡福晋,有权管理后院,李氏不懂规矩,爷吩咐好好管教于她,我自当遵从爷的吩咐。”
云英眸子盈满笑意:“这李格格还真是愈发张狂了,以为凭着爷的宠爱便能无法无天,连福晋的客人也敢不放在眼里,这分明是欺到福晋头上,爷这也是为了福晋出气。”
四福晋抬手抚了抚鬓角,笑瞥了她一眼:“你倒是嘴甜,不过,爷还是在意七丫头的,否则也不会如此生气,说来,七丫头确实讨人喜欢,若是我能生个女儿,想来爷亦会疼爱若此。”话落,目露歆羡:“这李氏别的上不得台面,肚子却委实争气,先后为爷生了一子一女,尤其是大格格,那可是真正被爷疼到骨子里的。”
第61章 抱紧我!
“李格格再如何,如何能与主子相较?主子可是有大阿哥在呢。”云英笑盈盈劝慰。
“你说的不错,只是那李氏有了一子一女也尽够了,如今二阿哥虽在我身边抚养,大格格却是在李氏身边,虽说女儿终究比不得儿子,可大格格却是爷唯一的女儿,自是多喜爱几分,若是李氏再得了一子半女,凭着爷的爱惜,一个侧福晋也够了,到那时,说不得这二阿哥也要被她要回去,介时一个有子有宠的侧福晋,我这嫡福晋又如何奈何得了她?可惜的是府上的女人终究少了些,能比得过李氏的更是没有,只怕即便爷冷落她一段日子,过些时候终究会重获宠爱。”
四福晋微微叹息,眉间隐含愁绪。
“主子不必多虑,依奴才看,主子爷还是爱重主子的,待大阿哥亦是真心疼爱,谁也越不过您与大阿哥,即便李格格得宠些,也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终究不能长久。”
听了这话,四福晋轻笑,眉间的愁绪渐渐散去,自信重新绽放在眼角眉梢:“说的对,至少我有弘晖,有弘晖在,她人的儿子终究只是庶出,永远上不得台面。”
翌日一早,李氏被罚跪在正院里,满面委屈地听着福晋身边的嬷嬷当着自己的面念着女戒,娇媚的脸蛋儿似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似火烧一般,牙齿紧紧地咬着贝齿,目光幽怨又迷茫。
她当真未料到福晋会真的罚她,还是奉了爷的命,呜呜呜,爷怎舍得罚她?就因着自己说了那兆佳府的小格格几句?
爷太偏心了,怎能如此对她?
虽已入了秋,正午的日头却还是烈的狠,李氏身子素来娇弱,哪里受得这份苦?当下便小脸儿惨白,冷汗涔涔,身子摇摇欲坠。
想着就这样倒下去罢了,说不得爷一心疼就免了她的罚了。
恰在此时,那监视着她的孙嬷嬷轻笑了声,柔声轻语:“李格格,您可千万别倒下,您若是倒下了,不仅让福晋脸上不好看,让别人说福晋罚的重了,更是让贝勒爷为难,毕竟这可是贝勒爷亲自下的命,您这还未跪多大会儿呢,就倒下了,福晋为着不让爷心疼难受,必定是要请了大夫来好好替您瞧病,说不得病上个十天半个月的才好。”
李氏听了险些晕过去,死死地咬住了唇,十天半个月的,她哪儿还见得着爷?爷若是把她忘了可如何是好?岂非是便宜了福晋?
想到此,李氏立刻精神了些,咬着牙强笑:“无碍,奴才还能跪些时候,福晋罚的对,是奴才错了,不该失了规矩。”
哼,等来日她定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不过是占着个嫡字罢了,爷还是最宠爱她的,等过些时候爷定会原谅她。
咝!李氏轻抽了口气,双腿如被重物砸中般,忍不住委屈地掉起了眼泪,呜呜呜,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孙嬷嬷看着李氏的惨样,满意地笑了笑。
该!
……
和悦与六姐和毓秀外出骑马,正是秋高气爽,秋风徐徐,谷物丰收的时节,地里的麦子熟了,庄稼汉子们忙着收割庄稼,麦子的气息飘进鼻端,感受到丰收的满足,幸福感洋溢了心间。
此刻的妍悦如脱了缰的野马,策马飞奔于田野间,欢呼着,很快便消失于视野中。
和悦和毓秀感受到那份愉悦,心情也甚是飞扬。
“我还不知你的骑术如何,难得出来一回,不如我们也比一场?”毓秀扬起眉梢,难得的透露出一股恣意英气之感。
“好啊!”和悦爽快答应。
二人做好动作,相视一笑,同时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快意与期待。
两骑同时如箭般射离,秋风呼啸而来,刮过耳畔,有些凉意,却敌不过心里的愉悦。
别看毓秀平日里温婉端秀,她的骑射却是一流,和悦这个初学者完全不能与之相比,很快便被甩到了身后。
望着对方马上的英姿,和悦甚是羡慕,若能有如毓秀这般好的骑术,每日策马于天地间,迎着朝阳,迎着清风,快意恩仇,当真是平生无有之愉悦之事。
和悦反倒不急着追上毓秀,而是以寻常的马速缀在后面,慢悠悠地欣赏着周围的景色。
正当此时,和悦身后忽然传来马蹄践踏草地的声音,和女子娇斥之声。
转眼间,和悦只见一骑迅速飞奔而过,远远地只见一抹火红色的身影紧追前方的毓秀而去,不一时,已与毓秀并驾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