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婕妤被看得心里发慌,上前小心翼翼拉了她的衣袖,“娘,您不是有话要同我说吗?怎么不说了?”
庆延大长公主甩开她的手,冷笑,“你还记得我是你娘,那你记不记得入宫前我千叮咛万嘱咐,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庆延大长公主出身高贵又手腕高超,不仅把个驸马吃得死死的,在家更是从来说一不二。她一板起脸,严婕妤便下意识心虚,“娘说不能把出身成天挂在嘴上,也不能逾矩喊陛下表哥,要尊敬皇后,不能犹着自己的性子四处树敌,成了众矢之的……”
“难为你还没忘个干净。”庆严大长公主嗤笑一声,问:“那你跟我说说,这半年来你都是如何做的?”
严婕妤不语。
“怎么不说话了?告诉本宫你哪一条做到了,啊?”
严婕妤垂了眸,不敢去看母亲迫人的目光。
“装病不去请安、借龙胎破坏别人的侍寝、陷害不成反惹一身麻烦……早叫你不够聪明就别使那些小手段,你偏不听。还有你这脸,太医和蔡嬷嬷没告诉你怀孕期间不能用脂粉吗?你让陛下看着你这张脸,如何作想?”
严婕妤本就没什么耐心,听自家母亲训得如此不留情面,又提及她的脸,登时压不住火气,冲口而出,“我是不够聪明也不够听话,那您还把我送进宫里来做什么?”
庆延大长公主不想她居然还学会了顶嘴,脸色愈发阴沉,“你以为若不是你长姐与陛下年龄相差悬殊早嫁了人,还能轮到你?”
长姐!又是长姐!从小她就不断被拿来与大她八岁的长姐做比较,容貌、性情、才智……
巨大的委屈与不甘涌上心头,严婕妤红着眼口不择言,“她再优秀又怎么样?太后还不是瞧不上?不过当初她就算嫁给了太子,也是要年轻守寡的,她根本没当皇妃的命!”
“你!”庆延大长公主望着她,竟气得一时说不出话。
“我怎么了?你再看中长姐又如何?最后进得宫来又怀上龙嗣的还不是我?”
“我还以为当初被八皇子推进池里差点没命能让你吃个教训,知道审时度势适当收敛。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无。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入宫,找个身份低些的人家嫁了还能安稳一生。”大长公主眼中流露出失望,起身甩袖离开,“你既听不进,我也没必要同你说那些。宫里水深得很,我手也伸不了这么长来护你,你好自为之吧。”
听自家母亲如是说,严婕妤已经有些心慌,却犟着一股劲不肯低头,“母亲放心,我自会照顾好自己,不给您老人家添麻烦。”
可真见庆延大长公主头也不回步出内室,她终是没忍住,冲出去拉住对方的手臂,“娘您别走。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又是告饶又是苦求,甚至装上了肚子疼,才把人又哄了回来。
庆延大长公主耐着性子,把事情轻重、利害关系一一分析与严婕妤听,总算让这个任性的女儿答应暂时收敛脾气按兵不动,一切都等到生产以后再从长计议。
出来时严婕妤亲亲热热将她送至翊坤宫门口,“等我这胎满八个月了,就去请求皇后娘娘允您到宫中陪我待产,您可不能不来。
庆延大长公主笑着应下,又嘱咐她几句好好养胎,一抬眼,正见许嫔带着人从外面回来。
一见人,许嫔就笑盈盈见礼,“还是大长公主疼女儿,您一来,严姐姐气色都变好了。
“本宫毕竟不能常常进宫,平日里还要麻烦许嫔多照看些我们淑儿。她被我宠坏了,有些爱闹小孩子脾气,若有哪里做得不妥,望许嫔海涵。”庆延大长公主笑道,说着,还不着痕迹给自家女儿使了个眼色。
下意识便想摆冷脸的严婕妤只得强挤出个笑容打招呼,“妹妹这是做什么去了。”
待告辞二人回到西配殿,许嫔面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感觉很是无趣,“以后那边的热闹,怕是看不成了。”
她贴身的宫女不解其意,“小主何出此言?”
“庆延大长公主来了,短期之内她应该不会再有动作。”许嫔接过热茶浅啜一口,感叹,“严婕妤还真不像大长公主的女儿。比起其母,她那点脑子完全不够看。”
“大长公主,真有那般厉害吗?”
“看她在公主府在严家的地位就知道了,下嫁的公主多着,可能像她那样说一不二又不让人感觉跋扈的有几个?没见刚她见了我,笑得一团和气,好像完全不知我与严婕妤之间的龃龉,却几句话就把严婕妤种种针对说成闹小孩子脾气,反倒是我若不海涵,便成了那斤斤计较的。”
☆、107.扇坠
自打庆延大长公主进宫过一次, 严婕妤就消停了许多,她借着手伤告了假,有一阵子没出门,连长平帝圣寿都没有出席。
不管许嫔如何失望,反正辛虞是松了口气。
不用应对那些随时可能出现的小动作,单李婕妤那点言语上的挤兑, 她早可以泰然视之。毕竟没了汪才人的肚子,李婕妤也只能在嘴上占点便宜了。
答应给长平帝的扇坠, 圣授节前她寻机会私下送去了乾清宫, 明面上则选了件丝毫不出挑的礼物奉上。
不想长平帝还挺给面子,隔日便宣了她侍寝,还拿了挂好扇坠的折扇与她把玩。
辛虞对书画不甚了解, 也瞧不出是否哪位大家的真迹, 只辨认出字体是草书。
渣皇帝好似很热爱草书, 不仅书房挂了幅狂草, 自己也写得一笔好行草,挺不符合他平日里的面瘫与严肃。
不过扇子的做工十分精细, 竹制扇骨打磨得十分光滑细腻, 入手温润,分量也刚刚好。相比之下, 反而是她打的那个络子稍显粗糙了。
辛虞一手负后, 学着电视剧里风流公子那样刷一下打开折扇, 呼啦啦扇了两下。感觉有些冷, 又合上, 在掌心敲了敲,装模作样道:“嗯,不错。就是已过了季节,只能明年再派上用场了。”
美人儿云鬓花颜,学着男儿做派偏又学了个四不像,场面很有几分滑稽。纪明彻默默看了会儿,唇角有了些微弧度,“是季节不对,要不爱妃再给朕做件寝衣?最近天儿冷,之前的穿着有些凉了。”
辛虞顿时啥赏玩的心情都没有了,“陛下真会开玩笑。您乃天下之主,别说针工局那些绣娘全紧着您,后宫那么多姐妹,也不会让您少了寝衣穿。”
“所以朕不提,你便什么也不主动为朕做?”男人挑眉望她,“昭容华,嫉妒,可不是妾妃之德。”
就没见过这么能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辛虞真想呵呵他一脸血。但思及这样做的后果,又悻悻然作罢。
当晚滚完床单相拥着准备入睡时,辛虞想起即将要开工的寝衣,颇觉睡皇帝的代价有点大。
这货检查完书法又开始考验她的女红,下一步还打算干啥?
他是养妃子还是养女儿呢?
或者说,妃嫔这职业,靠脸吃饭不行,还得有才华?
辛虞觉得与其样样通样样松,不如专精一门。而如果非得有一门过硬的技术傍身,她宁愿苦练十八摸。
当然,后来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不求上进,因为就连性子有些唯唯诺诺的万宝林,也开始想尽办法讨好长平帝了,送汤羹送点心的,几乎天天都要往乾清宫跑一趟。
过了重阳一场秋雨一场寒,厚衣裳一件一件上了身,偶尔赶上大日头,又晒得人难免有些热。
两淮一案的审理明面上终于告一段落,菜市口一连几天,都有人被斩首示众。如此情形下,蒋宝林那位治下不严又被查出行贿受贿的堂伯父只被判了个流放三千里,家人俱安然无恙,可算十分幸运了。
蒋宝林为此特别登门向许嫔致谢,礼物送得相当有诚意,话也真挚。
许嫔却表现得很谦逊,并不因此居功,礼物也只捡那不很贵重的留下了,“吉人自有天相,我也没做什么,不敢恬受妹妹的大礼。”倒让蒋宝林的感激更加发自内心了。
两淮一案牵涉不少官员,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革职的革职,一下子空出来许多位置。想更进一步的,四处打点走门路,各个派系间也你争我抢,又有长平帝扶植心腹,朝中变动颇大。
大祈的选秀并非清朝那种强迫制度,凡八旗女子必得先经过采选,被撂了牌子后才能自行婚配。愿意把女儿送进宫里的,要么是为表忠心,要么,就是想走裙带关系。
于是就有那么几个人,在原有的基础上,超常发挥迸发出了更多的热情,让辛虞每天吃瓜都吃到撑。
不到一个月的工夫,先是万宝林晋了才人,接着侯美人晋了贵人。至于诸妃嫔的家人……这个辛虞也不知道。
本以为后宫这就很热闹了,不想她们不过都是小打小闹,十月初八,长平帝下圣旨,封九皇妹为荣显长公主,赐婚户部尚书江阁老嫡次孙江楠,婚期着钦天监择定。
江阁老年不过五十,乃是上一任户部尚书引咎告老后新提拔上来的,对于长平帝清查两淮盐务一事一直鼎力支持,算是长平帝心腹大臣。这一道赐婚圣旨,明显是为彰显对江家的恩宠,也给了世人一个信号,他要重用江阁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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