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洗手池很高,何莲将她抱上了小板凳,打开了水笼头。
何莲打了点香皂,揉搓着她肉乎乎的小手,“洗的干干净净,咱们好吃饭。”
苏雪桐道:“我用的是勺子,又不是手。”
“桐桐,你什么时候学会犟嘴了?”何莲故意夸张地说。
苏雪桐一回头,对上她的笑脸,“妈妈,你说白蛇要是主动告诉许仙她是条蛇的话,许仙是不是就不会被吓死了?”
何莲的笑容僵住了,大声地道:“自有,你是不是带桐桐看电影去了?”
苏自有将两菜一汤摆到了餐桌上,擦了下手,向洗浴间走了过来,“没有,怎么了?”
何莲一对上他的脸,心虚地低垂了眉眼,继续给苏雪桐搓手,“没怎么啊!我就是随口问问。”
苏雪桐松了口气。
何莲辗转反侧了一夜,她在想那个和桐桐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
那个孩子只比桐桐大了两岁,她生下他那天是大年三十,他大张着没有牙齿的小嘴哭得撕心裂肺。
按理说,母子亲情,比什么感情都要浓厚。
可虚弱无力的她,只看了那个孩子一眼,就让人抱走了。
半个月之后,她回了城,每天都在心里默念着要自己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过往。
半年后,她经人介绍,认识了转业回来的苏自有。
明明说好了的,她不追究那个男人强迫她的事情,那个男人也绝不会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可孩子居然找到了家门口。
何莲只要一想起白天的事情,就忍不住浑身冰寒。
她对着苏自有沉睡的脸庞,张了好几次嘴。
自有,我有话要跟你说。
自有,我在跟你之前,被人糟蹋了,那人是村支书的儿子。村支书为了息事宁人,给了我回城推荐的名额。
自有,我还有一个儿子。虽然,儿子和那个男人一样,都是我的噩梦。
可是何莲知道的,她说不出口。
真想告诉桐桐,其实她也想知道,要是白蛇打一开始和许仙见面,就告诉他自己是个蛇妖的话,还会有那么一场旖旎又浪漫的情缘吗?
何莲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不少。
家里的气氛还是一派祥和。
苏雪桐便知道,那层窗户纸,何莲并不肯捅破,她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却又满怀着侥幸心理。
说起来这人可真是傻,也不想想,好好的孩子是怎么忽然出现的?
何莲并不傻,自己纠结了几日,她带着苏雪桐一道跑回了娘家。
她把这个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
母亲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孩子的事儿我去打听,你在自有的面前得咬紧了,什么都不要说。”
“妈,我想告诉自有……”
“你想个屁!”何母气急爆了粗口,戳着她的脑门道:“我可跟你说了,要是自有知道了那事不要你,你也别回娘家。”
何莲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她说话前,搬了张小板凳,让女儿坐在了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女儿天真的小眼神可以一眼就看穿了她。
苏雪桐悄悄地扭了扭头,心想着,她这个外婆可是个猪队友。
她越想越气,默默地下了板凳,趁着屋子里的人不注意,偷偷地溜出了院子。
她要离家出走,苏家的破事儿,她不想掺合了。
苏雪桐转着小脑袋想了又想,1990年的司南啊,13岁了,也不知道长什么模样。
她掰了掰手指头,仔细算了算,13岁应该上初中了吧!
她好像听苏自有说过,司南的学习成绩很好,打小上的就是长夏最好的三中。
苏雪桐辨明了方向,迈着自己的小短腿,朝三中的方向走。
说来也巧的,三中离她外婆家不算太远,也就三个路口。
但小朋友不止腿短走的慢,还容易累。
她走走歇歇,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好不容易看见三中的牌子,一阵铃声过后,就从铁大门的里头涌出了无数的孩子。
“哎,快看,这有个小孩,长得跟洋娃娃一样。”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苏雪桐被人围住了,她紧皱着眉头,“你们让让,我是来找人的。你们太高了,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找谁啊?初几的啊?”
苏雪桐抓了抓自己的小揪揪道:“我不知道他上初几。”
“那你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啊?”
“司南!”
司南刚刚走出学校,就听见了一记奶萌奶萌的声音。
“让一下。”他费力地挤进了人群。
苏雪桐的眼睛一亮,指着他道:“司南,就是你。”
十三岁的司南,和十三年后的司南长得差不了多少,大概的轮廓一样,就是少了后来的成熟,多了些清秀。
司南蹲了下去,抱起了她道:“桐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啊。”苏雪桐笑眯了眼睛。
苏雪桐吃了司南给她买的碗儿糕。
这种小吃看起来就跟一个小小的碗一样,它是用糯米做成的,香喷喷的米糕上面洒满了红糖和黑芝麻,吃起来甜津津的。
苏雪桐连续吃了两个,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司南以前到底有没有见过她啊?
她瞥了眼睛向他看过去。
她从少年的眼神中发现了一缕很是熟悉的光芒,一个大胆的念头,从她脑海里蹦了出来。
苏雪桐试探地说:“我离家出走了,太没有意思!”
司南一点都没想隐瞒,他闷哼了一声,“你难道不想改变命运吗?”
“改变谁的命运?”苏雪桐偏了头问。
“很多人的。”
苏雪桐默了半晌,叹气。
不过她还是很高兴的,没想到司南也来了。
她突然咧开了嘴角,笑得前仰后合,而后伸出了小手揉着司南的脸庞说:“恭喜你,变年轻了!”
是啊,年轻到都可以随意的与她亲近。
司南抱着苏雪桐,送她回外婆家。
才过了一个路口,远远看见何莲焦急又莽撞的身影。
何莲也看见了他们,连红绿灯都没有看清,一头闯过了马路,向他们猛扑了过来。
“桐桐,你跑哪去了?”
何莲从司南的怀里抱走了苏雪桐,她眼睛哭得红肿,一半是因着那糟心的事情,另一半就是因为女儿的突然不见。
苏雪桐撇了嘴道:“我去找司南哥哥玩了。”
女儿要是不说,何莲都没有认出来抱着女儿的少年是司南。
何莲抹了把惊吓的眼泪,“司南,谢谢你啊!”
司南语气淡淡:“不客气。阿姨,我先回家了,要不然我爸爸会担心我。”
司南这个孩子命苦,一生下来就没有了妈妈,爸爸的身体也不太好。
何莲点了点头,诚心邀请:“等周末了,来阿姨家玩啊!”
苏雪桐像个学舌的鹦鹉,也说:“周末,来玩啊!”
何莲眉眼一挤,噗嗤又笑了起来。和女儿呆在一起,何莲觉得什么烦心事都不会有了。
和司南分别之后,何莲就带着女儿往自己家回。
她左思右想道:“桐桐,回家之后不要告诉爸爸自己偷偷跑去找司南哥哥的事情。”
“为什么?”
“因为……妈妈不想让爸爸操心。”何莲如此说完,忧虑又起。
苏雪桐抿紧了嘴巴,并不说话。
一回家,她离开了何莲的怀抱,便冲进了苏自有的怀里,悄悄和她耳语,却又故意耳语的很大声:“爸爸,我偷偷跟你说,妈妈有很多秘密,不肯告诉你。比如我今天一个人走了三条街去找司南哥哥玩,可妈妈不让我告诉你。”
何莲的脸色,顿时大变。
“桐桐,瞎胡说什么呢!”
“我才没有胡说,要是爸爸不相信,可以去问司南哥哥。”
苏自有原本是真有一些不相信的,可妻子的反应太过奇怪,而且女儿还搬出了司南。
他又想起那个白汇美今天古怪的提醒:“苏主任什么都好,就是自视太高,太相信身边的人了。”
苏自有强压下心里头的种种怀疑,板着脸训斥女儿:“桐桐,谁叫你乱跑的!你才多大,就能一个人过马路了?从姥姥家到司南哥哥的学校有三个路口,要是被坏人抱走了怎么办?你可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苏雪桐就知道自己得挨一顿训,苏自有训自己训得越厉害,就证明何莲的异常,他心里有数了。
她可是牺牲了自己,往前推了何莲一把,但凡她有一点勇气……
大冬天的,新手父母唯恐孩子会蹬被子,所以没有分房睡。
夫妻两给苏雪桐特制了一张1米5的小单人床,就放在两个人的大床边。
苏雪桐七点上床,八点假装睡着。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小床上,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音。
苏自有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小莲,我们是夫妻,要是你遇上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夫妻在一起的意义,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想啊,若是连我都不能帮你的话,还有谁能帮助你?”
幸亏是暗夜,何莲的脸色苍白,苏自有也不会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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