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给太子殿下治伤,回头我慢慢与你说。”安十七没什么精神地道。
天不绝伸手入怀,掏了一瓶药,扔给安十七,“吃两颗,让你精神精神,看你的模样,跟被吸血鬼吸了精血似的。”
安十七接过瓶子,二话不说,吞了两颗药。
天不绝提笔给云迟开了一个药方,递给小忠子,“盯着他吃七天。”话落,又改了主意,“罢了,你盯着怕是不管用,明日开始,我按时过来盯着,我老头子对太子殿下还有些用处,他总能听我一二。”
小忠子千恩万谢,“多谢神医。”话落,立即拿着药方下去了。
天不绝提起药箱,对安十七说,“走吧。”
安十七点点头,跟安书离告辞,与天不绝一起出了书房。
书房内独剩下了安书离,云影进来,对安书离拱手,“书离公子,你去歇着吧,太子殿下交给属下看顾。”
安书离想着云迟一时半刻不会醒来,如今他经此一事,受了内伤,哪怕醒来,恐怕也一时难以承受,他少不了要更操心些京中事儿,是该休息好了,打起精神。于是,他点点头,“好。”
安书离迈出房门,顿时又想起书房已没了窗子,冷风吹进去,冷的很,他又嘱咐云影,“还是将太子殿下送回东苑吧!这里太冷了。”
云影看了一眼被破坏的窗户,点头,扛起云迟,送回了凤凰东苑。
福管家早就听闻动静,此时带了几个人来,连夜修窗子。这是太子殿下的书房,明日殿下醒来会用,自然不能耽搁。
小忠子煎好了药,送去了东苑。
云迟紧闭着嘴,小忠子只能依照早先提花颜的法子让殿下张嘴,果然管用,云迟很快就喝了药。
安书离出了书房后,本欲回去休息,忽然想起东宫住着的武威侯,今日这事儿与武威侯可脱不开关系,于是他索性转了道,去了武威侯住的院子。
他来到门口,守门人立即见礼,“书离公子。”
安书离点头,“侯爷睡了吗?”
守门人向里面看了一眼,颔首,“侯爷每日都睡的很早。”
“好吃好喝好睡吗?”
“是,侯爷按时用膳,按时入睡,每日看书,自己与自己对弈,也并不怎么出房门。”
安书离笑了笑,“这东宫侯爷住的倒是舒服。”话落,吩咐,“去询问一声,就说我今夜抽出些空来,特地来寻侯爷下一局。”
“是!”
那人进去,不多时,正屋便亮了灯,须臾,说武威侯已醒来,同意了,有请书离公子。
安书离进了院中,来到正屋画堂,武威侯已穿戴妥当从里屋出来,见到安书离,挑了挑眉,“难得你又想起了本侯,有兴趣来找本侯对弈。”
安书离淡淡浅笑,“据闻侯爷棋艺高深,一直以来未有机会,今夜特意来寻,侯爷不嫌我叨扰就行。”
武威侯大笑,“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本侯在东宫说好听是做客,难听就是被太子殿下软禁。你来询问我一声,是给本侯面子。即便不询问,强行让本侯陪你下棋,本侯也得起来。”
“侯爷说笑了!”安书离摇头,“侯爷在东宫住着,好吃好喝,就是做客。”
武威侯不知可否。
有人摆上棋盘。
安书离不再说话,与武威侯你来我往对弈起来。安书离身为四大公子之一,最擅长的就是棋艺,武威侯见他人虽温和,但棋风却不温和,笑道,“你的棋风与你父亲的棋风倒是大为不同。”
安书离闻言看了武威侯一眼,落子道,“那侯爷嫡出的那位生下来就被藏起来的公子,可与侯爷的棋风相同?”
武威侯手一顿,面色微变。
安书离扬眉,“侯爷真人不露相,这等事情,隐瞒二十年,实在非常人能及。我倒是很想知道,侯爷最疼的是哪个儿子?”
武威侯盯着安书离,见他虽说着这样的话,但面色依旧温和,他沉声道,“原来今夜你来找我,不是为下棋。”
安书离摇头,“侯爷觉得,我这一局可能赢了侯爷?”
武威侯看着他,“你怕是赢不了,本侯从不喜欢下废子,而你短短时间,已经下了两步废子了。”
安书离失笑,“侯爷怎知废子不会因时而异变成了要命之子?”
武威侯眯了眯眼睛,“是吗?那本侯就看看废子如何变成要命之子。”
安书离慢慢地落子,“我觉得我这一局定能赢了侯爷,侯爷却觉得我赢不了你。不如就赌一局如何?”
“赌什么?”
“赌若是我赢了侯爷,侯爷告知被你出生就藏起来的那位公子的名字与一些事儿,以及将他藏起来的原因。若是我输给侯爷,我就恳请太子殿下放侯爷出去,对侯爷所做之事,暂不追究如何?”
武威侯眼底漆黑,沉默片刻,应允,“好。本侯与你赌。”
第一百零四章 (二更)
武威侯答应赌约后,安书离的棋风便换了。
武威侯见他连落两个子,棋风一下子变幻莫测起来,他愣了愣。
一个人的棋风,很多时候,是固定的,但也有少数人会包罗几种棋风,那是自小浸淫棋艺,将棋艺专攻到炉火纯青的人。
被誉为南楚四大公子,据传言安书离文武双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涉猎,所学颇杂,最擅长的是棋艺。
但武威侯也没想到他是这么个擅长法,方才与安书离对弈小半局,见他下了两个废子,想着到底是个后生,还嫩的很,可是转眼间,他就不这么想了。
年纪轻轻,如此城府,可真是后生可畏。
武威侯收起了轻视之心,但已晚了,在安书离转换棋风之初的那三步棋他没反应过来时,已入了安书离下的套,局势一旦被安书离掌控,他虽棋艺好也是出了名的,又素来城府老辣,但在对手面前,晚了一步先机,也难以有回天之力。
一局棋落,安书离淡笑,“承侯爷相让,略胜三子。”
武威侯不说话,本来,他与安书离的棋艺应该是旗鼓相当的,但是有他转换棋风占了三子的先机,他正是输在这三子。还有被他称为那两颗废子的棋子,的确起到了最大的效用。
他沉默许久,道,“是本侯输了。”
安书离笑看着武威侯,承认输了就好,“那么我可以洗耳恭听了。”
武威侯是个愿赌服输之人,更何况在小辈面前,他沉声道,“当年我夫人确实生有两子,一子先生,取名子折,一子后生,取命子斩。子折生下来很是健康,子斩生下来带有寒症,奄奄一息,本侯暗中名人送走了苏子折,留下了苏子斩。”
“侯爷为何送走苏子折,留下苏子折?”安书离挑眉。
“你既然今夜来找本侯,知晓双胞胎之事,想必对有些隐秘了四百年之事也是知道些。”武威侯沉声问。
“不错。”安书离点头,“知道一些,但想听听侯爷的版本。”
武威侯闻言看了他一眼,“当年怀玉帝生母,出自云族,她生有两子,一子是怀玉帝,一子是梁慕。在太祖爷兵临城下之前,怀玉帝安排好了七岁的梁慕,也就是当年的世家苏家。但后来不成想花家介入,怀玉帝死而复生,为了淑静皇后,追随她魂魄,以送魂术送到四百年后。投生别家,自然不如自己家。所以,送到了四百年后的苏府,成了梁慕的嫡系后裔,这是最好的安排。”
安书离颔首。
武威侯府继续道,“梁慕一脉,虽无云族传承,但因其母原因,也略微懂些云族术法的皮毛,检验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是否体内有送魂术的印记,还是不太难。所以,在苏子斩刚出生,我便确认了他的身份。”
“然后?你就送走了苏子折,留下苏子斩,意欲何为?”安书离问。
“自然是遵循祖宗留下的训诫教导。”武威侯道,“抚养他长大,然后,将本来属于他的东西,都交到他手里。”
安书离眯了眯眼睛,“侯爷说的好听,但不见得吧!你明明知道花颜就是淑静皇后,可是还是任由事态发展,未曾告知。”
武威侯大笑,无奈道,“你说错了,本侯并没有任由事态发展,本侯做了许多让他记忆苏醒的法子,只不过都没用而已。包括本侯在他母亲死去尸骨未寒时娶了柳芙香,也是逼迫过他,可是他经此大难,竟然还没苏醒记忆,反而与本侯疏远了,处处不再受本侯左右,更是让本侯连在他身上再想法子的机会都不给了。”
安书离扬眉,“侯爷就没想过不如直接告诉他?”
武威侯看着他,眼底黑沉,“怎么没想过?但你与子斩没有与太子殿下相熟,自然不清楚他的脾性。我若是直接告诉他,他只会觉得荒谬。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他是不会信我的。”
“即便如此,那后来呢?苏子斩与花颜相识后,明显对他分外上心时。侯爷为何不趁此机会相告?”安书离又问。
“本侯那是受了苏子折威胁,已没办法告知了。”武威侯脸色难看地说,“苏子折那个逆子,想取而代之,从本侯手里盗取了流传了四百年的暗主令。一旦本侯告知,他就用暗主令大开杀戒,先杀了苏子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