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迟脸色一沉,“现在将他们请进来。”
小忠子应了一声是,立即去请安书离和梅疏毓了。
安书离和梅疏毓守了一夜,只靠着椅子歇了一觉,都有些疲惫,听闻云迟醒来要见他们,立即进了屋。
云迟见二人皆是一脸疲惫,摆摆手,让二人坐下,问,“赵宰辅是怎么回事儿?”
安书离叹了口气,“殿下离京这两日,京中太平,昨日殿下回来,发了高热,到晚间时,赵府有人来请殿下,说赵宰辅本要歇下时,忽然就气绝了,殿下没法去,我便代替殿下带着天不绝去了赵府一趟,赵宰辅确实死了,神医说死于死蛊。我让赵府小姐暂时守好赵府,等殿下醒来彻查定夺。”
云迟抿唇,“你怎么看?死因是凤凰木?”
“不好说。”安书离摇头,“殿下两个月前在得知凤凰木是死蛊喂养时,已让人将凤凰木看顾起来了,若是赵宰辅因为凤凰木的话,如今不过七七四十九日,不足两月。其一除非东宫有内奸,其二,或许另外还有一株花木。”
云迟静静听着,待安书离顿住话后,他道,“还有其三,若是一早就备下凤凰木的木枝,用木枝划伤人的话,会如何?可会如期死人?”
安书离一愣,“这就要问神医了。”
云迟吩咐小忠子,“去请天不绝来。”
小忠子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天不绝不多时便来了,听闻云迟的话,思索道,“殿下说的这个,老夫倒不曾想过,倒也不无可能。”话落,又道,“死蛊喂养花木,其实是极难的一件事情,这普天之下,除了东宫这株凤凰木四季常开外,还有哪里可有听闻花木四季常开?”
云迟拧眉,“临安?”
天不绝道,“对,临安有许多花木,都四季常开,不过临安温暖怡人,气候好,是有大关系。另外,花家多数花木都是靠我那宝贝徒弟用药养着,这事儿回头得让花灼查查。”
云迟看向安书离,“京城是不是除了东宫这株凤凰木四季常开,再没别的了?”
安书离想了想,“似乎不曾有。”
云迟揉揉眉心,“用过饭后,本宫去一趟赵府。”
安书离点点头。
梅疏毓看着云迟,他想问问花颜,但见云迟神色,又按压下,与安书离一起出了内室。
小忠子命人抬来水,云迟沐浴换衣后,来到了外间画堂。
一场高热来得太凶猛,似乎掏干了云迟所有力气,他走路脚步发软,偏偏不让小忠子扶,不过从内室走到画堂,又出了一身薄汗。
用过饭后,梅疏毓终于忍不住,问云迟,“太子表兄,真不找表嫂了?”
云迟摇摇头。
梅疏毓还想再问不找怎么办,云迟站起身,“书离,你留在东宫,帮本宫将东宫上下彻查一遍。”,话落,对梅疏毓道,“你跟本宫去赵府,彻查赵府。”
安书离点头,梅疏毓吐下还要问的话,也点头。
小忠子拿来厚厚的披风给云迟披上,又命人抬来了一顶软轿,云迟出门便上了轿子,由人抬着出了东宫。
梅疏毓骑马跟着,去了赵府。
赵府早已经搭建了灵堂,赵清溪吩咐人将赵宰辅抬进棺木里,醒来的赵夫人哭着死活不让,她不相信赵宰辅突然就死了,她只觉得他是睡着了。
所以,灵堂虽然建了,棺木也放在了灵堂里,但赵宰辅的尸首还安置在正院。
云迟轿子来到,赵府门口已停了不少马车。
听闻太子殿下来了,赵府管家陪着赵清溪迎了出来。
云迟鲜少坐轿子,当赵清溪看到东宫的轿子时,想起了昨日安书离的话,太子殿下昨日染了风寒发了高热才不能来,她屈膝见礼,“太子殿下。”,又给下马的梅疏毓见礼,“毓二公子。”
云迟挑开轿帘子,瞅了赵清溪一眼,道,“本宫过来看看赵宰辅。”
赵清溪看着云迟苍白的脸,点点头,“殿下请。”
云迟落下了轿帘。
赵清溪落后云迟轿子一步,往里走。
梅疏毓见赵清溪好好的女儿家,经此变故,如风中飘零的落叶,让人看着好不揪心,但她虽憔悴,但眉眼坚强,想想赵府无男丁,赵夫人怕是已不能理事儿,难为她一个女儿家支撑偌大的的赵府了。他轻声道,“赵小姐节哀。”
赵清溪偏头瞅了梅疏毓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梅疏毓即便还想再宽慰什么,但多余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便作罢。
云迟的轿子来到前院,赵清溪开口,“殿下,我娘不相信父亲死了,说什么也不准装棺,如今父亲还在正院,没在灵堂。”
云迟“嗯”了一声,“那就去正院吧。”
赵清溪领着云迟向正院而去。
敬国公、安阳王、等朝中一众大臣们今日一早就来了大半,都围在灵堂前,没见到死去的赵宰辅,听闻云迟来了,齐齐转过身,便见一顶轿子由赵清溪领着向正院去了。
众人想着太子殿下既然来了,便再等等吧!赵夫人总不能守着赵宰辅的尸首一直不装棺。
想想赵宰辅,无缘无故地死了,着实让人惊悚欷歔。
老一辈的朝臣们是经历过当年皇后娘娘和武威候夫人的死的,如今赵宰辅同样是不知死因,让众人不由得又回忆起了十五年前的皇后娘娘和五年前的武威候夫人。
对了,武威候还在东宫做客呢,自从被太子殿下请进去,再没出来。
第七十三章 (二更)
来到赵府正院门口,云迟下了轿子,由赵清溪请着,慢慢进了屋。
屋中,赵夫人哭天抢地,十分凄惨。
听闻云迟来了,赵夫人半丝宰辅夫人的闺范都没了,哭着红肿的眼睛对云迟问,“太子殿下,我家老爷只是睡着了是不是?您说是不是?他怎么突然就丢下我们娘俩?他才不舍得的,您说是不是……”
云迟站在屋中,看着躺在床上如睡着了一半的赵宰辅,目光平和地颔首,“夫人说得对,宰辅只是睡着了。”
赵夫人听了云迟的话,不哭了,大喜,“臣妾就知道老爷是睡着了……是睡着了……”她又跑到床前,抱住赵宰辅的身子摇晃,“老爷,你快醒醒,太子殿下来了,你快起来啊……臣妾就知道溪儿那死丫头是骗我的,你怎么可能死?”
赵清溪掏出帕子,似不忍看她娘,捂住了眼睛。
云迟又看了两眼赵宰辅,转身出了正屋。
赵清溪跟出来,对云迟道,“昨夜,神医说我父亲死于南疆死蛊,府中所有人,一个都不少,还请殿下彻查。”
云迟颔首,“本宫已知道了,天不绝说赵宰辅是死于死蛊,十有八九不会出错。关于赵府之人,本宫交给梅疏毓,你配合他来彻查赵府。”
赵清溪闻言看了梅疏毓一眼,点头,“有劳毓二公子了,我一定会配合。”
梅疏毓对赵清溪拱了拱手。
云迟又道,“如今天气虽冷,但尸首也不能放太长时间,让赵夫人接受宰辅之死,怕是会逼疯她,赵小姐聪明,想个法子吧!若是你没了父亲,母亲再出事儿,就成孤女了。”
赵清溪红着眼睛点头,“多谢太子殿下。”
云迟又道,“待赵宰辅出灵之日,本宫再来送宰辅一程。”
赵清溪点头,看着云迟苍白的脸,只道,“殿下也保重身体。”
云迟颔首,抬步上了轿子,对梅疏毓道,“你留下吧。”
梅疏毓应了一声。
云迟的轿子离开了正院,来到前院灵堂,一众官员们见了,齐齐上前来见礼。
云迟挑开轿帘,扫了众人一眼,温声道,“宰辅事出突然,与当年我母后和姨母死因,颇为相同。本宫不知未来这京中还有多少凶险,诸位爱卿务必小心谨慎些。”
他此言一出,众人心里齐齐冒出了一股凉气。
云迟也不隐瞒,道,“两个月前,本宫因太子妃受伤之故,查出东宫那株凤凰木乃是南疆死蛊养成,人一旦被凤凰木的木质割破身体流血,便会染上死蛊之气,七七四十九日必亡。本宫命人看顾了那株凤凰木,之后一直在彻查此事,不想,赵宰辅昨日便去了。”
众人齐齐悚然。
云迟寡淡地道,“赵宰辅之死到底是否与东宫那株凤凰木有关,本宫会自会彻查,今日告知众位爱卿,也是想众位爱卿近来不可大意,谨慎些。”
众人齐齐骇然地点头,从没想过东宫那株闻名天下的凤凰木,竟然能毒杀人。
云迟落下帘幕,吩咐人起轿。
敬国公见云迟要走,连忙追了上去,他虽也关心赵宰辅之死,但是更关心花颜。他跟着云迟的轿子走了几步,待无人时,他开口,“殿下且留步。”
云迟吩咐人停轿,挑开帘子,看着敬国公,不待他开口,便问,“国公想问本宫的太子妃?”
敬国公拱手,点头,“敢问殿下,太子妃可有下落了?”
云迟摇头,倚着轿子轻声道,“本宫去了一趟后梁皇室陵寝,看到她给本宫留的话,让本宫不必找了。”
敬国公一怔,见云迟的脸色遮在轿子的阴影处,早先他没发现,如今看着苍白的很,在这青天白日里,白的不正常,他立即问,“听闻殿下染了风寒?请殿下多保重,太子妃不让您找,兴许,目前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