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飞瑶迟疑地看着他,这次聪明地没有开口追问。顾寒寻却自顾自说道, “昨晚你对我表达情意,说一直很喜欢我,问我愿不愿意娶你!”
他按住差点蹦起来的厉飞瑶,眸子里溢出点笑意,一本正经继续道,“我就想着,你是和我关系最好的世家小姐,似乎娶了你也不错,所以我就答应了!”
听到他后面的话,厉飞瑶本来晕红的脸渐渐冷了下来,斜睨着他嗤笑一声,“关系最好的世家小姐?”
不等顾寒寻回话,她就一脚踹上他的膝盖,“顾寒寻你混蛋!”
厉飞瑶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明明,她以为两人该是心意相通的,原来只是她一厢情愿了吗?!
这个冰冷的大厅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冷着脸就要绕开顾寒寻,只是刚刚擦肩而过时,手腕蓦然被人拉住。
她别着脸没有回头,“你放开!”
见对方一动不动,她赌气地甩开手。不曾想顾寒寻微一用力,她便不由自主扑到他怀里,脑袋被按在他胸前。
听着他鼓噪的心跳,伴随着沉沉犹如誓言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我心悦你啊!”
似乎所有的期待在这一刻都圆满了,她眼中满是笑意,嘴上故意不依不饶,“刚刚还说是因为我是和你关系最好的世家小姐呢!”
顾寒寻低声笑了笑,“这种骗人的鬼话我自己都骗不了自己,你信吗?”
厉飞瑶没回应,只是忽然侧头,一口咬上他衣领外露出的脖颈。微一使劲,尖尖的虎牙陷进肉里,顾寒寻瞬间绷紧身体,一动不动,僵硬如石头。
厉飞瑶本是想出口气,咬完就想松口,只是鬼使神差间又伸舌头舔了舔齿印,腰间揽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差点让她踹不过气来。
“消气了?”
厉飞瑶轻哼了一声,顾寒寻笑道,“还是跟个小猫儿一样,喜欢咬人!”
这话让厉飞瑶瞪大眸子奇怪道,“我之前应该没咬过你吧?!”
顾寒寻意味深长地说道,“真的吗?你要不要仔细回忆一下?”
“……”看到他这笃定的样子,厉飞瑶陷入沉思。难道她真咬过他?可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眼角余光瞥到他脖子上的咬痕,她垫着脚尖揉了揉,“我其实也没怎么用力……”话音倏然顿住,她怔忪间就要扯开他的衣襟。顾寒寻意识到什么,猛地按住她的手,“瑶宝……”
厉飞瑶目光死死盯着他的咽喉,颤声道,“你放开!”
顾寒寻犹豫了一瞬便放开手,任由她扯开他的衣襟,露出脖子上的伤口。那是一条从咽喉斜斜劈到锁骨的刀伤,边缘狰狞,像一个丑陋的蜈蚣趴伏在他玉色的肩颈上,可以想见当时伤口有多深。
厉飞瑶轻轻摸了上去,“疼吗?”
顾寒寻垂眸,捏住她的手指淡淡一笑,“不疼,当时战事紧张,边境冲突不断,忙的都感觉不到疼了!”
瞧见厉飞瑶渐渐发红的眼眶,他慌慌张张地抱紧她,“真的不疼,你不要哭!”
“你的嗓音,也是因为这个伤口?”
顾寒寻摸了摸她的头发,逗她道,“难道我现在的嗓音不好听吗?”
厉飞瑶默了默,才摇了摇头,慢慢抱紧他。
*
厅外,躲在暗处的睿王爷吹胡子瞪眼就想冲进厅里,“这臭小子,怎么能对我家瑶宝动手动脚的!”
睿王妃纤纤玉指准确无误地掐住他的耳朵,“你给我安分一点,少惹事!”
她喜滋滋地看着厅中抱在一起的少年男女,男俊女俏,越看越满意,“当初我就说,这顾世子的相貌是上京里顶顶好的,如今看他和瑶宝站在一处,这是什么?这是天作之合,一对璧人啊!”
睿王爷哼哼哧哧道,“当初他还是个傻的呢!现在是好了,谁知道会不会又傻回去!”
睿王妃眼风凌厉地扫向他,“你说什么呢!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睿王爷嗫嚅了一会儿,到底没敢再反驳睿王妃。满心不甘地看了一眼厅中,干脆转过身子,眼不见心不烦地往外走,睿王妃连忙跟上。
“我们睿王府也终于要办一次喜事了,你说这顾世子何时会来我们府中提亲啊?”
睿王爷翻了个白眼,不来才好呢!
“虽说我已经给瑶宝准备好了嫁妆,是不是该再给她添几个铺子?不行,回头我得去看看帐,哪条街上的铺子盈利好,到时候添到瑶宝的嫁妆单子里去!”
睿王爷轻哼一声,都还没来提亲呢,是不是想太远了!
“你怎么不理我?”
睿王爷表情一变,笑眯眯地应道,“夫人说的是,夫人说的对,一切就照你说的办!”
厅中两人相拥了片刻,顾寒寻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我马上又要离京了,此去快则三月,多则半年。等到平定胡戎,我会回京接受封赏,到时候请求圣上赐婚,可好?”
厉飞瑶垂着眼睫,“是你要求娶的,问我做什么?”
顾寒寻微微一笑,“那就说定了,我先走了!”临到出门前,他仿佛忽然想到什么,回过头来灿烂一笑,“对了,刚才睿王爷夫妇躲在外面看了许久,想必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吧!”
厉飞瑶,“……”
第68章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 上京接连下了几场大雪,西北方更是暴雪连连。而靠着游牧为生的胡戎, 因为严寒的天气冻死大量牛羊, 粮食短缺,于是开始疯狂劫掠西北边境小镇。
顾寒寻率领顾家军,数次将胡戎的铁骑挡在关外, 最近更是在呼兰山设伏,一举歼灭胡戎的主力, 将胡戎王帐逼得后撤千里,近十年无东进的能力。
此消息在朝中传开,顿时引起朝中上下一片哗然。毕竟顾寒寻如此年轻,十八岁就立下不世之功,竟是比他父亲顾昀还要了得。
皇帝龙心大悦, 接连不断的赏赐被送到显国公府,还在朝堂上亲口允诺,顾寒寻班师回朝之日, 将率文武百官在上京城门相迎。此等殊荣,是连已故的显国公顾昀都未曾有过的。
下朝时, 睿王爷双手背在身后, 挺着肚子迈着八字步, 脸上满是得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得了什么赏赐。
有相熟的大人便好奇地问了,“睿王爷,您这是碰到什么喜事了吗?”
睿王爷斜睨了他一眼, 故作高深,“喜事当然是喜事,只是现在还不可说,过段日子你就知道了!”
回到王府,他连朝服都来不及换,就颠颠地去找睿王妃,在她身边落座后,偏又卖起了关子,“你知道今□□堂上发生什么了吗?”
睿王妃余光瞥了他一眼,不搭腔。睿王爷也不恼,眉开眼笑地说道,“寒寻这小子真不错!他将胡戎逼退千里,歼灭主力,皇兄龙心大悦,当朝承诺他班师回朝之日,会率文武百官在上京城门相迎,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浑然忘记他前些时候还是多么反感这个将要抢走他乖女儿的男人。
睿王妃面色一喜,“当真?我就说他不错吧!有勇有谋的青年才俊,还好早早跟咱们瑶宝有了约定,不然等他回了上京,如此炽手可热的人物,恐怕尚公主都有可能!”
她这话提醒了睿王爷,他猛地一拍脑袋,急急站起来,“可不是嘛!我得再进宫一趟,跟皇兄说好,这是我给我家瑶宝早早定好的女婿,可不能给我乱点鸳鸯谱!”
睿王妃一推他,“那你还不快去!”
呆在聆心堂的厉飞瑶,自是不知道睿王爷夫妇的打算。她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细细看完手中的书信。半晌,将信重新叠好,看向站在外间的南起,“信我已经看完了。既然他快回来了,我就不回信了!”
南起点点头,正要转身退出去,就听厉飞瑶又问道,“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接到他的信,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南起挠挠脑袋,依着顾寒寻的吩咐,老老实实回道,“公子一直有给郡主写信,只是信件都在半路被人劫走了。公子又忙于战事,未能及时处理此事,以至于现在才重新恢复书信往来!”
厉飞瑶点点头,没有追问是谁劫走了信件,南起却主动提起,“如今查出来,之前的信件都被镇南王世子慕容岚派人劫了!”
厉飞瑶微感诧异,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这人,她都已经快淡忘他了。
南起该说的都说了,又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
顾寒寻在年末时班师回朝了。
这日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一扫往日的阴沉,天空放晴,顾寒寻一身银色甲胄,披着金灿灿的阳光,出现在大路尽头。身后是声势浩大,杀气凌然的大军,他一马当先,姿势闲适,神情睥睨傲然,让人不由自主觉得他就该是统领这样雄师的将帅。
到了皇帝的御驾前,他利落地翻身下马,甲胄发出沉沉的声响,他跪地行礼。
皇帝上前几步将他扶起,“顾世子不负显国公府威名,英勇退敌,朕甚感欣慰,辛苦你了!”
顾寒寻拱手,“保家卫国,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是臣的本分!”
……
厉飞瑶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听不到城下两人说了些什么,只能看到皇帝拍了拍顾寒寻的肩,脸上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