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着将来住在里面的好日子,她心中更是美滋滋。
林二柱将牛车停在戏台一侧,提着两瓶好酒招呼着妻女下车,一家三口往董宅大门走来。
“亲家亲家,恭喜啊恭喜。”林二柱大嗓门,大老远就喊了起来,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和董家成了亲家似的。
董老爷也十分看好林二柱这个亲家,当下抱拳笑道,“哎呀,人来了就成,还提啥东西呀,屋里坐,屋里坐,阿水,请林老爷一家进屋里坐。”
阿水将林二柱手里的酒接在手里,心说,还是换亲好呀,林家大房哪有钱买酒?
其他董家亲戚们,也纷纷跟林二柱寒暄客气。
林秀月走到董老爷跟前,甜甜喊了一声,“董伯伯好。”
董老爷十分欢喜地点着头,“好好,成文就在家里招待客人呢,快进去吧,你们说说话。”
羞得林秀月慌忙拿伞遮着脸,一路小跑着进了宅院。
惹得大家一起笑起来。
就在这时,前方路上传来一阵敲锣声。
咣咣,咣咣咣——
只见两个骑马的衙役,正往这里走来,一人敲锣,一人手里拿着一块卷轴,高声念着人名。
这是本县衙的衙差,在公布中了秀才的名单。
沿村走一路念一路。
“啊,唱喜榜的来了,快去看呀,秀才喜榜呢!”
“嗷,嗷,看喜榜咯,看喜榜咯——”
娃子们不看戏台了,一窝蜂地朝骑马的衙差欢快跑去。
董老爷正和林二柱夫妻二人说着话,马上笑道,“亲家来得正好,咱们一起去看看?”
“去看看,走走。”
大家伙笑呵呵走了过去。
其他看热闹的村民们,也一起围了过去,说着笑着奉承着董老爷。
林秀月刚走进董家大门,便见一身青布长衫,头上戴着儒生帽,温文尔雅的董成文,从摆着几桌酒席的正屋缓步走出来。
董成文虽然是个乡下的青年,却生得面如冠玉,神采奕奕,身姿翩然,举手投足间,很有几分城里公子哥的贵气,跟村中的农夫汉子们,有着完全不一样的神采。
林秀月每回看到他,心儿都乱跳个不停。
真好,现在,他是她的未婚夫了,他中了秀才,她是秀才娘子了。
林秀月走上前,甜甜说道,“成文哥,我刚听到外面有敲锣声,有人说是念喜榜的衙差来了,咱们一起去看吧。”
董成文早就心宜长相漂亮的林秀月,如今换了亲事,加上中了秀才,更叫他心情愉悦。
“秀月妹妹,你今天真好看。”
林秀月脸儿一红,将头扭过,“哪有?”
“真的,不骗你。”董成文微笑。
“你……,不理你了。”林秀月脸色更红了,扭身往外走。
董成文笑了笑,也跟着往院门那儿走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院门口。
门外挤了不少人,热热闹闹说说笑笑着。
一辆突兀的牛车,运着几桶粪水,从前方路上走来,要从董家门口经过。
风儿一吹,怪味儿直扑董成文的鼻内,气得他脸色一沉,“陆子翊?我家办喜事,你居然将粪水车赶到这里?你成心的是不是?”
“这条道是你家的?”陆子翊淡淡瞟去一眼。
董成文一噎:“……”
林秀月朝陆子翊翻了个白眼,一拉董成文的袖子,“成文哥,别理这农夫,跟他走近了,没得沾一身臭气。走,咱看榜去。”
林秀月说完,骄傲地抬了下下巴。
董成文弹了下袖子,轻哼一声,走去看榜去了。
陆子翊没有继续赶车,而是将牛车停在董家门侧,站在车旁,抓着草帽扇着凉风歇脚。
目光呢,无波无澜瞧着人群中的两个衙差。
“没有姓董的中秀才啊,你们别问了,我们念了一路呢,都快背下来了。”一个衙差不耐烦地说道。
“不可能,我家长工明明说我儿子中了秀才,怎么可能不在榜上?会不会是第一名那个,没写名字只写坐号的?”董老爷听衙差说,自家儿子的名字根本不在榜上,吓得脸儿都白了。
儿子要是没中秀才,他这不丢脸了吗?
戏台都搭了,宾客都请了啊!
另一个衙差更不耐烦了,“那个座号是六十八号,董家村童从文,也不是姓董的。”
轰——
围观的人们沸腾了,“呀,怎么不是董家大郎?”
“难怪本村的童老汉家,也摆着酒席呢,说他儿子中了秀才,原来,第一名的是他家啊。”
人们眼神古怪地看着董家父子。
林二柱一家子,也吓得不轻。
“我不信!”才走到跟前的董成文,听到衙差的话,惊得手指都抖了,“榜给我,我要亲自看看。”
“你不信,你可以去问啊……,啊,刁师爷来了,刁师爷,这儿有人说他不相信自己落榜了。”一个衙差高喊一声。
坐着骡车来的,是本县的刁师爷,和那晚遇上林园的陆家村的刘老汉。
刘老汉看到乱轰轰的董家,一拍大腿,急忙说道,“我昨天傍晚时不是将信给了林大柱的大闺女了吗?叫她当晚送到董家,怎么还……”
董成文和林秀月,齐齐脸色一白,林园?
没死?
☆、010 休未婚夫(加更)
“哈哈哈,没中秀才还办什么喜宴?”
“是想中秀才想疯了吧?”
“哈哈哈——”
围在董家附近看热闹的乡民们,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
董家父子又羞又气,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给埋了。
坐在董家宅子门一侧歇脚的陆子翊,唇角微不可察的弯了弯。
太阳渐渐升高,天气比一大早时更热了几分,陆子翊将粪水车,停到董家大门一侧的大树下。
乡民们在说笑着,董家人在焦急着,没人注意他。
陆子翊坐在阴凉处,拿草帽扇着凉风继续歇脚,看热闹。
惊惶中的董家父子,慌忙将刁师爷和刘老汉二人,拽进了院子里问情况。
出了个大乌龙,董家父子二人吓出了一头汗水。
林二柱夫妇和林秀月,也紧张得不得了,跟着他们进了董宅。
董家门口,帮忙迎客的亲戚们,也不敢说笑了,纷纷站到一旁去,小声地议论起来。
有几个长辈,匆匆进了宅子里,听情况去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快将昨天的事情说个清楚!”董老爷急得直跺脚。
董成文呢,也好不到哪里去,气得额头的青筋直跳,袖子中的手指紧紧握成了拳头。
过了今天,他们董家可就成了十里八乡的大笑话了。
该死的,究竟是哪里出了借?
刘老汉哭丧着脸,将昨天的事情经过,跟董家父子说了,“我叫林大柱的大闺女代为送的信,咋的,她没送到?”
他是刁师爷的连襟,而刁师爷,是董老爷的堂表弟,这样算来,他们几人都是亲戚。
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所以,出了大乌龙,刘老汉也吓着了。
“林园昨天已经死了啊!你遇上的又是谁?”林秀月站在一旁,白着脸问道。
“啊?死……死了……”刘老汉吓了一大跳,“不会吧……,我昨天遇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陆家村陆家兄妹的牛车上,往秀水村去呢!哪里死了?几时的事?”
“昨天早上啊。”林秀月急忙说道,“她昨天早上掉秀水河里了,到现连个……连个影子都没有寻到,可不就没了么?你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她啊!”
“是个十五岁左右的小姑娘,她说她是林大柱的闺女啊。”刘老汉也急得直冒冷汗,“应该不会有人冒充吧?”
董成文这时忽然想起一人,“那陆子翊正坐在外面呢,把他叫进来问问昨天那人究竟是谁。”
敢将他们家重要的信弄丢了,害得他们家在乡里丢了个大脸,他可绝不轻饶!
“我去叫他进来。”办砸了事情的刘老汉,心中愧疚,自告奋勇去喊陆子翊。
他才走两步,就听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锣声,紧接着锣声一停,马上有年轻女子高声说道,“各位在场的父老乡亲们做个见证啊,我是秀水村林家大房的闺女,我叫林园。我今天要休了未婚夫董成文!”
这声高呼,惊得董宅内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林大柱的女儿,休董成文?
和董家定亲的,不是二房的闺女吗?
怎么大房的闺女说,要休夫?
有知道林园落水一事的,也纳闷着,林园没死?
人们糊涂了。
而林秀月呢,更是吓白了脸,因为那声音真的是林园的声音。
她推林园落水的时候,林园看到她了,她还对林园说了几句要林园死的话,林园现在找来了,会不要要了她的命啊?
“娘,娘。咋……咋办?”林秀月吓得六神无主了,拉着她亲娘的胳膊,一脸的焦急。
林二柱媳妇正要安慰女儿,又听外面林园高声说道,“大家伙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休董成文吗?那我就说个明白!”
当下,林园将自己怎样被林秀月推下水,怎么被陆家兄妹救了,回到家时,偷听到自家继祖母不让父母寻找她了,十分肯定认为自己死了,逼着父母交出与董家订婚的信物给了二房,一件一件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