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见多了他这种客人,更加笑道,“明白了,送心上人的是不是?”要是老夫老妻的,天天光着身子滚床的,就不会耳红了。
陆子翊微微笑了下,“送媳妇的。”
“媳妇”二字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下。
心中一阵甜丝丝。
老板娘又留意到他的穿着上,这年轻汉子的鞋子上,还打着布丁,衣裤洗得都发白了,袖口也磨损了,包头发的布巾也是旧的,却花着四五两的银子给媳妇买首饰。要知道,种田的人家,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四五两的银子呢!
可见啊,他十分宝贝着媳妇。
她便笑道,“你媳妇一定是个俊人儿吧?”
想到林园的能干和善解人意,陆子翊微笑着点头,“是呢,她最好看。”
“看,我猜测对了吧?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老板娘哈哈一笑。
陆子翊道了谢,离开了金饰铺。
买了首饰,陆子翊又买了些点心果子,和布料,以及两壶酒。
媒人说,后天是吉日,他得去林园家正式送礼了。
……
次日一早。
陆子翊正要出门去问媒人,关于送礼的具体事宜,有客人往家来了,他便没去架牛车。
陆大娘子正在喂鸡,看到来人,那脸儿马上一拉长。
“哟咯咯咯咯——”继续喂鸡,没理那人。
陆子翊眉梢淡淡一扬,“原来是阿园的婶婶,屋里坐吧。”
碍于林园的面子,陆子翊勉强牵了下唇角。
“哎,坐坐坐——”林二柱媳妇笑呵呵地走下牛车,快步进了院子里,又自来熟地喊了声陆大娘子,“陆家嫂子,喂鸡呢?”
陆大娘子将碗里的一点儿草籽拌高粱碎粒儿,一股脑儿倒在院中一角,拍拍围裙进了堂屋。
林二柱媳妇招手喊着陆子翊,“子翊,来来来,进屋来说话。”
陆子翊看她一眼,进了屋里。
堂屋中,陆大娘子已经坐在上首了,瞧着走进屋里来的林二柱媳妇,淡淡说道,“阿园婶婶,今日来家里,有啥事不成?”
林二柱媳妇自己寻了一张椅子坐下了,笑了笑,“这不,来问问你家的彩礼备齐了没有,要是没有的话,我们老太太可就将阿园另配他人了。这八字都合了,彩礼一直不送,不是不像话么?你说是吧?陆家嫂子?”
又问彩礼!
陆大娘子心中,更加的瞧不起林家了。
“放心吧,明天会送过去。”陆大娘没好气说道。
“那好,我们老太太就在家候着,等着子翊敬茶。”林二柱媳妇笑着站起来,又道,“老太太住我们家,子翊,别走错地方了?”
“晓得了,婶子。”陆子翊点下头。
林二柱媳妇满面笑容地离去了。
陆大娘子可就生气了,伸手一指门外,“子翊,瞧瞧,这都什么人呀?林家怎会有这种东西?”
陆子翊说道,“娘,将来跟咱们过日子的是阿园,又不是二房的人,你别理会,见了面,当个熟人相处吧。”
“我连熟人也不想认!”陆大娘子冷哼一声。
……
这天一大早,林园坐在后院中的小凳子上,手里捧着新纳好的鞋子,颠来倒去地端详着。
她以为她要一个月才做好,没想到,认真学起来并不难,她三天就做了一双鞋。
虽然连着熬夜两晚,很是辛苦,但看到成果,林园心中很是满意。
她又会了一门技艺。
唯一让她惆怅的是,针脚不及林大娘子的齐整。
乍一看还行,但经不起细看。
唉,是送给陆子翊呢,还是做双更好的再送?
有点儿拿不出手啊!
林园抚额,纠结。
林大娘子坐在一旁缝补着衣衫,看了她一眼,笑道,“园子,你都看了半天了,还没看够?收起来吧。”
林翠从堂屋中走来,眨眨眼说道,“姐,你速度可真够快的,我们一起开始做的鞋子,我的一只鞋底还没有纳完,你一双鞋子都做好了,你是神仙吗?”
林大娘子嗔道,“翠儿,她连着两晚熬夜做鞋子,能不快吗?”
“什么,你做了两天两晚上?”林翠低头瞧着林园的眼睛,“我说呢,你的眼睛底下,咋青了一圈,敢情,你一直没睡啊!”
“大惊小怪!”林园捧着鞋子,睇了林翠一眼,据唇笑着站起身来进屋去了。
进了里屋后,她将鞋子包了一层又一层,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子底,像藏宝似的。
这时,前院中忽然有人喊着林翠,“翠儿?”
“谁啊?”林翠走了过去。
原来是张老太的孙女,喜梅。
“是喜梅哪,啥事啊?”翠儿和喜梅年纪一样大,两个小姑娘经常一起玩。
“也没什么事,我就是好奇,那陆家村的陆子翊,不是你姐姐未婚夫吗?”
“是呀,怎么啦?”林翠忙问。
喜梅说道,“我刚才看见,他赶着牛车,带着一个媒人,往林秀月家去了,他去秀月家做什么?还带个媒人?哦,那车上还放着礼品呢!”
林翠也百思不解, “陆大哥怎会去秀月家?”
林园从里屋走出来,问道,“多久前的事情?”
喜梅道,“也就一会儿之前,吃一碗饭的时间吧。”
☆、069 抢回自己的彩礼
“姐,怎么回事?陆大哥不会……不会是看上秀月了吧?”林翠脸色一变,喃喃说道。
“就秀月那样儿?值得陆大哥喜欢?她可比园子姐差多了。”喜梅也不喜欢林秀月,冷冷一哼。
林园想不出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但她凭直觉,陆子翊不可能变心。
再说了,她的八字庚贴都被陆家拿走了。
按着这里的习俗,都合过八字了。
“我去看看情况。”林园想了想,决定亲自去。
不过呢,她才走出堂屋门,就见前方路上,一个头上插着红绸绢花,脸上抹着胭脂水粉的中年胖妇人,往这里走来。
红衣红裙,一脸的喜气洋洋。
她走到篱笆院门口停下了,笑着朝林园她们招手,“哟,几位大小姐们啊,开下门啦。”
为了防着牛犊子跑出去,林园家前院的篱笆院门,常期用旧桌子堵着门。
个子精瘦些的,比如喜梅和林园她们,翻个身就跳进来了,个子胖的就只能站在外面了。
“这不是……陆家村那个媒婆吗?”林翠眨眨眼,“她来做什么?我去喊娘来。”
这媒婆常期在秀水村,董家村和陆家村三村行走,稍稍懂事的孩子都认识的。
林翠去喊林大娘子去了,林园走去开门。
旧桌子一挪开,那媒婆马上打量林园两眼,笑道,“你就是林大柱家的大闺女吧?”
林园点头,“我是,您有啥事?”
媒婆更笑了,“哎哟喂,你未来相公来送彩礼了,你咋还在这儿闲站着?还不快去看看你的彩礼?啧啧啧,想不到哇,家境平平的陆家,居然拿来一盒子的银锭,一个个白花花的,差点没闪瞎我婆子的老眼。……咦,你娘你爹哩?快快快,快喊出来啊,快跟我一起走。”
林园闪开身子,将媒婆让进院子来,一头雾水问道,“陆家送彩礼?一盒子银锭?”
她没找陆子翊要彩礼啊?
林大柱和林大娘子,也没有对她说,找陆家要过彩礼啊?
陆子翊怎么送彩礼来了?却不来她家?
搞什么呢?
媒婆笑道,“是呢,就在你二叔家呢!”话一落,她发现林园脸色变了,马上又说道,“是你未来相公陆家小哥陆子翊叫我来请你们的,他正候在你二叔家呢!”
林园眯了下眼,点头道,“我晓得了,我去喊我娘来。”
林大娘子这时候,已经从后院走来前院了,一问林园情况,也是一头雾水。
“还是叫你爹也回来一趟吧。”林大娘子道。
“我去喊爹去!”林翠转身往外跑。
喜梅则跑去林秀月家看热闹去了。
媒婆的一碗茶水没有喝完,林大柱被林翠从地里喊回来了。
当然了,他一问情况,也是糊糊涂涂的,不明白其中的原由。
“也许是子翊那孩子觉得,不送彩礼面子上不好看。”林大柱在后院洗着手,对林大娘子说道。
林大娘子站在一旁递布巾,“五十两也太多了些,他家哪来那么多的钱?做事也要量力而行啊!”
林园站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眸光微闪。
听说,村里人送彩礼,一般都是十多两,最多的也才二十两。
虽然陆子翊没说,但她旁敲侧击的打听到一些,陆家也欠了不少外债。
他怎么全把钱给了她?
他家喝西北风?
“他不是打了一只老虎吗?听说,县令大人收老虎,活的一百两,死的老虎收五六十两一只。”林大柱说道。
“那这么说,他把卖老虎的钱,全当彩礼了?”林大娘了一脸惊讶,“这孩子也太大方了。”
“去看看吧。”林大柱擦好了手,抬脚往前屋走去。
林翠在家看门。
林园和林大柱夫妇俩,跟着媒婆往林二柱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