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相处的时间不多,两人共同经历的事情更少,怎么就让他入了眼?
怎么办,对这个男人,她好像,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努力挥开心里想要冒头的想法,她逼着自己入睡。
想法再多,也没用啊,她带不走他。而不是一顾的自己,也得不到他没有原则的爱惜疼宠。
一切如她所料,迷迷糊糊里,女人的声音在头顶徘徊:“南烟。”
依照往常一顾的起床方式,后爪撑地,前爪借力坐起来,南烟刚要抬头,意外发现她已经拥有自己的身体。
看出她的诧异,女人淡声解释:“你没猜错,只要你对席温羡动心,你就可以回到自己的生活。”
南烟不懂:“为什么?”既然他们注定无法在一起,又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对他动心?
女人红唇微启:“我有我的理由,等你成为南烟,我会告诉你。”
“今晚的目的呢?”
“明早一顾的灵魂回位,你也将找到自己真正的归宿,今晚,好好告别吧。”
所以,她该谢谢这人特意给她留出来的告别时间?
睡意和女人一起消失,南烟睁开眼,四周漆黑一片,视线里什么也看不清。
身边有暖烘烘的热度,不知道什么时候,席温羡已经上床睡觉。
适应黑暗里的环境,南烟尽可能压低动静,挪到席温羡身边。
没想到他还没睡,她才过去,他就打开壁灯看过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问完急忙去拿手机,翻开通讯录准备打电话。
大半夜的折腾谁呢?
南烟走过去一爪子把他的手机拍掉,身子一偏,整个砸进他怀里。
猛然落下来的力道不算小,他连闷哼都没有,稳稳的接住她。
背下是他有力的臂弯,南烟蜷缩着身子,更深的靠进去。
他自以为了解狗主子,揉着它的脖颈,语气低柔:“害怕了?”
南烟没出声,脑袋抵住他下巴,深呼吸。
瞬间被一种叫做席温羡的气息包裹住,满足到让她沉迷。
确认狗主子没事,席温羡关掉壁灯:“早点睡觉,晚安。”
大概是出于安抚它的缘故,席温羡一直把它抱在怀里,没松开。
白天工作量太大,身子得以放松的席温羡很快进入梦乡。
南烟看着窗帘外的星火,心脏跳得很快。内心深处,她不甘心就这么直接离开。什么都留不下,什么都带不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几乎,失眠一整晚。
窗外隐隐约约已经能听到大货车驶过的动静,天边渐渐泛白,天,快亮了。
她的意识开始消散,一晚上没生出的睡意铺天盖地般袭来,双眼开开合合,眨眼的动作都像是慢动作在循环。
自此一别,以后,都见不到了吗?
转身和他面对面躺着,南烟突然后仰,仔仔细细的在心里描摹他的五官。
刻进心底,应该就能记住吧?
世间最难的,是两全。
她知道,所以不强求。
但是要放弃,她也不愿意。既然让她来了这里,铁定没那么容易放她回去。所以先记在心里,再去寻找。
做人,总比做狗能办的事要多。
五官容貌记牢了,这张脸,却是怎么看都不够。
心里突然冒出几个危险的念头,思虑片刻,她放任那些想法扎根。
刚要付诸行动,席温羡眼睫微颤,似乎将醒。
她立马老老实实躺回去,祈祷他快些陷入熟睡状态。
祈祷或许真的有用,席温羡抬手拢了拢它身后的被子,睡眼迷蒙的确认它没乱跑,闭着眼再次睡着。
耳边他的呼吸节奏感极强,比几分钟前更为谨慎的爬出他怀抱,南烟趴在他脑袋边,盯着他的薄唇看了会儿,凑近。
最后堪堪停在上方仅有两三厘米的位置。
这里,应该属于真正的南烟。
下定决心,她侧过脑袋,轻轻在他脸颊印下一吻。
盖了章,他就是有主的人,不能跑到别人那里去了。辛诺那里,也不行。
做完最后一件事,她再难抵挡汹涌而至的睡意。
没精力再缩回原位,脑袋抵住他的,南烟闭上眼,意识逐渐模糊。
席温羡睡着睡着觉得怀里空荡荡的,顺手一捞就把狗主子重新抱回到怀里。
窗外开始起风,树叶被风刮过,发出一阵接一阵的呼啸声。
渐渐热闹起来的大街上,开始有路人匆匆而过。
大风起,脚下的步子踏得更快。可还是没躲过突如其来的大雨,被淋得湿透。
咒骂声夹杂着雨滴砸下的动静,让人倍觉烦躁。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它像是个贪玩的孩子,恶趣味得以满足,很快扬长而去,只留一片狼藉。
房间里,一顾一如往常在五点半醒来。钻出被子,它站在床尾左右甩动身子,一身毛发随即柔顺的垂下。
跳下床,不紧不慢的绕到席温羡那边,吐着舌头等他睡醒。
风雨散去,阳光普照。路面的卫生被环卫工人一一收拾干净,沐浴在阳光下的城市,从外表看去美好得不可思议。
窗帘昨晚上只拉了最里面的一层薄纱,阳光很快照进来。
席温羡眯着眼醒来。
入目就是一顾吐舌卖乖的模样,一如当初。
只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哦,对了,这些日子,那只贪睡的狗,总是比自己起得晚,视线可及处,也从不见它吐舌。
他抿唇,随即轻轻笑开:“早啊,一顾。”
第二十一章 二十声汪
南烟睡着后,之前私下里和她说过再也不见的女人再次出现,手里捧着一杯肥宅快乐水,慢悠悠的抿着。
视线落在南烟紧闭的双眼上,并不急着叫醒他。兀自喝完手里的饮料,把只剩下冰块的饮料罐放在南烟脸上。
然后退后几步,半躺在椅子上,兴致盎然的翘着二郎腿,右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膝盖上敲着,等她醒来。
装有冰块的饮料盒罐很冰,放在脸上更是一直在往外释放着凉意,然后丝丝缕缕的钻进皮肤里。
南烟是被吓醒的。
早上挨不住困意睡下后,她突然开始做梦。梦里她随着一叶小舟,在漫无边际的大海里飘荡。
大海周围空荡荡的,什么都看不到。
最惨的是,她好不容易看到一条货船,却不想还没等她开口呼救,狂风暴雨就席卷而来。
货船翻了,她的小舟侥幸躲过一劫,被风浪推着继续往前走。
后面有人在向她求救,她想回头,可是身后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一直推着她往前,不让她向后看,也不让她停下来施救。
黑夜又白天,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她从小舟上爬起来眺望远方。
前面有人,是席温羡!在他身后,是棱角鲜明的冰川。
冰川在缓慢前进,席温羡站立的区域,离它仅有三米不到的距离。
如果他还不躲开,会因为冰川群的到来,丧命。
南烟急切的喊他:“席温羡,躲开!”
他听到后回头,茫然的看着她。思考片刻后摇头:“我不认识你。”
冰川不断朝他逼近,南烟又急又委屈:“我是一顾啊。”
他的视线柔和下来,却不是对她:“我的一顾在家里睡觉,而且也不可能会变成人。”
南烟正要解释,他打断她:“这种方式没用,走吧。”
油盐不进。
可是已经看过他的多面性格,南烟不断告诉自己他现在只是因为不认识她才会这么戒备:“你看,冰川马上就要撞到你了,你不想活下来吗?”
“想。”他垂眸,“但我不会跟一个陌生人走。”
态度清冷到,宁死不走。
南烟被他话里的距离感震慑,惊醒。
她坐起来的时候带翻了女人放在她脸上的饮料罐,铝制罐掉在地上,霹雳哐啷发出一阵接一阵的声响。
女人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来,手肘半靠在膝头,垂着眼睛看她:“醒了。”
南烟缓过神,走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不是不理我,干嘛还来找我?”
女人瞪她:“你再跟我犟一句,信不信我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席温羡。”
老神在在的南烟秒怂:“别啊。”反应过来后,“别骗我了,我都要回去了,还怎么见他啊。”
情绪的低落很明显,女人坐直身子,没再继续闹她:“想不想看看这个世界外面的你自己?”
南烟愣怔,片刻后点头:“好。”
手被抓住,南烟跟着女人挪动脚步。往前走了差不多三百米,最后停在一扇窗前:“推开它。”
南烟照做。
窗户推开后,外面是层层叠叠的云雾。女人走过来找到窗边的按钮按下去,不到三秒,云雾散得一干二净。
眼前是过去二十多年来她最为熟悉的街道,弯弯绕绕,喧闹至极。
画面停留在,她的出现。
重症监护室的外面零星散落着几张熟悉的面孔,最靠近病房门的,是她鲜少见面的父母。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手里托着病历本,摇头:“最多还能撑一周,做好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