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继续努力地回忆,倒是真的想起了一些事情来:“我其实有一点点零星的记忆,好像这个大小姐平时特别喜欢看一本书,然后看着看着,忽然之间我就……”
屠念说到这儿,整个人都呆住了。
闫听诀看着她:“没事吧?想不起来可以不用想了,我们再去找答案也可以。”
“不不不,我看到我满手是血,面前躺着一个人,而且他还是个男的。”屠念摆了摆手道:“我好像是,好像是拿了把刀。”
闫听诀顿时严肃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还有第三个死者?”
屠念感觉自己止不住得哆嗦了起来:“我不知道,我很害怕,然后记忆就开始错乱了。”
这些记忆就好像是散落的碎片一样,找到一个却找不到第二个,都堆积在不同的角落里。
她越想越觉得头疼,最后几乎像是亲自走入了一个漩涡里一样,眼睛逐渐变红,仿佛充了血,脸色也比平时更加苍白。
闫听诀皱眉,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屠念却忽然好像是失去了意识一样,以手为刀冲着闫听诀攻了过去。
闫听诀正要动手阻拦,却见她忽然之间恢复了正常,甚至还冲着自己“嗷呜”了一声。
闫听诀:……
屠念兴奋地戳了戳他:“像不像?刚刚我像不像是恶鬼。”
闫听诀有些无奈地道:“像。”
屠念笑了笑,才慢慢正色起来:“刚刚,我好像真的有一瞬间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感觉好像是某种……恨意,非常莫名其妙,让我无法遏制地想要把身边的事物撕碎,所以我立刻停止回忆了。”
她说着,摸了摸胳膊:“如果继续想下去,我可能真的会变成刚刚的样子。”
虽说刚刚的确不是真的,可是想到自己真的有可能会被女鬼控制,甚至攻击闫听诀,屠念心里是有些后怕的。
她尝试着用笑容掩饰自己的担忧,这个副本最深的恐惧是哪怕闫听诀在身边也无法帮她解决的。
闫听诀眯起眼睛,沉默了一会儿道:“伸出手来。”
屠念愣了愣,随后将自己的手掌打开。
闫听诀在她的手心里放了一颗薄荷糖。
“别担心,只要我还在这儿,你就什么都不需要怕。”他慢慢地道:“刚刚你感觉到的事来自大小姐鬼魂的怨气,如今你成为了她,那么需要对抗这个怨气的人也就成为了你。”
屠念似懂非懂,拆开薄荷糖吃了下去,冰凉的感觉让她一个机灵,脑子更加清醒了。
闫听诀继续道:“你之所以能想起来一些大小姐的记忆,却又不是全部,是因为你无法化解怨念,也无法接受自己的死亡,或者说是大小姐从来没有一刻接受过自己已经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想要接触到那段和死亡有关的回忆,自然就会非常困难。”
屠念大概明白了,这就像是玩笔仙的时候不可以问笔仙到底是怎么死的一样。
她有些好奇:“可现实中的我怎么没有过呢。”
“因为你没成恶鬼。”闫听诀道:“现实之中,你虽然是意外死亡,但是确实是没什么怨气,也怪不了谁,更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未完成的心愿。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灵魂,应该很快就会消散。”
屠念恍然大悟,后而又夸赞道:“闫听诀,你好懂呀!”
闫听诀一顿。
屠念紧接着便道:“你真的和那个道士不是同行吗?”
闫听诀轻松了口气。
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勇气把自己是鬼王的事实告诉屠念,只是道:“不是,我是……意外得知的关于鬼魂的事情。”
屠念想象了一下闫听诀穿道袍的样子,还是甩了甩头,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丢了出去,转而认真地道:“我的记忆可以说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了,可是我又不是大小姐,怎么能替她释怀呢?”
“只要解开她的心结就可以了。”闫听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淡淡开口:“首先要找到你刚刚回忆起来的那个人,你说他是个男人,浑身是血,你确定他死了吗?”
“不……确定呀。”屠念不太想再想起那个画面,一想起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她悄悄地往闫听诀那儿挪动了一些,靠在他身边总能感觉到安全感,不会有孤军奋战的恐慌:“可如果真的是死了,那会不会是我……或者说是大小姐杀得啊,你刚刚也说了,现实中的我不是恶鬼,那大小姐肯定就是了,恶鬼杀人……似乎也很正常吧。”
“一个男人满身是血的躺着,你拿着刀,并不就能代表你杀人了。”闫听诀道:“只要没有看到你杀人的片段,那么就一改认定为你没有。”
屠念愣了愣:“为什么呀,你就这么相信大小姐吗,万一她和我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呢?就比如你和那个厨师。”
闫听诀:……
莫名感到似乎有被冒犯到。
他没有太在意屠念的说法,开口道:“因为这是一种误导,你看过悬疑片吗,很多悬疑片都会选择这样一个开头,主角从一片狼藉之中醒来,身边躺着一个人,他手上拿着刀,而且看起来就是杀了身旁人的刀,可是他缺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不觉得这和我们很像吗?”
屠念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样。
她眼了下口水:“那一般会怎么样呢?”
“电视剧的套路我了解得不是那么多,但恶鬼我却很了解。”闫听诀道:“这个画面对大小姐来说应该是有很大冲击的,是和她的死亡息息相关的,可你这么轻松就回忆了起来,不奇怪吗?”
屠念想了想:“确实呀,看到尸体并且进行自己的联想貌似并不比直接看到杀人画面的冲击小,所以我为什么会看到这个画面呢?”
“因为大小姐的记忆里本来就这一段。”闫听诀看着军官和道士离开了,拍拍膝盖起身:“她看到的和你看到的一样,换言之,她很有可能跟这具尸体的死亡无关,也许是目睹尸体这件事反而给她惹来了杀身之祸,但我们现在还暂时无法将这个事情联系在一起。”
屠念满脑子的问题,但是却暂时无法找到答案,她只能跟着闫听诀一起站了起来:“你之前说,还有第三种可能是什么?除了自杀,和意外死亡以外。”
“这个宅子里有其他的鬼魂存在,而且数量不少。”闫听诀道。
屠念一惊:“那感情这个宅子还是个凶宅呢?”
“不一定,这个宅子很有意思,一般来说,一个宅子无论有多少年,有多少人死在过里面,都不会有这么强的怨气,因为大多数人都是正常生老病死的。”闫听诀道。
屠念问:“那个这个宅子……”
“大多数人都不是正常死亡的。”闫听诀落下最后一句。
屠念瞬间便感觉一阵寒气从脚底涌了上来:“这,这有可能吗?”
闫听诀闭着眼睛算了一下,竟是笑了:“这个城原本是不存在的,是在百年前才开发出来,原本只是一片森林。从我感觉到的鬼气来看,这里的一百年来,以各种非正常方式死亡的鬼魂高达一百零三个,都可以凑几支足球队了。”
屠念眼睛跟着瞪圆了:“多少?一百零三个鬼啊。”
“别担心。”闫听诀竟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你是他们之中最强的。”
屠念:……
她伸出手,看了眼自己的白皙娇嫩的手指,想象不出来自己怎么能顶得起这个恶鬼的名号。
她喃喃道:“我忽然想到……当然只是做一个假设,会不会这些鬼是被某人创造出来的人。”
“不用假设。”闫听诀道:“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事实了。”
屠念抬起头,看见宅子的高墙,感觉这简直是比古时候的皇宫还要可怕几分,高高的围墙密不透风,似乎能将所有的秘密直接烂在里面。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思考片刻后,屠念问道。
“找找那个男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起码要知道他到底是谁,和大小姐是什么关系。”闫听诀道。
屠念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这么多人呐,一个个看嘛?万一他要是被埋起来了,我们还能挖坟不成?”
“不用那么麻烦。”闫听诀道:“只要打听一下大小姐的事情就好了,这件事,看起来还得麻烦一下其他玩家?”
“比如?”屠念看着闫听诀,他还是第一次提出要和别人合作,倒也是罕见了。
闫听诀也看着屠念。
屠念瞬间了然:“啊!就是那个和我冥婚的倒霉蛋吧!”
闫听诀抿着唇,显然是不想说话。
屠念笑道:“我带你去找他,他胆子可小了,我一出现他就晕过去了,我们连话都没说上呢!”
闫听诀表情稍微好看了些,和她一起回到了大小姐的房门前。
几个仆人还围在门口,这回她们不像是之前那样给彼此讲故事了,都非常安静,屠念走过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把其中一个吓得直接对着空气磕头了。
屠念略有几分无奈,她对闫听诀道:“原来当鬼是这种感觉,你看她,磕头都找错方向了。”
闫听诀此刻也是半透明的状态,仆人们看不见,他拉着屠念继续往里走:“得给她们留着点胆子,这些在军官府上的仆人们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却是我们打探消息的最好渠道,她们能靠着自己的关系网发现很多别人发现不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