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过她是不是会骗我, 可看起来并不像。”屠念叹气。
闫听诀否认了这个说法,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只小白兔放在屠念手上, 两个人一起坐上了他特质的车:“她并没有主观意义上的想要骗你, 从她仇恨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她自己也相信了自己所说的话,觉得自己是无辜的。”
屠念回忆了一下:“的确是这样。”
“这也就说明如果她所说的并非事实, 就起码意味着她从心底接受了这个故事,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有一部分过往被掩盖了。”闫听诀慢慢道。
屠念反问:“可如果不能从她身上找切入点的话, 你如何确定她说得不是真的呢?”
“因为她和之前你见过的那个光明女神……是叫Light吧?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非常像。”闫听诀回。
屠念从来没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起对比过, 因为她们的地位太悬殊了。
经过闫听诀的提醒她才意识到的确是这个样子,两个人看人的神情, 走路的方式都截然不同, 可眉眼间的相似却是怎么也忽视不了的。
“他们是姐妹?”屠念问, 说着便先自己否定了自己:“……不,不会是这样的,黎月只有哥哥没有姐妹, 她明明是家里唯一一个女孩,他们家墙上的护身符也能说明这一点。”
闫听诀道:“没错,可不是一家人的两个存在,为什么可以这样像呢?偏偏她还和曾经的你有联系,这个逻辑关系无论怎么想都还是会觉得很奇怪吧?“
屠念轻轻点了点头,开始猜想。
看着空空如也的街道和偶尔会有几个人偶徘徊的小店门口,她感觉自己想到了什么:“你不会是说,她们是一个人吧?”
闫听诀:“聪明。”
屠念一脸意料之外,可是仔细想想后却又觉得好像说得通,毕竟之前和刚刚他们对于黎月的监管力度看似发生了区别,可实际上是差不多的。那间房间如果是把屠念自己关进去绝对出不来。
而且就算是出来了,想要从农庄里跑出去也需要用很大的功夫,不可能不制造出一点声响。这些都不是黎月一个暂时还没有觉醒异能的人可以做到的,又或者说如果她可以做到的话,也不会等到刚刚才那么做。
再一想,昨天的事情本身就很奇怪,一直都拒不交代的黎月被轻飘飘地说动了,噼里啪啦就冲着屠念一阵输入。因为整个话题的信息量太大,导致屠念自己甚至都忽略了很多细节,比如她自己想出来的那个拯救了所有人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所以是Light等待黎月给我洗了脑后进入了黎月的身体?”屠念问,仔细想想后却又摇头:“或者不能说是进入黎月的身体,而是他们从一开始,最原本的时候就是一个人。”
屠念说完,立刻看向闫听诀。
发现对方轻轻颔首后,她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脸上仍是愕然:“但是她什么确定洗脑会成功呢?我看起来很傻吗?”
闫听诀:“因为……”
屠念心痛地捂着自己的胸口:“我看起来在真的很傻?我像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类型?虽然我确实是动摇了,但是……”
闫听诀看着屠念戏精上身在车里演了一出琼瑶,好一会儿后她才觉得差不多了放开了手:“她不过是仗着我心肠软。”
“对啊。”闫听诀笑:“看,她很了解你的弱点。”
屠念想起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难道说心肠软是什么坏事吗?为什么要拿捏着别人的好来作恶,真是的。”
闫听诀道:“她并不需要你完全的相信,只需要你对自己产生怀疑。黎月的故事本来就是八分真两分假,你只要相信其中一点,就可能会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了错事。不过她显然低估你了。”
屠念咬牙切齿地道:“对呀,我觉得她很可怜,可不代表我觉得我是过错的一方,我没有抢走她的什么东西,甚至她自己也说了拯救世界的那个念头是我想出来的,我成为神的继承人不也合情合理吗?”
闫听诀问:“你真这么想?”
“……好吧。”屠念轻哼了一声:“我的确是有一瞬间感觉不好的,但也只有一瞬间哦,毕竟她讲故事的方法太有诱导力又太主观了,听故事的人很容易直接代入她,也就察觉不出故事里的我其实没有任何过错。”
就比如小红很努力的学习最后只考了第二,这能怪考了第一的小明嘛?
对于小红来说也许她会嫉妒,这也很正常,但上帝视角来看小红怎么知道小明是不是也付出过努力呢?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神的错。
这场神明给予人类的挑战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这个神是个高世界的产物,他看我们,就好像我们看蚂蚁一样。”闫听诀道:“他可以肆意地决定我们的人生。就好像我们把蚂蚁抓过来做科研实验的时候也不会在意蚂蚁怎么想一样。”
“但我们不是蚂蚁。”屠念道。
“所以也许这也是你拒绝了神的原因吧。”闫听诀道:“你无法成为她想象中的那样的神,而如果这就是神存在的意义,那不如不存在比较好。”
屠念惊讶,想起闫听诀之前说要找神,忽然问:“你说得这些话他不会能听见吧?”
“听见最好。”闫听诀在一个小店铺面前停下了车:“我本来就是说给他听的。”
第95章 人偶病毒 胜利的可能
屠念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汗毛倒数,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已经起了一排鸡皮疙瘩。
她吸了口子气,认真地告诉闫听诀:“下次能不要这么突然吗?”
闫听诀含笑看她。
屠念无奈:“吓没吓到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是把我吓得半死。”
闫听诀伸手打开车门:“下车吧, 伦萨他们说这一片有问题, 只要一旦到了晚上, 人偶们就会离开这片区域。而我在你给黎月的食物里也放了跟踪的东西,她在离开我们家后也到了这里。
屠念看了眼眼前的建筑,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小一会儿后,她才猛然想起来:“这是‘我’工作的地方!”
十几天前, 这扇门还是屠念自己锁上的。
也就意味着, 现在的她有打开的钥匙。
屠念翻遍了包也没有找到,确定自己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要带出来。
她鼓起勇气上前, 看了眼周围没有人偶的痕迹后,敲响了门。
门很快就开了。
黎月像是一个人偶一样站在一侧, 双眼空洞, 机械性地打开了门。
她退到一边,而屠念和闫听诀对视一眼, 走了进去。
小卖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和她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屠念刚踏入这儿的时候甚至以为自己是进入了一个西餐厅, 几个同样面色呆滞的人穿成服务生的样子站在两侧, 而其中就有伦萨和嘤嘤四人。
屠念倒吸一口凉气,她的手攥成拳头, 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时隔这么久没有见面, 没想到在这个副本里初遇居然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发生的。
长桌的尽头, 坐着小卖部的主人,也就是那个老爷爷。
老爷爷的手在发抖,他颤颤巍巍地拿起了酒杯, 笑着对屠念道:“最近怎么样?”
屠念立刻就想明白了他的身份,除了神以外也别无他的可能。
这句听起来像是正常问候的话落在屠念的耳朵里和挖苦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不是神从中作梗,她本来可以过得很好,这个副本对于闫听诀来说也没有难度。偏偏神在她身上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让她出现了奇怪的症状,导致他们不得不寻求提前破解副本的办法。
闫听诀面不改色缓缓落座,屠念也坐在了他的身边,两个人的手始终是重叠在一起的,而闫听诀在试图给予她力量。
屠念勉强地笑了一下,回答道:“劳您挂念,一切还好。”
老爷爷“唔”了一声,他对着服务员们招了招手,这些人就四散离开,端着大餐回来:“饿不饿?”
屠念真的感觉到肚子里的馋虫在咕咕叫,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发觉自己忍不下去饥饿感了,更糟糕的是,眼前的食物好像真的很美味,能吃。
老爷爷见她目光如炬地看着食物却始终没有动弹,知道是什么原因,偏偏却还继续开玩笑似的调侃:“怎么,不喜欢这个口味?”
屠念的手慢慢握紧,她没答复,依旧静静地坐着。
这番不作为的举动并没有让老爷爷感到生气,相反,他被逗笑了。
他乐了好一会儿后,再次看向屠念,恍然大悟一般地道:“哦,我知道了,是因为你不会用刀叉。”
老爷爷说着,冲着嘤嘤招招手:“不如就让你的好朋友来教你吧。”
屠念警惕地看着走上前来的嘤嘤,见对方拿起了刀叉,心猛地一跳。
下一秒,不祥的预感变成现实,嘤嘤一刀扎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老爷爷悠哉悠哉的声音伴随着想起:“看来你们都没怎么学会呢。”
屠念知道这是警告。
在闫听诀的庇护之下,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如此直白的挑衅。或者甚至不能说挑衅,因为说出这句话的人根本就没有想要挑衅谁,只是在惩罚一只可爱却不听话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