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满头雾水,“虽未听说过化妆这种说法,但殊儿的意思我倒听懂了。”
林殊点头,“听懂就好,只是用什么涂在脸上,也是一个问题,总不可能用面粉吧。”
顾渊若有所思,只点了点头,道:“此事便不劳殊儿费心了。”
顾渊说完便往自个儿屋内去了。
独留林殊一人站在原地,林殊冲顾渊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不就是嫌弃我出鬼主意嘛,我就说了个面粉嘛,至于嘛。”
眼见事情完美解决,林殊心情大好,从屋顶一纵而下,翻出一本修行的书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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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名苑城。
现今的名苑城与初时林殊所见全然不同,相较于现在固若金汤的样子,那时的名苑城宛若一个村庄,而现今百米一守卫,千米一金丹,将整个名苑城防守得滴水不漏。
一路行来,林殊也打听清楚了具体的消息。当初的余翁与溥水前辈所说并无差错,从未听说过粼兽对某一族群过分纠缠,现今粼兽纠缠妖修,迟迟不肯退去,若不是妖修与他有仇,便是能安抚这粼兽之人或者之物正是出自妖修。
妖修据说损失惨重,听闻溥水前辈也身受重伤,妖修三大能,尚有一能并未出现,而此时在妖修中主事的,正是漓渚前辈。
漓渚虽修为偏向辅助,奈何人知己满天下,无数人族修者皆愿意卖几分薄面与漓渚,因而自漓渚主事以来,人族与妖修倒是和谐不少。
当然也不仅仅是这方面原因,各大宗门自然不能放任粼兽为祸,若妖修真被粼兽所灭,粼兽转而攻击人族,又有谁能来相助人族呢。
思及此,林殊也有几分纠结,“大兄弟,这粼兽从何而来真无人知晓吗?”
“无。”顾渊回答道。
“那余翁呢?”时间已然过去许久,林殊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失踪了。”
林殊擦了擦额头,“那我们消失这十年,正道没得出什么消息吗?”
“或许有,或许无。”
“大兄弟!你再这样说话我生气了!”林殊提高了声音。
顾渊终于摘下了头上的斗笠,肤色白如凝脂,未见血色,看起来有几分怪异。
顾渊话说的很慢,尽量稳住每一个发音,“殊儿,自上次离开名苑城,我便一直与你一道,你知道的消息我也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不知啊,非是刻意为难你。”
林殊挠挠头,“差点忘了,我的错我的错,那我们先去找漓渚前辈了解事情始末罢。”
顾渊点点头,将斗笠戴上,跟在林殊身后出门了。
林殊虽说要去见漓渚,可并未着急前往,而是一路顺着街道走去,上次名苑城的集市之上,有许多修为不精的妖修躺在地上晒太阳,可这次,整个集市上行人匆匆,再无一人滞留,道路两旁摊贩稀少,哪还有什么悠闲晒太阳的妖修啊。
林殊说不出涌上来的情绪是惆怅还是什么,只觉心中微微有些苦涩,情绪只一瞬,林殊便收拾好心情往前走,却突然,看见一个熟悉地身影从前方快速路过,林殊正欲开口唤人,却发现那人行色匆匆,压根并未看见她与顾渊。
林殊回头看向顾渊,顾渊掀起斗笠,冲林殊点点头。两人当即追上那人,紧跟其后。
第79章 诸多巧合
两人尾随那人一路出了名苑城, 这离开的方向,让林殊与顾渊倍感疑惑, 只因,这正是粼兽出现的方向。
也正是因此, 这个方向的守卫是最多的,但守卫虽多,却并未离名苑城太远,因而孤身离开的那人,才更显奇怪。
林殊更觉怪异,漓渚一系的妖修多属水系,在名苑城地界上本就万分不适, 在漓渚的小院还好,若是离开水源太远,即便妖修一身修为, 仍改变不了自己渴水的习性,离水愈久, 对修为损耗越高。
莫非这个方向, 有另外的水源?
若真有水源, 名苑城岂会一无所知?
只见前方那人急急奔入小树林之中,这确然是——祁萱。
林殊对祁萱这一举动十分不解,无论如何, 祁萱也没有出城的理由才是。
思及此,两人跟的更是紧密了。
修真无岁月,林殊与祁萱认识时间本就不长, 真谈起起来,也说不上特别熟悉,倒是祁萱对她一直很不错。
在天之彼方一待就是数十年,外界也早已过了十年。这十年的修真界颇不平静,十年未见,祁萱也变了许多。
原先的美貌并无多少变化,只是眉宇间的沧桑之气更加显眼,岁月不饶人啊。
祁萱动作非常迅捷,一路躲开了众人的视线。
林殊与顾渊也紧随其后,一同进了小树林,却见祁萱一进入小树林,速度就慢了下来,且行走间毫不迟疑,不像初次过来的模样。
林殊迟疑地看了一眼顾渊,想询问他们这般作为是否不太好。
顾渊似乎察觉到了林殊的心意,想了一会终于给林殊传音起来,“这事没这么简单,看祁萱这般娴熟,这森林中另有蹊跷。若真是我们错了,我们也现身去认错就是。”
林殊所想与顾渊并无不同,若不跟来看看,她实在放心不下,这修真界可不比现世,一个不小心就是殒命的下场。
在两人商议的这一瞬间,祁萱已然走出很远,许是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祁萱的脚步也越来越慢了。
终于,祁萱停下了脚步,非常显眼地躲在了一棵树之后。
林殊与顾渊一头雾水,有些不能理解目前发展,只好也找了个地方隐藏起来。
同时林殊也询问道:“她想做什么?”
顾渊瞥了一眼林殊,“看这模样,似是窥视。”
“窥视?”林殊皱了皱眉,“莫非漓渚前辈竟然派她前来观察粼兽吗?”
说完自己都不大信,漓渚对祁萱的疼爱之情无须言表,怎么也不可能将这任务交与祁萱才是。或许,祁萱想为漓渚前辈分忧?
毕竟十年时间,也足够两人化解忧愁了。
“看她一路行来,倒像是自作主张。”顾渊回答道,“只是,看她这娴熟的模样,似不是第一次,粼兽若真如传说中那般强大,也不可能对比毫无所觉。”
林殊想了想,“也许当时那个小青年所说是真的,粼兽没失去神智之时,一般不动手伤害人类。”
两人也未在言语,只是好好盯着祁萱的一举一动,以防万一。
突然,林殊听见了熟悉的歌声。
是祁萱。
歌声似饱含某种力量,荡涤开来,整个小树林回荡着这美妙的歌声。
林殊更疑惑了,这祁萱一直很抵触自己妖修的身份,便说这生来的歌喉,似乎也是不受她待见的,为何现在竟然还唱起歌来了,就不怕惊动了粼兽么?
思及此,林殊当即手一紧,禁月握于手中,随时准备动手救人。
却见祁萱唱得很是投入,双眼甚至紧闭,在原地舞动起来。
就在这时,树林中有脚步声响起,林殊瞥眼看去,只见来人佝偻着身子,但行走间仍能看出这是一个人类,这佝偻的模样,让人分外眼熟,林殊蓦地想到了殷无缺。
许是想到了殷无缺,林殊又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时她还未进入祭坛,双眼余光看见一名矮子,她只觉眼熟,而此刻,看着这粼兽与祁萱,她突然想起那矮子是谁了。
她刚离开碧霄宗不久之后,遇上萱玉夫人那会,当时追捕他们的,正是那个矮子!
林殊不知自己为何竟然想起了萱玉夫人,只是,祁萱祁萱,这名字,真这般巧合吗?
那粼兽看起来分外温驯,丝毫不像外界传说那般暴躁嗜杀。
他似被歌声所吸引,喉间似有呜呜声,喉头滚动着,却并未说话。
而正在唱歌的祁萱,却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她面色十分复杂,似在犹豫,又似乎是怀疑,种种情绪一一闪过,溢于言表。
眼见歌声一停,林殊当即更加专注。
却见粼兽并未突然发动袭击,而是一步一步走向祁萱,举止动作分外温柔,不像要动手的模样。
粼兽稍稍抬起了头,许是意识不清,并未打理,脸上不了避免地沾染了不少灰尘,粼兽动作间十分亲昵,嘴唇动了动,终于含糊说出了一个字,“歌……”
祁萱哆嗦着伸出了手,似要触上粼兽脸颊,她双眼周遭肌肉抽搐着,显然情绪格外激动,在即将触碰上之时,她将手收回了,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自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了粼兽。
粼兽似乎理解了祁萱的意思,拿起手帕就开始擦拭起脸上的泥垢,动作粗糙,喉头滚动,似乎已然忘记怎么说话了,只囫囵道:“歌……歌……”
祁萱摇了摇头,伸手捂住了嘴巴,隐藏住自身的哽咽之意,转头就往外跑,粼兽似乎很不理解,只回头对祁萱的背影说着:“歌……”
林殊看着一切,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细细一想却又似乎没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许是粼兽情绪不对,影响了他的敏锐力,他并未发现林殊两人的存在,两人也紧随祁萱之后离开了。
甫一离开小树林,林殊见周遭无人,立即带着顾渊找了个隐蔽地方,进了天之彼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