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小二的马上知道这是一头肥羊,只是看她身上的穿着,倒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大丫鬟,毕竟这虎城叫得上名的大户,贴身照顾小姐的大丫鬟可都是穿的小姐穿剩下的绫罗绸缎,哪有穿细棉布的。
“走吧,先上二层看看。”杨晴说着,自顾自朝二楼走去。
与一楼的热闹不同,二楼的人明显少了许多,就那么稀稀拉拉的三两个。
她随意扫视了一圈,又是好一阵摇头:“小哥,你不是说各位老爷买玉器都是认准了你家吗,怎都是这样的货,就没有好的了?”
“有是有,但”小二犹犹豫豫地看着面前女子,陪笑道:“姑娘是哪个府上办差事的,您同我说说,我才好帮您推荐啊。”
他们铺子的好物都在三楼,只是一般情况下,只有叫得上名号的老爷夫人才能进,面前这位姑娘穿着实在太过普通,哪有往三楼带的理。
见他这副反应,杨晴又看了眼锁着的三楼楼梯口,更加坚定了上去的决心。
送礼送的就是面子,送一个大老爷才能戴的玉扳指,可不是有面子。
她自袖中掏出五十两银票晃了晃,漫不经心道:“不知道这个数可能在让小哥拿点好物出来?当然,若是点翠轩没有,我还是可以去别处看看的。”
“有的有的!”小二见女子当真有钱,连忙去楼下找掌柜的讨钥匙。
掌柜的一听,登时骂他糊涂:“那姑娘虽然穿的衣裳不好,可明显就是个见过世面的,这种丫鬟能是小户人家出来的?”
“可可”小二的捂着被打痛的脑袋,表情好不委屈。
“换身不好的衣裳就是不想让你我知道她是哪个府上办事,我怎么就教出了你这个糊涂蛋。”掌柜的狠狠地敲了敲小二的脑袋,拿着钥匙自己上去了。
在还差四五阶的时候,他步伐减慢几分,就见女子慢慢悠悠地踱着步,不时拿眼扫向陈列的玉器,面上瞧不出什么神情,哪怕是看到漂亮的玉簪,也一点反应都没有,显然是个见惯好物的。
想到这,他快步行上前,客气道:“姑娘随我来。”
“麻烦掌柜的了。”杨晴淡然颔首,临跟上去前回首看了眼首饰柜台。
那个白玉簪子好漂亮,雕得跟真的一样,好想买,啊啊啊,那个杀千刀的邱公子,都怪他,要不是他作妖她才不会沦落到这般境地,为了装逼连多看一眼都不行。
她内心一阵山呼海啸,面上却是一派淡然,将“老娘我可是见过大世面的”几字镌刻在脸上。
待踏入三楼的一瞬,杨晴险些破功。
与一二楼不同,三楼的玉器是带光的,大到玉佛像,小到玉耳坠,干净剔透得让人挪不开眼。
若说先前看到的白玉簪子杨晴只是想看,那么那对玉耳坠杨晴则是想买,非常想买。
什么送礼,什么玉扳指,她都不要了,她只想将摆在眼前的玉耳坠买下。
就在她手缓缓抬起的那一刻,掌柜的声音将她唤醒:“姑娘要看些什么?”
素手猛然收紧,杨晴抿唇一笑,温和道:“麻烦掌柜的拿些玉扳指我看看。”
“姑娘这边请。”掌柜的将女子迎到桌前坐下,不一会儿,有丫鬟端了杯茶上来。
杨晴也不客气,她是来这里消费的,总得有点好头落在她头上,哪怕是一盏几个铜板的茶,至少也能让自己感到安慰。
茶水入喉,她半眯起眼,轻笑道:“早就听我家小姐说翠玉轩三楼的玉器美轮美奂,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也难怪我家老爷”
话音就此戛然,她似自觉失言,没再多说什么。
一听这话,掌柜的暗道庆幸,她们家老爷果然是他们翠玉轩的老主顾,好在那小子机灵还知道来问他,没有直接拒绝了,不然损失得多大啊。
他用托盘端上十个玉扳指放在桌上,客气道:“姑娘,您慢慢选。”
杨晴拿眼一个个打量着,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一个青玉扳指上。
袁掌柜年方而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白玉扳指终归太过年轻浮躁,青色刚好,够沉稳,且袁掌柜肤白压得住。
“掌柜的,这个多少银子。”杨晴指着青玉扳指问道。
“这个四十八两。”掌柜的笑眯眯地答道。
一听这话,杨晴心头一梗,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掌柜的您瞧,我这跑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掌柜的顿时明白过来,这大户人家的丫鬟出来采买,贪点油水是常有的,当即道:“姑娘,你家老爷是我们点翠轩的老主顾,我这开的时实价,不过我看姑娘来得早,应当还没用早饭,我给姑娘半两算是请
姑娘用早饭了。”
“掌柜的都请我吃早饭了,不如再请我喝杯茶吧。”杨晴笑眯起一双狐狸眼,徐徐道:“这样,四十七两,你愿意卖我就同您拿了。”
“这”掌柜的犹豫片刻,一咬牙:“那我给姑娘包起来。”
“麻烦您了。”杨晴颔首,自袖中掏出五十两银票爽快地递了上去。
她面上一片淡然,心中血流成河。
她这又是上山抓蛇又是酒楼说书的,累死累活地折腾了一个月,好家伙,一朝回到解放前。
买玉扳指四十七两,还有成衣脂粉的钱要另算,不花个六七十两哪够。
片刻后,掌柜的将包好的首饰与三两银子一道送来,杨晴接过道了声谢,没再在虎城逗留,出了翠玉轩便赶往刘氏医馆蹭饭。
兴许是老天爷也知道她最近太倒霉了,没再折腾她,这一路上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
杨晴悠哉悠哉地躺在牛车上,看着天上漂浮的云朵,只觉心也跟着飞了起来。秋风拂面,带来瑟瑟凉意,她抬起手,在空中写下一行小字——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正文 第146章 淡妆浓抹
时间一转眼来到三日期限的最后一天。
寅时正,杨晴从床榻上爬起,就着昨日她娘提前为她备好的水洗漱干净。
寅时一刻,她鬼鬼祟祟地从后院出了家门,此时方狗蛋已经套好牛车在门外等待,见她出来,打了个哈欠,含糊道:“阿晴,你来了。”
“方叔,辛苦您了。”杨晴没有过多解释,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她知道方叔是个嘴严的,不会将她的事情抖落出去。
寅时三刻,牛车抵达镇上,此时天色一片漆黑,镇上不见半个行人。
方狗蛋不放心她一个姑娘家家独自走夜路,执意用牛车将她送到文家,等她敲开文家紧闭的大门走了进去,这才放心离开。
文英为敲门声惊醒,开了门后就一直在打哈欠,反观文杰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眼下一圈青灰色的印记,显然许久没睡好觉了。
杨晴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由得无奈地摇摇头。
十五岁的姑娘本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平日里诸事皆有兄长兜着,没心没肺得厉害,可怜文杰这两天愁得头发都白了,闯祸的姑娘还能睡得香甜呢。
“你帮我买的衣裳放在哪里?”杨晴肘了下脑袋一点一点打着瞌睡的女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唔!”文英一个激灵,迷迷糊糊道:“阿晴,你方才说什么?”
一旁的文杰看不下去了,连忙出声道:“阿晴姑娘,你随我来!”
“啊,你们要去哪?”文英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生怕叫二人丢下。
入了女子的闺房,入目是一片狼藉。
杨晴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文英连忙上前将乱丢的衣裳和摆件收拾好,一面收拾一面道:“这几日心事颇多,所以我来不及收拾。”
“心事?我怎看你睡得那般香。”杨晴毫不客气地拆穿道。
“阿英前两日一直没睡好,今儿个实在熬不住了,所以才打不起精神。”文杰替妹妹解释道。
“我不都让你们把心放到肚子里吗,我说能保住阿英,就一定能保住她。”杨晴望着毫无精神的兄妹二人,无奈地摇摇头:“你们先出去吧,我要换衣裳了。”
末了,她摸了摸文英的脑袋,温柔道:“时间还早,你再去睡一会吧。”
“那你怎这么早就来了?”文英含糊言罢,又打了个哈欠。
“我还有准备工作要做。”杨晴言罢,冲一旁的文杰道:“你也一道休息吧,我说没事就没事。”
“好!”文杰应了声,将妹妹带出房间。
房门轻轻关上,杨晴褪去身上的细棉布衣裳,换上层层叠叠累赘的锦缎罗裙,随后坐在梳妆台前,拿起胭脂水粉为自己上妆。
她先是用桃花粉涂抹面颊,掩盖原本苍白的面色,随后以二指点在口脂上,在颊上晕出两抹自然的粉晕。
她涂抹得很是细致,稍显模糊的铜镜上,女子的面容渐渐生了变化。
待螺子黛将一双柳叶眉描黑,铜镜前的人儿哪里还复十四岁少女的稚嫩模样。
因为天色昏暗,铜镜又太模糊,杨晴看不太清自己化得怎样,再加上这是她穿越之后头一回使用古代的化妆品,就怕把握不好浓淡的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