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宠?相互迫害?民女说句不中听的话,您忘了铃君是为何离开的吗?”
声落,不待男子接话,她又道:“莫说您会护着她,每个人的喜欢都带着占有欲,只要您有侧妃,有妾室,有通房,那么,就会有妒忌。”
“她们妒忌铃君多分得的宠爱,而妒忌往往会让人失了理智,做出不计后果的疯狂事。”
“便是她们不爱您,没有嫉妒之心,她们也会爱自己,就如男子对权势有追求,女子亦有。谁都有野心,想给自己更好的生活,而铃君就是堵着怀王府所有女人路的活靶子。”
邱秉文想说自己能够掌控内宅,会一直信任铃君,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掏出第三张银票,面无表情地压在桌上:“继续。”
“您爱铃君吗?”杨晴将先前得到的两张银票一并推回去,眸中满是认真:“平心而论,您爱她吗?”
声落,见男子没有回应,她自袖中掏出两张一千两的银票:“我买您一个答案,用这三千一百两,加上我后面所有的实话,买您一句实话。”
她掏出来的两千两,是她仅存的流动资金。
她压上她贪恋的银子,只为换来一个答案,因为牧铃君有恩于她,更因为她把牧铃君当朋友看,想给她要个公道。
二人僵持半响,邱秉文将银票推了回去:“继续。”
“你不爱她。”杨晴胸腔起伏幅度不断增大,面上风云变幻,最后定格为绚烂得扎眼的笑容:“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她不会与你重修旧好吗?因为以前她嫁给你的时候,以为你是爱她的,而现在,她明确知道你不爱她,她为什么要作践自己?”
她双手按在茶几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俊美如仙的男子,强压下几近失控的情绪:“你说要补偿她,你所谓补偿,就是没感情地对她好,然后呢,等你娶到了你可心的姑娘,你让她多难堪?”
“你所谓补偿,只是想让你心里痛快些,你只是在补偿自己,你根本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你拼尽全力将她拖入怀王府内宅的漩涡中,你明知她不会女子间的龌蹉手段,却还要把她按在这污浊之地,让她每天过得不快乐。”
“怀王殿下,你让她回去后如何面对你?守着自己的心,当端庄的怀王妃,做那行尸走肉?”
“把心再次扑到你身上,无限地付出自己的感情,然后看着你在不同的女子之间游走,是维持端庄,还是丢弃本我,随波逐流去争宠?”
“你看到了吗,喜欢她的男子光是京都就可以从西城门排到皇宫门口,她成亲过,和离过,根本不影响她的身价,因为她是京都最美丽的女子,因为她是京都最才华横溢的姑娘,因为她是忠烈之后,光凭这三点,除了你怀王,她可以要求任意男子只娶她一人,甚至要求对方是个雏,更甚者,广招男宠,让无数青年才俊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你怀王能享受的温柔乡,她享受起来未必就是放浪,牧家需要香火,她的行为会得到所有人的默许,为什么她要舍弃所有可能拥有的种种快乐,回怀王府去当一具行尸走肉?”
“你就是仗着铃君喜欢你!”
“陛下就是在仗着臣妾的喜欢。”女子含笑的声音在脑海中毫无征兆地炸响,邱秉文一个晃神,只觉心口疼得厉害。
“铃君喜欢你,不代表她要跟你纠缠一辈子才能快乐,天高海阔,她有自己的抱负,有自己的自在。”说完最后一句话,杨晴粗喘着气,慢慢跌坐回椅子上。
宣泄过后,怒火消去,她后知后觉地回味过来自己方才所言有多荒唐放肆。
中堂内没有第三个人,守在外头的下人也被提前清走,如果方才怀王动怒,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邱秉文拧眉看着面色微微发白的女子,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你这是在教训本王?”
“是是怀王您自己要听的实话。”杨晴嗫嚅着唇,十分没底气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您是王爷。”
“骂够了,你倒是记得本王是王爷了。”邱秉文缓缓站起,一脚跨到女子面前。
高大的黑影将身子覆盖,杨晴心跳加速,有些无措地向后移去。
“你想让本王给铃君自由?”邱秉文身子前倾,一手按住臂托上,形成压迫之势。
“咕咚!”杨晴暗暗咽了口唾沫,暗道自己一时脑热,没能辨清形式。
“要本王给铃君自由,可以,只要你愿意解除与锦风的婚约,本王就许她自由。”邱秉文冷笑,眼中带着几分讥嘲。
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天理伦常,如此再正常不过的事,都能被她说出花来,照她这般言论,这天底下的权贵岂不皆无处娶亲?
她既如此善于“推己及人”,他倒要看看,她能做到哪个份上。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杨晴毫不犹豫地抬手,眸中认真压过恐惧:“三击掌,立契书为证!”
“杨晴,你不要唬本王,不嫁给锦风,你能嫁给谁?”邱秉文眼中讥嘲愈浓,说话语气更是透着轻蔑:“婚前失/身,夫家厉害可是要被浸猪笼的,除非你下嫁给有意攀附之人,亦或者乡野莽夫,否则你怕是要老死在闺阁中。”
和离与婚前失//身,可谓是两种概念,更何况,铃君与杨晴,家世样貌可谓是天差地别。
“我可以不嫁。”杨晴维持着抬手的姿势,眼中没有半分畏惧。
嫁与不嫁,在她看来不过差个名声罢,或许一开始会招来非议,但只要她自己有能耐,未尝不能成为别人口中的“奇女子”。
邱秉文望着女子的眼,想从她眸中瞧出糊弄,可不知是她的眼睛太会骗人,还是她当真不惧怕,那双狐狸眼竟是坦坦荡荡,畏惧全无。
正文 第673章 有夫之妇
第673章 有夫之妇
“不嫁?”邱秉文笑了声,缓缓直起身子:“杨晴啊杨晴,本王当真好奇,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离经叛道的想法?”
“不是民女离经叛道,是怀王太过小瞧女子。”杨晴随之直起身子,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男子眼睛:“你觉得民女嫁给牧小世子是攀附,攀附就攀附吧,民女可以不去高攀,就是不知怀王方才所言是唬人的戏言,还是做真话说?”
原本邱秉文是做的真话说,然,他现在确定,对方是真不害怕。
既然对方无所畏惧,他自然不能拿这点与之交易。
他将手探入袖中,又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本王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杨晴没看银票,亦没有应声,显然并不打算赚这笔银子。
邱秉文也不管女子是何反应,只是自顾自道:“在你看来,本王应当如何挽回?”
闻言,杨晴诧异地看了男子一眼,轻飘飘道:“怀王殿下做不到的,又何必来问。”
“你不说,又如何确定本王做不到?”邱秉文松开压着银票的手,票面赫然是一万两银子。
杨晴没有注意到银票面值,只是拧着眉头,语气沉沉道:“怀王先把府里的通房侍妾尽数遣散,还铃君真正的自由,认真追求,至于能不能追求到,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你还真把本王当牧锦风了。”对于女子荒诞要求,邱秉文心中有些想笑,可不知怎的,最后却是没笑出声来。
纵然不愿承认,但他心里清楚,她所给出的是目前最有可能让铃君回头的办法。
面对男子讥诮语态,杨晴不以为意,只是淡淡道:“民女没有将怀王当牧小世子,一来,民女高攀了牧小世子,铃君与怀王,却是门当户对。二来,牧小世子身边没有别的女人,怀王有。”
换而言之,与她对牧小世子的要求相比,牧铃君真要对怀王提那些个要求,还真算不得过分。
“你”
邱秉文还想再问些什么,就听得“砰”地一声响,紧闭的中堂大门叫人一把推开。
二人循声望去,就见牧小世子立于门槛处,面上带着几分愠怒。
他大步上前,一把将杨晴拉到身后,气势汹汹道:“邱秉文,你想干什么?”
邱秉文目光扫过女子面庞,最后定格在牧小世子脸上,眼中带着几分探究。
他不明白,实在不明白,杨晴这姑娘有趣有能力不假,可也不至于护那么紧吧。
更叫他不明白的是,贵为威王独子,牧锦风怎么就愿意为一朵木槿花放弃了偌大花园,不爱天香国色的牡丹,更不爱凌寒孤傲的红梅。
“邱秉文!”牧锦风被男子的目光盯得烦了,当下不悦地拧起眉头:“小爷应当不用提醒你,阿晴已经同小爷定亲的事吧?”
“你觉得本王今日前来,是来同你抢女人的?”邱秉文斜挑起唇角,眸中带着几分玩味。
“小爷管你来干嘛,你要想维持你怀王世人眼中的翩翩风度,就别再来林府。”话中已是带上三分威胁。
闻言,邱秉文眸光深深地看了杨晴一眼,眉头拧了拧,抬脚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