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晴定定地看着男子半响,倏地笑了:“到那时候,我开玉器铺子养你呀。”
“小爷还用得着你养?你赚那点银子还不够小爷塞牙缝。”牧锦风伸手捏了捏女子面上软肉,眼中多了几许温柔:“小爷只是不当官,又不是被抄家。”
“呸呸呸!”杨晴连啐三口,拿眼狠狠瞪了男子一眼:“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行行,小爷不说。”牧锦风从善如流地应和着,末了不忘低声嘱咐道:“这几日//你多陪陪我姐,糟心事呢就别让她知道了,如果我爹或皇上真的来了,那就听天由命吧。”
“你真不在乎啊?”杨晴小脸微微皱起,表情好不怪异:“你就没有别的主意?”
他们当真就这么被动,只能由怀王牵着鼻子走?
“怎的,小爷不是世子爷,你就不打算要了?”牧锦风再度揪住女子面上软肉,揉面团似的向两边揉捏:“谁给你的雄心豹子胆?”
“哎呀!”杨晴扒下男子的手,没好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牧家百年声誉”
权势富贵,她看得并不重,就是牧家的声誉
牧家世代忠良,能有今日,全靠祖祖辈辈用一腔热血换来,就这么没了名声,她委实不忿。
“牧家为了这个名声,还不够受罪?”牧锦风嗤笑一声,无所谓道:“到底是名声重要,还是人更重要?”
“反正在小爷看来,人更重要,我们牧家现在只有三口人,连一户普通农家都比不上,与其在乎这虚无缥缈的名声,倒不如将人接回去共享天伦实在。”
暗室内,黑衣蒙面的暗卫将二人对话听了个完全。
等二人离去,他从内部打开暗道,匆匆行入怀王屋内禀报。
随着对话展开,邱秉文的神情由初时的轻松到最后眉头深锁。
重生?
重来?
也就是说,他梦见的那些零碎片段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不,应当说,他梦中所见于铃君而言是真实发生过的,所以她才会在他提及那个五个月大的胎儿时反应如此激烈。
今日所闻一切,打破了邱秉文的认知,许是那些太过真实的梦境作祟,又许是心中早有猜想,是以他听得这番言论时并未太过震惊。
真正叫他诧异的是牧锦风的态度,不在乎已有权势,更不在乎牧家名声,他倒是拿得起放得下。
置于案几上的大掌微微收紧,邱秉文垂眸看着方练的字,竟是一个也看不进去。
他所倚仗的,便是牧锦风姐弟对牧家名声与地位的在乎,若没了这份在乎,他就处于被动。
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没打算将这件事彻底捅破。
牧家名声,不仅仅关乎牧家,而关乎整个景国。
若牧家欺君,父皇便是再偏护牧家,也得治牧家的罪,以维护天家威严,一旦如此,在外人看来君臣离心,周边虎视眈眈的国家就极有可能出兵试探。
景国好容易得了十余年安稳,他绝不能因自己的一己私欲,陷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
只是,错过这次机会,他怕是再无可能让铃君回到怀王府。
他摸不清自己对她的感情,但他可以确定她对他的感情,以一片赤诚真心待他,胜过牧家名声,若是错过她,他怕是再找不到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人。
这厢邱秉文内心矛盾挣扎,那厢牧锦风却是一派悠闲地逛着牧城的街市,给堂姐买合口味的吃食。
杨晴跟在男子身侧,面上带着几分不解:“你好似心情很好。”
“喜事发生,小爷的心情当然好。”牧锦风言罢,站定在一个摊子前:“要两块酸糕。”
“得嘞!”小贩应声,用油纸将酸糕包好递上:“牧小世子,您的酸糕。”
牧锦风一手接过酸糕,一手递上碎银子:“不用找了。”
“你知道姐姐喜欢吃酸糕?”杨晴亦步亦趋跟在男子身侧,看向男子的目光生了变化:“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嘛。”
这个牧小爷,瞧着是个没心没肺的混不吝,没想到心思却是出人意料的细腻。
“她可是小爷的堂姐。”牧锦风不以为意道。
“你方才说有喜事发生,还没说是什么事呢?”杨晴小步追上前几步,手轻轻拽住男子衣袖:“你走慢点。”
“喜事就是,事情有了转机。”牧锦风勾唇,笑容中带着几分邪气:“现在左右为难的是邱秉文了,你只需要稳住我姐,让她别顾虑太多,自然能达到目的。”
“什么意思?”杨晴蹙眉,眸中疑惑愈浓:“你不是才说的没主意吗?”
怎才出个门,就有了一脑子的好主意。
“意思就是,知道得多了未必是好事。”牧锦风伸手按住女子脑袋,坏笑道:“跟小爷学着点,小矮子。”
“你才小矮子!”杨晴抬脚朝男子踹去,悲催地没踹到。
这时,她才发现,二人身高距离又拉开了少许。
“一年没长个的小矮子,说的就是你。”牧锦风点了下女子脑门,转身大步向前行去。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矮,你才比我高半个头,我要是男子,我要从小像你吃的那么好,绝对比你高一寸,不对,高一尺!”杨晴跳脚,可怜二人十厘米的身高差摆在那,她又当惯了掌柜的,习惯了走小步,如今小跑着才能跟上男子步伐,倒是无声印证了“小矮子”三字。
正文 第658章 不要脸
第658章 不要脸
时间在双方僵持中继续朝前行去,一开始杨晴多少有些担心,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发现,怀王开始沉不住气了。
具体表现为,太子来偏院游说的频率渐渐频繁,怀王本人到访的频率也有所增加。
面对男子口中厉害关系,牧铃君亦有些坐不住,好在杨晴嘴上功夫厉害,生生靠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将人稳了下来。
怀王失踪,新册封的太子又徘徊牧城不归。
原本皇上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眼看时间过了半个月,太子一点回来的意思都没有,皇上只得派人去将太子召回。
通传皇上口谕的人方离开京都,双方便已得到消息,邱秉文犹在挣扎之中,牧锦风却是破釜沉舟,直接命人守在牧城城门口,等人一来便往居所带。
而未免堂姐因为牧家做出什么糊涂事,牧锦风在皇上派人来的前两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让杨晴在水中下药,将人药晕了过去。
接到皇上派人前来的消息半日后,通传皇上口谕的太监抵达牧城。
在小太监去往无名小苑的途中,小苑内正打得热闹。
起先是怀王要动手抢人,牧小世子拦着,怀王的人便与牧小世子的人动起手来。
虽然牧小世子功夫高于怀王,但因为要瞒着此事,与皇上和父亲有关的人手他皆不敢带,是以可用人手远不及怀王。
眼看牧小世子不是对手,牧铃君的人一寻思,这可是我们小姐的弟弟,得帮,于是掺和进去,由先前的两方拉锯变为三方混战。
太子本不愿插手,可到底顾念兄弟之情,也盼着兄长能与嫂子重修旧好,是以加入其中,场面一度乱成一团。
等通传皇上口谕的小太监抵达,一块石头迎面击来,将人敲晕过去。
交战瞬间停止,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默默收起兵刃。
在等待小太监醒来的空挡,众人又打了一场,似是为了抢人,又似为泄私愤。
邱秉文觉得,自己忍牧锦风已经忍得够久了,就因为牧锦风恃宠而骄,行事不管不顾,不知天高地厚,他便是占理,也要为顾全大局而忍让。
牧锦风觉得,自己忍不了邱秉文,此人一抢不过女人就去找他姐麻烦,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因为怀有痛扁对方的私心,双方下手都没有留情,等小太监醒来,就见原本生龙活虎的牧小世子与清冷高远的怀王皆挂了彩,且,皆是不偏不倚伤在脸上。
“怀王殿下!”小太监低呼,全然不敢相信眼前黑了一个眼圈的男子是那清风霁月,不食人间烟火的怀王。
“呵!”一旁的牧锦风冷笑一声,扯动嘴角伤口,同样乌黑的眼圈眯成一道缝。
小太监一会看看左边,一会看看右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怀王殿下,牧小世子,太子殿下可在?”
“太子在不在不重要,我有一件事要与公公坦白。”牧锦风上前一步,沉声道:“我的堂姐牧铃君并没有身亡,她这些年来一直”
“一直为本王藏在此处。”邱秉文接过话匣,显然是做出妥协。
“怀王无故藏起家姐,今日这顿打,倒是没有白挨。”牧锦风双手抱胸,得了便宜还卖乖。
“牧小世子目无长幼任性妄为,今日这通教训也没白受。”邱秉文负手,反唇相讥。
“咕咚!”小太监又咽了口唾沫,不知视线该往哪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