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的人。”
声落,少年面色一白,冷汗顺着额际滚落。
“你为什么去医馆偷药?”牧锦风难得好脾气地复问道。
林杭嗫嚅着唇,从喉中挤出声来:“我爹脚筋断了,我我去医馆偷药给他医脚,我本想着先救救急,等有钱了再去医馆将药还上,可我没想到中途有人杀出来,于是在情急之下劫持了杨姑娘。”
末了,他垂下脑袋,恳切道:“牧小公子,我求求你,不要找我爹,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错,我林杭任凭你们处置,若是叫我爹知晓我偷东西,一定不会再认我这个儿子。”
脚筋断了?牧锦风沉吟片刻,随后冲着少年扬了扬下巴:“手伸出来。”
“牧小公子?”林杭费解地看着男子,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人不准的缘故,他没有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一丝敌意,相反的,还有一股子若有似无的善意。
“叫你伸你就伸,哪来那么多废话。”牧锦风以桃花扇挑起少年手腕,冲宗凡使了个眼色。
宗凡诧异地睨了男子一眼,随后将手搭在少年腕上。
林杭一滞,想要将手收回,忽然动弹不得。
感受着少年脉搏的跳动,宗凡眸光深深地看了牧小公子一眼,随后道:“李武这小子还真是傻人有傻福,要不是林公子内伤严重又无杀人之意,他早就进棺材了。”
牧锦风满意地点点头,手腕一转,桃花扇敲在少年的穴道上。
林杭快步朝后退去,警惕地看着白衣公子,有些摸不清对方想做些什么。
在牧锦风的示意下,丫鬟呈上文房四宝,宗凡一手提笔一手挽袖,快速写下药方:“你爹是什么症状?”
“我”林杭嗫嚅着唇,一时不知当说些什么。
“你不是想给你爹医脚吗,现成的大夫在摆在你面前。”牧锦风言罢,也不催促,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押了口茶。
“我”林杭内心天人交战,一时不知当如何是好。
关于他爹脚上的伤势,他爹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叫外人知道,否则极有可能再度招来杀身之祸,只是,医治他爹双腿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实在不愿意就此错过。
犹豫间,宗凡写完药方,示意丫鬟将文房四宝收起。
“公子!”林杭连忙出声制止,将他爹的病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只是对伤他爹的功法只字不提。
宗凡再度提笔,拿着两副药方示意丫鬟下去抓药。
牧家虽不做药材生意,却也备着自己的药房,是以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下人便将药抓齐。
“把药拿给林公子。”牧锦风冲不远处的林杭扬了扬下巴,见对方呐呐将药接下,又道:“你可以走了。”
“牧小公子?”
“公子?”
这下,别说林杭,就是牧家的下人也懵了。
这个偷药贼不仅打晕了未来的少夫人,还要挟到他们牧府的头上,小公子就这样将人放了?
“小爷我看那姓杨的小泼妇不爽许久,你帮小爷打晕她,这是给你的酬谢。”牧锦风言罢,见对方依旧没有离去的打算,当下冲左右两边使了个眼色,李武与赵施连忙上前,生生将人架出牧府。
直到出了牧府,林杭尤觉自己身在梦中。
在被擒之时,他已经可以预料到自己凄惨的前景,没想到峰回路转,他不仅没事,还得到了想要的药。
他抬眼看着牧府金灿灿的牌匾,暗暗将两位恩人记下。
牧府偏院内,宗凡一手支着下颚,笑眯眯地看着好友:“这位林公子可是江湖人士,没想到你愿意蹚这趟浑水。”
父子两被仇家追杀伤成这样,他们此时出手相助,分明是把火往自己身上引。
“此人本性良善,若是帮扶一把能让他长久行于正道上,于百姓而言未尝不是好事一桩。”牧锦风说到这,眉眼一弯,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来:“再说了,杨晴不还在屋子里躺着吗。”
“你呀!”此时此刻,宗凡不知当哭还是当笑。他这至交明明就是个有大胸襟的人,怎就在杨晴这件事上过不去了呢。
正文 第170章 公子如画
月光如水倾洒,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渗入昏暗的房中,铺一地清冷寂寥。
楠木雕花拔步床上,一只细嫩的小手伸出层层帐幔,在虚空中抓了抓。
冷风透过门缝灌入,那手似受了凉,触电般缩了回去。
少倾,小手又伸了出来,抓住帐幔揪了揪。
“蚊帐?”女子初醒时略显迷糊的声音自帐幔内传出,借着月光,可见榻上人儿在床榻上滚了个圈,将脸深深埋入锦被中。
柔软的大床,丝滑的睡衣,难不成她回到了自己现代的家中?
脑中的信号给出了三秒,身体这才反应过来,杨晴捂着犹在发疼的后颈坐起,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现代,而是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此时她身上穿着绸缎衣裳,躺在一张比之她在杨家闺房大得过分的床榻上,周遭黑漆漆的,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丫鬟冲进屋内,大声喊道:“小姐,你终于醒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杨晴扶着后颈翻身坐起,当视线触及地上崭新的绣鞋后登时不淡定了。
衣服换了,环境换了,就连鞋也换了,难不成她真的又穿越了?
正想着,有笛声自屋外传来,她汲着绣鞋,小心翼翼地朝门口挪去。
“吱呀!”
门被拉开一条缝,清风灌入,可见月下树梢上坐着一白衣公子。
薄薄月辉为白衣镀上一层华光,靡靡笛声自白衣公子指尖倾泻而下,如墨青丝随风蹁跹,美好得像是一幅画卷。
杨晴先是一愣,继而屏息,生怕自己弄出太大的声响以至于打破了眼前美好的景象。
少倾,一曲毕,白衣公子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杨晴一滞,只觉有什么在心底破灭。
“看够了没有?”牧锦风一手把玩着玉笛,漫不经心地斜睨了女子一眼,随后收回目光。
“是你?”在确定了树梢上坐着的是牧小公子后,杨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她大大方方地拉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才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下人也没有。
“这是哪?”
“牧府!”牧锦风言简意赅道。
“我”杨晴揉了揉犹在发疼的后颈,不确定道:“我怎么会在牧府?”
她记得她被林杭敲晕了,可她被敲晕的地方是刘氏医馆,她就算不是在自己家醒来,也不该出现在牧家才对。
“我爹娘呢?”“李武那个蠢货将你送来的。”牧锦风说到这,顿了顿,半侧过脸,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我派李武去接你爹娘,不过呢,你娘在听说你为歹人打晕后紧跟着晕了过去,你爹要照顾你娘,就把你交托给我
照顾。”
他咬重“照顾”二字,杨晴闻言,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把她交托给牧小公子照顾?说得好听点是照顾,她哪里不知道她那个便宜爹爹的心思,巴不得牧小公子把她照顾到床榻上,二人发生点什么最好。
虽然早已看清她爹的真面目,可当得出这个结论,她的心口还是抽痛得厉害
“我已经没事,就不在这麻烦牧小公子了,你让李武送我回去吧。”虽然杨晴对男子无意,但她爹娘今日之举可谓是司马昭之心,她要再在这继续待下去,多少有些尴尬。
声落,树叶沙沙声响起,原本坐在枝头上的牧小公子足尖一点,落在半丈开外。
“这么急着走,怕小爷我借刀杀人?”牧锦风玩味道。
“恩?”杨晴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李武这是把她临场应变的话当真了。
一想到李武,她心头升起一股子邪火,表情也不大好看:“我倒不是怕牧小公子借刀杀人,我怕被公子身边的人蠢死。”
闻言,牧锦风低笑了声,抬脚缓步朝女子行去。
未免二人距离过近,杨晴连忙朝后退去,就见牧小公子越过她走进隔壁的屋子里。
“牧小公子!”
回应她的,是极轻极轻的关门声。
杨晴跺跺脚,眼看左右无人,天色又黑得瞧不出时辰,当下只得小步退回房中。
“吱呀!”
门轻声关上,她脱下绣鞋倒回床榻上,在柔软的锦被上滚了圈,舒服地闭上双眼。
虽然和牧小公子同处一个屋檐下挺尴尬的,但她真的好喜欢牧府的床,又大又软,躺在上头分外暖和,只要身子陷进去整个人就不想动了。
深夜的牧府格外安静,除了呼呼风声,就是女子在床榻上兴奋翻滚的声音。
牧锦风双手枕在脑后,先是嫌弃地拧起眉头,随后微微勾起唇角。
他的院子里许久没听见如此鲜活的人声了,不,应当是他在牧家许久没感受到如此鲜活的人气了。
打从他第一次离开虎城,再回来,他和爹娘的关系就变了,他们还是如往昔疼他,爱他,同时也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