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那人的眼睛同样让林思树有些不大自在,他那样一副懒散闲适的样子,眼睛里却像盛着日月星辰,灿烂极了。
好在林思树很有职业操守,工作场合,颜狗的心思要收收好。她端正心态,今天的任务不是欣赏美男,而是谈生意来的!
林思树:男色分两边,钱字摆中间。
咸鱼系统:……小姐姐你真是凭本事单身的呀!
林思树神神秘秘地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布袋子小心地放在地上,从中取出一个小罐子,打开来递给沈渊。
对方伸出手接了,那是一只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然而林思树的注意力半点都没有被这只好看的手分散开,她一本正经地卖着安利:“沈渊你看啊,这个颜色,这个透亮,你再闻闻这个香味儿……”
她手舞足蹈地商业吹嘘着自己的香膏,沈渊就含笑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
林思树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半瓶子晃荡的新老师,被班里的头号学霸笑眯眯地注视着,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虚的。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低了下来,徐徐利诱:“沈渊,你看,咱俩合作怎么样?我可是很有诚意的,利润咱俩四六分,我六你四。”
沈渊摆了摆手,声音温柔:“二八分,这成本和人工都是你的,我摆在店里帮你卖,又不费事。”
林思树感动地只想哭,心说美男子不光脸好看,人也这么好!真是相由心生啊!不过无奸不商,沈渊老师您这个性格可能真的不太适合做生意吧……
为了防止沈渊变卦,林思树趁热打铁,一边吹捧对方,一边从袖口里掏出一份提前拟好的契约,要让对面这个人傻钱多的美男子当场画押。
开玩笑,口说无凭的,咱也是法治社会浸淫了二十多年的人,还能没这点契约意识?
“沈老板,不是我信不过您哈。这个……一式两份,你一份我一份,咱们互相都有个保障不是?”
沈渊眼角的笑意更胜了,喊小二拿来纸笔,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林思树检查一遍,小心地把自己那一份折起来收进袖口。合作这事儿便谈成了。
林思树喜不自胜,正事忙完了,她又惦记起上次没吃上的烧饼夹菜,眼见已到了晌午。她也不装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少女,爽朗道:“有些饿了,我去买些吃的回来,还给沈老板买上次的烧饼可好?多放辣?”
沈渊抿着嘴忍笑点头,目送着林思树雀跃的背影渐行渐远,然后低头去看契约书上她的签名。
成芸,她叫成芸。真可爱啊,她歪七扭八的破字儿。
在一旁伺候笔墨的小二委屈巴巴:为什么没有人问我吃什么???
注意到沈渊的异状,小二一头雾水,问:“师父,这位小娘子今日来让您签的什么?莫不是把您烧制的瓷罐子都承包了?”
“啊?没有没有,我们……我们谈成了一笔生意罢了。”
小二歪头,疑惑道:“谈成一笔生意?您至于拿着契约书看这么半晌吗?还傻笑?莫不是这位小娘子写错了什么,咱们有利可图?师傅,我看那小娘子是个好人,您可不能坑她呀。”
沈渊:“……干活去!”
第30章 夫君去当太监了我怎么
时间飞逝, 林思树近来小日子过得很舒爽。主要原因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卖香膏挣到钱了, 感觉整个人生都明亮起来了。
林思树记得她穿越到此地的第一天,王氏做早饭的时候还满腹怨言,现在呢, 王氏每日脸上都洋溢着暴富之前的喜悦笑容。
方氏大约是从丧夫之痛中渐渐缓过来了,一日比一日精神好,虎子的腿伤也养得差不多。
一家人和和美美, 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两人站在厨房里张罗着早饭,王氏不让林思树干任何重活,原先的洗菜切菜都省了,只让她做点剥葱剥蒜的活儿。
王氏一边大力揉着手里的面团, 一边道“芸娘, 你把心思放在香膏上就行啦,家务事你不用掺和。”
说着话,她又伸手往面团里添了些花椒粉,揉吧揉吧准备烙饼子吃。
林思树笑道:“嫂子最疼我了。”
感觉王氏这话跟原先读中学的时候她妈说的话好像啊,让她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家务活统统不需要她插手。
王氏把面团扣在盆里醒着, 拍了拍手上的面粉, 道:“也多亏了那位沈老板,要不然咱还真不会这么快就见着钱呢。”
林思树点头, 把手里的蒜瓣冲了冲,搁在案板上:“说起来, 昨日我到镇上送香膏的时候,和沈老板约好,这几日他得了空要进山一趟,说是要做青黛粉,得采些草药……”
王氏把手在围裙上沾了沾,瞪大了眼睛,问:“你这孩子,也不早说?他要进山,那可不就得经过咱们村?好歹人家也这么照顾咱们,总得招待招待人家吧。”一副生怕招待不周的样子。
林思树简直哭笑不得,撒娇道:“哎呀嫂子,他又没说哪天来,再说了,他就算来,也不一定非要来咱们家啊。”非亲非故的,不过是生意伙伴,实在没必要装熟吧?
正说着话,成二狗闷头冲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信。
他只当成芸今日要去镇上做生意,这才大咧咧地过来,等看到厨房里有两个人时,成二狗一时怔愣了,把手里的信欲盖弥彰地往身后藏了藏。
“这、芸娘、芸娘也在啊,哈,你俩这忙什么呢……”成二狗把原本要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王氏和林思树相视一眼,俱是一眼就看穿了成二狗有话藏着。
林思树见成二狗不敢看自己,又暗中给王氏递眼色,心中便知此事怕是跟自己有关系。
“哥,咱们是一家人不是?”
成二狗想都不想,条件反射般回答:“芸娘你这说的啥话。”
林思树几不可见地点头,神色严肃,道:“若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的?哥哥手里拿的什么信,为何要遮遮掩掩呢?”
成二狗和王氏目不识丁,他们山里的亲戚也大多都是睁眼瞎,谁会给他们写信呢?因而他手上那封信,多半是给成芸的。
只是不知道是谁寄来的?
成二狗嘴角抽动几下,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说。
王氏也急了,催他:“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呀,要活活把人急死是不是?”
“芸娘……你,你可别难受。这信,这信是刘子卿寄来的……”
林思树感觉自己额头上突突直跳,她心里对“刘子卿”这三个字到没有多大的情感反应,实在是原主的身体产生的自主反应。
她沉着脸,有一种灵魂抽离的感觉,很快,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颤巍巍地问:“他信上说了什么?”
成二狗咽了咽口水,喉头滚动,道:“我不识字,听村长说,是子卿寄来了……寄来了休书……”
休书?!这是什么魔音贯耳的惊天消息?
王氏眼睛睁得老大,狠狠地剜了一眼成二狗,她生怕成芸支撑不住,走上前去扶住她,摩挲着她的背,道:“芸娘,你想开些……”
唉,走都走了,还寄回一封休书,这不是存心要给芸娘造成二次伤害吗?
林思树眼前一黑,灵魂一秒回笼,身为现代人,她倒不觉得离婚是个啥可耻的事,本来成芸和刘子卿的婚姻就已经名存实亡,一纸休书到手,反而算是断了个干净。
此后两人一别两宽,再无瓜葛,倒也省得成芸一辈子背负着一块心病。
她冷静地走上前去,不但没有悲痛欲绝,甚至带上了解脱的笑意,伸手从成二狗手中接过了那封信。
不,不应该说是一封信,那就是直截了当的一份休书。甚至第一个看到这份休书的人不是成芸本人,而是村长。
想来刘子卿是觉得休妻不过走个程序,成芸的意见毫不重要,哪怕成芸完全不知情,只要德高望重的村长知晓他和成家一刀两断便万事大吉了。
他不在乎成芸知不知道,只要村里的其他人都知道了,哪怕成芸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也毫不关心。
林思树冷眼看着休书上冷冰冰的文字,气得想笑。这种男人,到底把女人当什么?
成二狗见林思树的表情,以为她难受得精神失常了,忙道:“听村长说,刘子卿如今是宫里的香饽饽,因他有真才实学,宫里的太监宫女女官之流都很敬重他……还有人说,刘子卿和东宫关系密切,说不得过一阵就能成为太子跟前的心腹呢……”
王氏也跟着劝解:“宫中凶险,子卿许是怕日后他出了什么事,连累了你……”
这话不知几分真几分假,但是林思树也不在意她这位好前夫有如何锦绣的前程或是如何悲惨的下场了。
王氏和成二狗你一句我一句地开解着她,可林思树却觉得自己身心内外都不觉得伤痛,只觉一身轻松,如释重负。
管他是飞升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是登高跌重落个死无全尸的地步,从他毅然决然地离开那一天、从成老先生被活活气死的那一天,他的生死贵贱便与成家再无半点关系了。
如今更是连法律层面的关系也彻底断绝了。这样很好,这有什么不好的?
对成芸而言,被刘子卿休弃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绝对不是。
***
醒好了面,烙好了饼,香喷喷的饭菜端到桌上。林思树正从厨下拿了筷子出来,就听到虎子在隔着门呜呜地叫着。
她心里一紧,只当是又有坏人来欺负虎子了,三两步走到门前,把虎子挡在身后,气势汹汹地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