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程晏言简意赅地说了自己不堪回首的悲惨经历。
阿渔怜悯,这运气真是不知道让人如何评价的好。
程晏自己都笑了:“我遇到的柔弱女子,都是外表柔弱可欺,内里却心狠手辣。梨花带雨能把黑的说成白,把死的说成话的,几滴泪杀人于无形。所以我见到你第一眼,心里就带上三分戒备。”
阿渔笑得咳嗽两声:“以外貌断人,王爷未免大武断了些。”
程晏点头:“是啊,后来发现是我以偏概全,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误会了你,很是不好意思。”
阿渔忍俊不禁,再后来发现小白花是食人花,是不是吓坏了?
程晏靠近了一些,她身上的药香比十年前的药香味更加浓郁,早已截然不同,但是仍然和记忆深处的那股药香重合。
埋在心底十年的疑惑在舌尖转了又转,最终咽了回去,时至今日,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人生难得糊涂。那些方子解救了好几场灾后的瘟疫,推广之后,帮了许许多多的人,有什么都抹平了。他真希望这一次她仍是骗了她,她只是在装病而不是弥留。
阿渔含笑望着他,看着他欲言又止,末了叹了一声。
阿渔笑了笑,程晏不说,她自然也不会说。十年前,她准备了两颗药,若是他有揭穿她的念头,皇帝想为儿子报仇,她就送他和皇帝一人一颗,保管他们乖乖听话。只是这样一来,她就不便过继嘉梵,免得他们迁怒无辜。
阿渔眨了眨眼,觉得困意一阵一阵涌上来。
程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着她合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盖在眼上,恍若沉睡。
“事实证明,越柔弱可怜的女人,越会骗人!”他的声音微微哽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不会嫁给我,所以在巷子里那么狠,差点废了我。”
程晏伸手从衣襟里掏出一张钟馗面具,轻轻盖在她脸上,像是拍惊醒了她。
“你看,我的鼻子从来没错过。”一滴眼泪啪嗒滴在面具上,留下一道浅浅水痕。
脱离世界的阿渔抖了抖尾巴,哀怨地瞅着新掉下来的尾巴,瞥见泪光闪动的颜嘉毓,阿渔回神,简单把陆家的事如此一说。
良久,泪流满面的颜嘉毓颤声:“仙长,这些人怎么可以这么坏?”为名为利连血脉至亲都能谋害。
阿渔摇了摇尾巴:“这世上总有一些人血管中流淌的不是血而是恶毒。”这种人她见多了。
颜嘉毓捂着脸痛哭出声。
这个世界的功德没有上个世界多,不过阿渔还是大方地赠了颜嘉毓一些,送走颜嘉毓,阿渔继续寻找另一个有缘人。
【完】
“……被告人叶馥玉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告席上的女人面容枯槁,眼神却是前所未为的轻松。
旁听席上的叶母对着法官跪下,苦苦哀求:“法官,我女儿都是被逼的,那一家人该死,那一家子畜生都该死。”
法官与陪审团眼底闪过怜悯。
叶馨玉捂着嘴啜泣,眼中流泪,嘴角含笑。
第70章 重生军嫂的妹妹1
‘啪嗒’不知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拎着布包蹑手蹑脚往外走的叶馨玉吓得整个人抽了抽,惊恐回头,月光下的泥瓦屋安安静静,叶馨玉大松一口气,加快步伐离开。
午夜的村庄死一般的寂静,脚踩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叶馨玉又紧张又雀跃,一阵夜风刮过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往前走的叶馨玉脚步猛然顿住,茫然环顾四周,片刻后,眼里放出匪夷所思的光芒。低头看着自己年轻的双手,叶馨玉又哭又笑,她死死捂着自己的嘴,深恐发出声音吵醒了人。
厌恶地瞪一眼手上的布包,惊喜交加的叶馨玉快步往回赶,她回来了,真好,她回来了,回到了私奔那一晚,一切都还能挽回。
叶馨玉心情激荡,恨不得仰天大笑。忽然想起正在村尾等着她的葛益民,叶馨玉想冲过去打死他,但是她强忍住了恨意,现在不宜节外生枝,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收拾这个人渣。
百米外的叶家,叶馥玉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就觉踩到了什么,胡乱摸了摸,摸到一本书,便把书捡起来搁在旁边的桌子上。放好书,套上衣裤,迷迷糊糊的叶馥玉摸黑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
走到院子里的叶馨玉听见吱呀开门声,笑容一僵,飞快把布包扔在井后。
打开门的叶馥玉冷不丁见后院站着一个人,吓得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就着月光认出是叶馨玉,拍着胸口舒出一口气:“姐,你吓死我了,你也上茅房?”
叶馨玉咬紧了后槽牙,装什么装,她不是早就发现自己要逃婚,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委屈她叶馥玉了。她怎么就没早点发现叶馥玉这个贱人一肚子坏水,放任她逃婚,毁了她一辈子。她叶馥玉倒好,顺理成章替代她嫁给宋建邦,踩着她的血泪做了将军夫人!
老天有眼,让她回来了,叶馥玉加渚在她身上的一切,她会连本带利地还给她。
“姐?”叶馥玉摸了摸胳膊,觉得叶馨玉怪怪的,具体又说不上来。
“我上好了,你去吧。”不是想演吗,她奉陪到底。
憋着尿的叶馥玉便没多想,转身去了猪圈旁的茅房。
叶馨玉拎起包侧着身子飞快进了屋,将布包藏在床底下,里面除了几套衣服外,还有五百多块钱,其中三百八是爸妈给她的压箱底,另外一百多是家里的积蓄,她偷偷拿走了。明天得找个机会放回去,且不能让爸妈发现了。
上完厕所的叶馥玉小跑着回来,一边脱衣服一边念叨:“冷死我了,白天还挺热的,晚上居然这么冷。”
叶馨玉冷冷看着她惺惺作态,眼底的怨恨几乎要化作实质。
一无所觉的叶馥玉爬进被窝。
叶馨玉瞪着对面的床,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扑过去掐死她。叶馨玉运了运气,翻了一个身,面朝着墙,不禁想起了上辈子。
就在今天晚上,她和葛益民这个贱男人私奔了,他们去了传说中遍地是黄金的鹏城。可现实与梦想差了十万八千里,在鹏城赚到钱的人是多,但是亏钱的人更多,绝大多数人辛辛苦苦也就是混个温饱而已。
他们俩一天忙到晚也只能勉强糊口,这日子还不如在老家过的好。短短几个月,她更是看清了葛益民的真面目,这个男人除了皮相和会花言巧语之外,一无是处,反倒要靠她养活。
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离开前她暗暗发过誓自己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衣锦还乡,这样下去,她怎么风风光光回家。
恰在这时候,葛益民从工友那听说了海对岸的天堂一般的港城,他蠢蠢欲动,撺掇着她偷渡。来鹏城这几个月,她也没少听人提起港城,也知道很多人偷渡过去淘金,当地还有‘十屋九空逃港城,家里只剩老和小’的民谣。郁郁不得志之下自己被脂油蒙了心,一咬牙一跺脚,居然真的去偷渡,还偷渡成功了。
繁华富饶的港城简直就是天堂,高楼大厦,汽车遍地,各种听都没听说过想都想不到的新奇事物。然而很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浇得她彻骨冰寒,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天堂,对他们这样没学历没技能的人而言,不是天堂是地狱。
叶馨玉肩膀轻轻颤抖,双眼泪流不止。葛益民这个王八蛋,居然逼着她去做那种事。
叶馨玉抹了一把泪,不愿意再想下去。一直到二十一世纪,她才鼓起勇气回家。这二十年她存了不少钱,想着回家做点生意,最好再找个老实人,踏踏实实地过日子。至于这些年的经历,她也编好了。
她以为迎接她的会是朝黄土背朝天的家人,还想着自己可以贴补他们一些,就当是自己这些年没照顾父母的补偿。
万万没想到他们过得和她想象中迥然不同,老家大变样,家家户户都建起三层大楼房,家里建的还是个气派的小别墅。大哥大嫂承包了一大片地办了个农家乐,生意兴隆。小弟在省公安厅身居要职,娶得老婆背景不小。
最不可思议的是妹妹叶馥玉,她竟然代替自己嫁给了宋建邦,宋建邦一路晋升高居将位,而叶馥玉成了名校教授,两人生了一对龙凤胎,事业家庭双丰收。
她彻底懵了,爸妈还骂她没良心,不想嫁早点说,婚礼前一晚跑了是个什么意思。第二天发现人不见了,他们差点吓死。
宋家老太太还等着冲喜,宋建邦的战友都来了好些个。这结婚当天没有新娘子,宋家的脸都得丢光了还得丢到部队影响宋建邦,万一把宋老太气出个长短,那可就是结了死仇。
惊惶下,他们稀里糊涂听了大伯的话,就让叶馥玉代替她嫁了过去,外人也分不出双胞胎哪个是哪个。不然还能怎么办,她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就是榨干了他们也还不起六百六十六块钱的彩礼。
可纸包不住火,她私奔的事还是被宋家知道了,为此叶馥玉没少受委屈……吧啦吧啦一堆。
叶馨玉却什么都听不见了,满脑子只剩下宋建邦做了将军。被她抛弃的宋建邦居然成了高高在上的将军,她的逃婚成了天大的笑话。放着好好的将军夫人不做,她和葛益民这个小白脸私奔,还不得不周旋在一个又一个的男人中间,她到底图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