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柔也不去看她，只对郭氏道：“我看在二伯母的面子上，这件事就算了。”
郭氏高兴，心里大概也明白顾柔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不然今天连她的脸面都要丢了。
“那行，你赶快随我回去，到了府中正好与老夫人一起用早膳。”郭氏道。
顾柔却道：“回去就算了，我与顾家众姊妹始终是疏远的，住在里面也不舒坦，后天顾蕙就要出嫁了，我喝完喜酒就走，二伯母什么都不必说了。”
“这么急？”郭氏诧异。
她心中惊呼糟糕了。
不能让顾柔这么早就走了。
老夫人的本意是把顾柔留在京城。
可是她连顾家都不住，就等于不在她们的掌控中。
顾雅昨天那么一闹，反倒是节外生枝了。
顾柔没有说什么，“家里有父亲，余姨娘也怀有身孕，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这件事，我会跟老夫人说的。”
言外之意，郭氏不必多问。
郭氏讪讪的，顾柔嘴皮子紧，多余的话一句也不会说。
她就别找不痛快了。
她拉着顾雅从宅子里出来，紧忙回到顾府汇报了这件事。
老夫人听完之后，眉头紧蹙，“她真的是这么说？”
郭氏颔首。
元氏站在一旁，幽幽道：“等下她来了，我来说，还怕她非走不可？”
“你就别跟着胡闹了。”老夫人训斥，“这个时候万不能再那什么身份地位去压她。”
都怪顾雅。
本来昨天之前，一切都十分顺利的。
其实元氏的心里也急，给顾蕙的添妆还没着落。
她也怕丢人。
可是作为主母，她不能在顾柔面前示弱，绝对不能。
——
早膳过去了一个时辰，顾柔才来。
她直接去了曹氏的屋子里，把预备的添妆拿出来。
按照之前和顾修德商量的，东西摆放出来，十分的体面。
曹氏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这绣活是我们几个姊妹的心意，剩下的一副金色头面和一些首饰，是我爹的心意。”顾柔强调着。
曹氏精明，顾柔的言外之意，她听得明白。
就是说这些东西，跟元氏无关。
曹氏笑了笑，“你爹有心了，我也听说了那边是你当家。”
“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三伯母别介意。”顾柔笑道。
“哪能。”曹氏拉着她坐下，“我听说你昨晚受了委屈，顾雅就是被惯坏了。”
顾柔淡淡的一笑，“我让着她就是了。”
曹氏点头，“你通透识大体。”
这时，顾蕙进来，瞧见桌子上有金色的添妆，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柔妹妹来了。”
“你柔妹妹来给你送添妆，你快瞧瞧。”曹氏招手。
顾蕙走过去，看着那些东西，十分的满意。
至少有金的。
也就老夫人给的添妆是金的，其余房给的都是银的，玉制品更是没有。
顾柔给的还有一对儿镯子。
“谢谢。”顾蕙微笑。
“姐姐别谢我，除了绣品是我们的，剩下的是我爹的心意。”顾柔微微一笑。
顾蕙客气道：“那就请妹妹替我爹爹四叔。”
“我一定把话带到。”顾柔点点头。
“听说你打算喝完喜酒就走？”曹氏也开始套话。
顾蕙也深深地看了顾柔一眼。
顾柔留意到她们神情的变化，却笑着说：“是啊，我不放心我爹和余姨娘。”
“余姨娘有孕，你们重视也是应该的，万一真是一个儿子，你们也有望了。”曹氏笑眯眯的说。
这话说给顾柔听没什么，然而入了元氏的耳朵，却是锥心刺骨的。
就听到门口有人道：“什么儿子？”
元氏就这么冷不丁的进来了。
第295章 明日定远王府的人也会来
曹氏笑着：“她四婶来了，快进来坐。”
元氏进来，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嘴角暗含了一丝愠怒。
这份愠怒不是对曹氏和顾蕙的，而是对顾柔的。
顾柔单独来送添妆，把她撇下，意味明显。
曹氏让顾蕙把东西拿下去。
元氏坐下，顾柔坐在了一旁，不远不近的椅子上。
看得出来，顾柔是有意和元氏疏远的。
曹氏淡笑，顾柔对元氏不满有敌意是正常的。
若是自己也有这么一遭，自己的女儿能够为了自己这么做，她也高兴。
更何况，她们妯娌之间不和睦，看着元氏被嫡女压制，她也可以看热闹。
“你这脸色可不大好，要多休息。”曹氏笑眯眯的叮嘱元氏，“老四不在家，你一个人照顾着三个女儿不容易。实在不行，你跟着顾柔去津卫城得了。”
“老夫人也需要人照顾。”元氏冷漠道，“三嫂就别操心了。”
“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瞧余氏就怀孕了，万一蒋氏也怀孕了，那可怎么好？”曹氏取笑着。
余姨娘一离开府中，到了顾修德身边就有了身孕。
这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元氏嫁给顾修德也有些年了，却也只生下一个女儿，也非常的奇怪。
元氏狠狠的刮了一眼曹氏，这种话当着顾柔的面，不能说。
顾柔就装作没听见和听不懂，十分端庄的坐着。
“三夫人。”曹氏房里的老妈子进来：“搭灶台的人来了，老夫人说问问你盖在哪里好。”
“我这就去。”曹氏起身，“弟妹你和顾柔聊着，我先去瞧瞧。”
元氏冷冰冰的点点头。
曹氏给一旁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她走了，丫鬟却站在门口动都没动。
很明显是留下来听风的。
顾柔淡笑，“我去见老夫人。”
说完，她就站起来，往外走。
元氏坐在椅子上，冷冷的一笑，然后起身追了出去。
——
顾柔给老夫人请安。
站起来之后，她就站在很远的地方，和老夫人保持着距离。
任由老夫人再怎么想和顾柔套近乎，也拉不下脸来。
可是对顾柔，老夫人也明白不能一味的强势。
“添妆送去了？”老夫人问。
顾柔颔首，“送去了。”
“嗯，你爹写信说那边的宅子是你在打理，是很不错。”老夫人称赞，“以后回来了，帮着你母亲，她也能歇一歇了。”
元氏听到了，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顾柔淡淡的说：“我只是初出茅庐，远不及母亲。”
元氏看了她一眼，心口作痛。
顾柔这是在讽刺她，连像样的添妆都拿不出来吗？
“今年也就一个蕙姐儿出嫁，来年顾悦顾雅还有你和顾娴都到了年纪了。”老夫人笑呵呵的说，其实心里一点也笑不出来。
四个孙女一年里全部出嫁，这嫁妆上就吃力了。
预备的太少一定会被人小瞧，可是像从前那样，她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别看孙女也是嫡庶有别，可嫁出去都是代表着顾家的脸面。
无论哪一个被轻视了，丢的都是顾家的脸。
顾柔疏冷的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行了，你们都退下留着顾柔跟我说说话就行，”老夫人忽然开口。
其他人愣了愣，然后都退了出去。
元氏在临出去的时候，还特意跟顾柔说：“照顾好你祖母。”
顾柔当做没听见，站在一旁看着老夫人。
连丫鬟老妈子都下去了，屋子里静悄悄的。
顾柔看着从格子窗照进来的阳光，将屋子里飘动的粉尘也照的清清楚楚。
“你爹在那边如何？”老夫人的声音幽长而缓慢。
“还好。”顾柔回答。
“你认识董大人的外孙女，又与姬家的嫡女熟识，可曾为了你爹奔走奔走？”老夫人深沉的问。
顾柔想着，她提出这件事是有什么目的吗？
“我和宋小姐和姬小姐是认识，可从来不谈论政事。”顾柔道：“爹也曾经叮嘱过我，不让我做一些惹他不高兴的事情。”
“糊涂！”老夫人忽然训斥了一声，但是看样子不是冲着顾柔的，“你爹他糊涂。”
顾柔不语。
“你爹若是能官复原职回到京城，你三伯父这边就好说了。”老夫人幽幽道。
这样一家子都能好过了。
说到底，老夫人是想，就算顾柔的钱自己没办法用上，可是只要顾修德还在意孝心孝顺，她能挟持住这个儿子就行了。
顾柔也明白了老夫人的心思。
就算有一天，他们回到了京城，也绝对不要受制于人！
“你回去跟你爹说，别总是太在意脸面什么的，他不是一个人，家里的姊妹弟兄都需要他关照。”老夫人沉沉的说。
顾柔心底有些不乐意，只道：“祖母明事理，顾柔十分的高兴。可是还请祖母多多叮嘱那些人，既然是仰仗着我爹，就要开始学会尊重我爹。我爹也是一个男人，也有尊严。别求着我爹，还一副发号施令的派头，我这个做女儿的看着我爹这样，都替他委屈。”
老夫人挑了挑眉，没想到顾柔什么都敢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