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彩壁上的小人忽就冷不防地开口说了话:“大人,是我。”
……什么情况?!!
顾念方才惬意的心神猛然暴起,被吓了一大跳,心道这小人怎还成了精?竟然会出声说话了?
忽然又有另一道与之不同的声音响起,道:“事情可都办好了?”
后者发出的声音就如同击玉之声般清脆好听,她能肯定自己十分熟悉这人的口音,可却说不上在哪里曾听过……
顾念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不是这彩壁上的小人在说话,而是墙后有人正在谈话!
这两道声音隔墙传来,其实并不清楚,是因为她方才离墙壁极近,才听清了墙那头所传来的话语。
顾念也没什么特殊的癖好,知道偷听总是不好的,可在她刚想远离这彩壁时,墙那头又幽幽传来了一句:“秦大人,这事是办好了,可……”
从他们二人的对话,很轻易地便能知晓这二人间的上下关系,而这下人的声音犹豫不定,似乎是话中有话,另有隐情……
……不对!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为什么又是‘秦大人’啊!
她都要对这个姓氏产生恐惧了,毕竟只要一提到‘秦大人’,‘秦公子’,顾念想都不想,就知道这是在说谁了。
回想起她最初在陆府时做的梦,她都近乎要确定——这秦墨之,绝对就是她的债主没错!
总是在她身边莫名出现,还会惹来一堆麻烦,这不是债主是谁?
顾念可没有自找麻烦的兴趣,她正转身想走,可又心思一转:自从她知道秦墨之的真实身份后,就确定他绝非善类。如今伐胡之战迫在眉睫,万一这人是想捣什么鬼该怎么办?
那时,她犯的错,也许就是全然忘记了——秦墨之在此前的那次战事时,并未害她,或害金国半分的事。
可自从陆晔将古唐甄亡国的故事讲给她后,在她心中,秦墨之究竟做了什么,并不重要。
唯一重要的是,他曾是敌国的子民,曾因她的爷爷而亡丧家国……
国恨何其沉重,也正是因此,顾念并不相信秦墨之会真的为金国鞠躬尽瘁。
沉思良久,她还是决定留下。
顾念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定附近无人后,才偷摸摸地将耳朵凑近了彩壁。
秦墨之的声音隐隐传来:“可什么?”
“可,就是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做得出来……”
声音此时一顿,又接着道:“这是件赶活儿,但大人您放心,匠人那边我一定替您催好嘞。”
秦墨之有片刻时间未再出声,不知是否正在斟酌思索,几声微弱的声响传来,顾念听出那是人在踱步的声音。
两人再次开口交谈时,下人向他汇报了城中几处铺子的生意近况,除此以外,并无其他含着信息的内容了。
顾念并未从两人的谈话中听出什么状况来,于是便趁着那下人出屋之前先行离去,免得与人撞个正着了。
而她走去时细碎的脚步声,同样也隐隐传入了秦墨之的耳中。这面墙进行彩绘时曾出过一些事故,导致它相比起其他墙面来更加薄,也更加容易泄出声音来。
秦墨之背靠着这面墙,他天生耳力过人——墙后来过人的事,他自然早就知道了。
那下人还正俯身作揖,试探道:“大人,那人……”
“已经走了。”秦墨之摆摆手,“你继续说。”
中年男子的喉间梗了梗,道:“大人,那匠人说,面具七日后就能做出了。”
“太久了。”他睁开眸子,而那乌黑如墨的星眸中竟是闪过一道厉色,“我只给三日。”
男子的身子轻微一颤,哪敢再多年,他的主子既然放出此话——三日内若交不出那副面具的复制品,别说是那匠人,他自个儿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下人匆匆退下后,秦墨之因发狠而皱起的眉间又渐渐缓和下来。他平静地坐在了身后的木椅上,捧起一杯清茶,却直到茶凉时,都未咽下一口。
一切都如他所计划的。
可却有些事,总是他不能掌控的。
秦墨之忽又想起了在那偏远古镇中,顾念向着另一人展露笑颜的模样,与面对她时的警惕与不安。
不该是这样的。
至少在从前,在最初时,他们并非是这样的。
他想起在故国皇城中时,头戴玉凤桂冠的母亲曾抚着他的额,告诉他世间有得有失,不可贪得无厌。
那时他虽然年少,却已读过不少诗书,于是他问母亲:“那江山与美人,是不是就是如此?”
他记得尊为一国之后,向来平静的母亲难得被他逗得笑了起来,那笑很美,像个少女般活泼,又流露出妇人的慈爱。
可不论秦墨之怎样回忆,却无法想起母亲究竟答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v=终于痊愈了赶紧更了波大的,之后一定不会怠惰了,好好锻炼加强体质!
第六十一章
正当秦墨之心中百感交集之时, 顾念已然渐渐走远了。
两人间的距离仅仅是隔了一堵墙,可他们心中所思所想的隔阂, 却比这堵薄墙要厚上百倍千倍。
顾念沿着旧路,晃晃悠悠了许久, 最终还是回到了那筵席的屋前,在踟蹰不定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转身离开。
她本来就是闷得慌,才出来找陆晔的,如今人虽是没找到,但顾念还是不乐意回酒席上去,毕竟她与那儿总显得格格不入。
可顾念在这宫中人生地不熟, 想找到个能暂时歇息的屋子也不是件易事——何况爷爷和陆晔都还不知身在何处,若是能找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她倒也不至于这样落寞了。
她走着走着, 不知何时已走到了楼宇的一处阶梯前。
不知是鬼迷心窍,还是心中有着未解的心结, 她登上楼阁, 想要瞧一瞧天上明月如何。
顾念站于无人的危楼之上, 抬眼看向天上高悬的银月——尚未圆满,又算不上是一轮缺月。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银月看来同她一样, 都尚且还不完美。
没有名气,怎能算的上是名将名师?顾念确实赚来了名气,靠着她女子的身份……
要说为何如此, 她也确实不能抱怨,尽管经历了整整三年的磨练与努力,她赚来的功勋却仍是这群人中最末的一位。
然而能有幸参与国祭,早已能算得上是武官中的人上之人了,可她心下却仍是存有一分不满足——想要得到更多的赏识,想要被尊敬,这样藏匿于她心底的幻想,可以说是虚荣,也可以说是志气。
至于究竟是哪一类,顾念自己都未明白。
倘若陆晔能听见她心中所忧,又会如何想,如何说呢?
顾念越是去猜,就越是坐不住,她虽然心悦于他,却不会像那些恋爱中的花季少女一般,自卑地远离她们心上住着的人。
若是一味地退,两人的距离也注定会远离——顾念虽说是第一次在心间放了人,可她自认为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对恋爱“经验丰富”的。
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自小就用功读书,可身边也总少不了一些早熟的姑娘,早早地便交了男友,她虽说没什么兴趣……咳咳,但耳濡目染,渐渐也知道了恋爱该怎么谈。
至少顾念能确信:一旦心悦上一个人,如若总想着一退再退,肯定是成不了正果的。
可问题来了。
……陆晔到底在哪儿呢?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顾念想了想,决定还是去问问这儿管事的人,想办法把陆晔人先找着了再说。
正当她走到阶梯前,想要起身下楼时,女子纤瘦的脊背像是忽然间受了寒,猛地打了个寒颤。
这会儿才是春季,既没有透心凉的寒风,也没有惹人厌的雨雪,怎会就让人忽然间身子发颤?顾念不由奇怪地顿住了脚步,才听到身后一处地方隐隐传来令她十分耳熟的呼唤声……
顾念小步跑回方才所站的原处,竖起耳朵仔细一听——这哪只是熟悉,这声调语气,分明是陆晔在唤她的声音!
可她朝四周的长廊两边一望,分明就没有看到半分人影,只好也唤了一声:“陆晔——你是在哪儿?”
总不会如此巧合……跟秦墨之一样,是在隔着墙说话呢?
她试探地将身边这扇门推了推,意料之中,这屋门锁得牢牢的,根本不让人进入。
果然不是这儿。她叹了声气,却也心中放心了许多。
在她手足无措之时,身后不知何处再次传来了陆晔的声音:“小念,你往身后再走走。”
顾念乖乖点了点头,顺着昏暗无光的长廊又走了好长一段路,直至银月被危楼遮盖,而她身处之地已是伸手不见五指时,陆晔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小念,你怎么好像看不见我?”
她是听了陆晔的瞎指挥,才在这栋复杂的楼宇中绕了好一大圈,脑袋都快给绕晕了,一时间气不过,道:“你这儿这么暗,我哪里看得见!”
昏暗的另一头,传来了男子的轻笑声。
“小念是觉着这儿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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