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这侍女面生得很, 好像从未在宅子里见到过?
她离开已有三年, 宅里侍者发生些变动并不奇怪, 她便并没在意。
浴堂一空,四下无人,她便更加自在随意了, 直接撑着桶边哼起了小曲。她穿越了将近四年,但这个世界本土的特色曲子却一首都没听过,只得哼起了一些她还有印象的曲子。
顾念也不管调子对不对就开始乱哼哼, 心想反正这儿又没有人在听,唱会儿歌哪里会有事?
她一扯嗓子:“哭啊~喊啊~叫你妈妈带你去买……”
这一首还没唱完呢,只听‘扑通’一声,一团黑影猛然砸入了药浴之中,霎时水花溅跃,模糊了她的视野。
她吓得抱紧身子,并腿缩回了浴桶之中,壮起胆大喊:“谁!”
自然是无人应答。
置身于火热温暖的浴桶之中,顾念却觉得浑身冰冷,恐惧无比——难道她沐浴时,一直有人在附近看着吗?!
朝门外唤了好几声,本该在廊上候命的那名侍女却始终没有进来,在偌大的浴堂之中,她眼前香雾朦胧,视野不清,让蜷缩在浴桶中的顾念愈发害怕起来。
她的这栋小楼虽然没什么人护卫,但毕竟是建在守备严密的陆府之中,竟然还真有人敢闯?不但闯了,竟然还是她沐浴之时……!
但大半个时辰过去,浴堂中再没出现过什么动静,渐渐使她又收起了戒心。
顾念忽地想起什么,向泛着淡淡碧色的药浴底部一阵摸索,便摸出了刚刚被丢进她浴桶中的那团黑物——一团黑色的布袋,牢牢地将一物扎在其中,。
不顾手上还湿哒哒地滴着水,她麻利地解开黑绳,从层层包裹中,取出了一卷——
书函?
视线下落,‘白凤’二字落入眼帘时,顾念后背泛起一阵恶寒。
这书函里究竟是写了些什么?至于秦墨之对她穷追不舍到这种地步?
顾念左思右想,落在书函上的手犹豫不定,终于还是撤了回来。
连她沐浴的时间都不放过,这样紧急,那人一定是别有目的!
这样的话,就更不能让他得逞了。
顾念将书函重新扎回布袋,决定还是委托小月将这东西暗中销毁。虽然不能猜出书函所写的内容,但她潜意识里总觉得此物不详,决不可留在身边。
事后,她难得一次自己换上衣物,一出浴堂,廊上空无一人,哪里还有那个给自己捏肩的大力侍女?
顾念将这事讲过小月,才得知这宅里的侍者都是经过严密筛选,绝不可能会有那样揉肩都不知轻重的侍女存在。
小月得知此事后闹得比她动静还大,借着顾念的名义,有模有样地将所有侍者召集到一起,重新分配了日夜守卫的工作,好让他们的小姐免收这样的侵扰。
然而,似乎并未起多大的作用。
秦墨之那边棋高一着,技高一等,不知是请了什么武林高手,竟能不依不饶地突破层层防备,将长相相同的书函送至她手边——坐在窗前赏月,一卷书函砸在她脸上;在后院里散步,一卷书函丢到她脚边;香气四溢的蒸笼一打开,一卷书函等着她享用……
她一概不看,黑着脸将它们陆续送进炉子烧了个干干净净。
顾念都想掀开她烧纸的炉子,瞧一瞧里面是不是藏着一个给秦墨之报信的人,不然怎会知道她一点儿都没读那封书函?
直至四月的最后一日,算上她眼前正焚烧的这一卷黄纸,顾念竟是收到了总计十二卷书函。
担心小月太过气恼,后来的几卷她只好自己偷偷拿去烧了。
她是在柴房偷烧书函的,将人支走之后,顾念悄悄燃起炉火,炭夹夹起书函,在炉火前慢慢地焚至灰烬。
担心书函内侧没法烧透,她用炭夹将它翻了好几回,偶尔有带着字的一面朝上,她就迅速挪开眼,努力不让自己猜想那字与字组合而成的含义。
不谈别的,还好陆晔不在!不然若是他知道秦墨之这样频繁地寄信,准是要闹起别扭不可。
就在她快烧完时,窗门外却忽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亲切,却也不合时宜。
“小念?”
声音响起后,被她拉上广锁的门扉急促地撞了两下,来者似乎是想设法进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你别进来!”顾念心虚地喊了一声。“我!我在忙呢……你先回屋里等等我吧。”
“忙?小念,你在柴房是要忙什么?”
隔着浸满油烟味的厚重门扉,陆晔的声音听来有些模糊,辨不清他话里是否已有怀疑。
“我能做什么?我,我还不就是……”顾念憋了半天话,恨不得把手上的炭夹一扔,钻个地洞直接溜走。
门外的陆晔并没再想闯入,似乎是在等她的回应。
柴房里传来一阵幽怨的声音:“我,我就是肚子饿了……”
陆晔心领神会,应了一声,嘱咐她一会儿回房后便离开了,听似平常无奇,可顾念可是听出来了——
笑就大声笑出来啊!这样故意憋笑反而让她更加尴尬了!
谁能有现在的她更加委屈?又要在这里销毁他人的罪证,还得被陆晔误会成溜进柴房偷吃的穷酸贵小姐!
顾念哀怨地翻捣着炉里干燥泛白的一团灰烬,悻悻将炭夹放回了别处。
然而余光中出现的一道不起眼的亮光,立刻将她的视线引至了一叠精致透亮的小点心上。
一旁的案上摆着一叠还未凉透的水晶虾饺,雪白的薄皮宛若少女的肌肤晶莹剔透,吹弹可破,粉色丰满的虾肉裹在其中,让嫩薄的外皮透出一层好看的淡粉色。
吃了三年粗粮的顾念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不对!她又不是真的来偷吃的!
顾念立刻收心,广锁一开,迈步走出了柴房。
“偷吃完了?”
她身子一颤,转头看着立在门旁的陆晔。
“你没走?”
“嗯,等你。”
陆晔盯着她,似笑非笑地问:“怎么了?一起回去吧。”
面前的男子面若冠玉,笑容清朗,气度不凡,很容易让人想象起那鲜衣怒马,纵情歌酒的翩翩少年。
然而顾念心中只有两个字:大事不妙!
既然陆晔知道她又是在撒谎了,顾念索性知错就改,坦白:“……我是在烧书函。”
闻言,陆晔收起笑,心中对她的回答却甚是满意,抬眼道:“谁寄来的?”
顾念还是担心麻烦上身,果断摇了摇头,道:“那书函不知由谁寄来,而内容又太过古怪,我才都烧了,免得引来事端。”
面前束发高冠的男子阖眼凝思,应道:“烧了好,近来各家大大小小出了不少事,想必讹钱借银票的不会少,再遇到这类莫名其妙的匿名函,继续烧了就行。。”
顾念悄悄松了口气,但也对他所说的‘出事’很感兴趣,便问:“除了那十一户人家,莫非还有家族出了事?”
“那是自然。”他眼窝略微内凹,看上去很是疲惫,“我这几日走进过不少门,现状都不太妙,他们这一番互相扶持下来,反倒让我们这一派的实力更加削减了,顾青城匆匆回府要见我们,为的也就是此事。”
“我爷爷回来了?”
顾念立刻笑得嘴角升起,丝毫不掩喜色。
“嗯。”陆晔一边应着,一边伸出手,像往常那样牵过她——本应如此。
然而伸到半空中的手轻微一震,又默默退了回去,侧手拍向了金边黑袍上的无形尘灰,好让自己的动作显得自然一些。
殊不知越是藏藏掖掖,就越是显得怪异。
预料中的触感并未来临,顾念稍稍有些失落,问他:“怎么了?”
“……走神罢了。”
陆晔神色复杂,摇摇头,试图将识海里的层层杂念甩去。
一路上,明明四下无人,他却一反常态,始终未去牵她。
她默默瞄向他微微攥紧,纹丝不动的右手。
明明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顾念觉着心里空荡荡的。陆晔生硬地回避,就像是一柄利刃,在她的心上生生剜去了一块淌血的肉。
亦或许,只是她多虑了呢?
陆晔走在前头,先行扣门求见,推开客房的门扉,将她恭敬迎了进来。
屋中还有顾青城在,他们自然不能那样随意无礼,可偏偏此时,陆晔的恭敬在她眼中却像是一种疏离,将她再次推远。
她沉下眼,双眸黯淡无光。
在檀木扶椅上静坐的老者依旧闭目凝思,表情端庄肃穆,宛若一尊巍峨不倒的佛像,只有微弱的鼻息还与外界有着一丝联系。
眼皮逐渐张开,顾青城露出他两颗浑圆的眼珠,直勾勾地看向她,也许是因为分别太久,顾念竟然觉着这样的爷爷有一些陌生。
三年未见,不知爷爷身上是否也发生了变化……
但果然,转瞬之间,老人的宽眉利眼就软了下来,笑开道:“念念!你回来啦!”
顾念一愣,这才找回那熟悉的,属于亲人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苦逼作者终于考完试啦(抹泪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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