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沈萧上来便道:“开个条件,让我可以留下你。”
纯星惊了。
她原本以为沈萧话少,和他谈判,他说的会是那种直白到近乎难听的话,比如“你是我的炉鼎,你必须在我身边”这种。
可是没有。
非但没有,说的话竟然还想当婉转,婉转到近乎温柔。
开个条件。
让我可以留下你。
这是什么霸总言情文男主的台词?
纯星当场就被说晕了。
厉害厉害,不愧是大男主。
纯星差点被说得脸红耳臊,镇定了一会儿,才冷静道:“我其实根本不想做什么炉鼎。”
沈萧看着她:“你的确就是。”
纯星点头:“对,我就是,这是我没得选的。”
“但你现在至少可以选,”沈萧用刚刚念言情文男主台词的语气,缓缓道出了一个残忍的现实:“是做我的人,受我庇护,还是一个人面对外面的世界,被精怪吃掉。”
纯星:“…………”
什么婉转?温柔?
不存在的。
错觉!
人家大佬的意思翻译一下是这样:不做我的人就得去死,去死你随便,但如果选择做我的人,我可以让你和我谈条件。
纯星切齿。
可切齿没用,她连自己的炉鼎属性都改变不了,难道还指望去改变这个环境、这里的人?
不可能的。
所以纯星还是一切从实际出发,抓紧时机谈条件,同时谈了一个自认为对她自己最有利的条件:“我需要平等。”
这个答案令沈萧意外,而他过于实际的回复也令纯星咋舌:“我以为谈钱,才最切实际。”
纯星默了片刻:“哦,当然也是要谈钱的。”
沈萧:“钱和平等,选一个。”
纯星辩驳:“既然是谈判,我当然要为自己多争取。”
沈萧默然。
他安静地注视她,像不久前那样,但不同的是,这次不仅仅是注视,注视的目光中还多了几分审视和揣摩。
“又要平等,又要钱。”沈萧一字一顿,询问的口气,肯定的语调:“你这是准备和我结婚?”
纯星:“………………”
沈萧:“可以。”
纯星:“?????”
怎么就可以了?
谁要跟你结婚啊!
第9章
沈姓驱魔师和周姓炉鼎,第一次谈判,宣告破裂。
暮色当空,一辆低调的花冠随车流穿行。
宋以安静地开着车,江演坐在副驾思考着什么,满身是血的沈萧坐在后排,凝神静气地闭目养神。
自沈萧上车,车子驶离F大之后,一直没人说话。
好半天,江二少才沉重地吐了口气,啧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你那个炉鼎特别事儿逼呢。”
就没见过这么难搞的炉鼎。
江演这么说,纯粹因为他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自己没炉鼎,还没见过别家的炉鼎么。
在江演的印象里,大部分驱魔师的炉鼎都是很配合很听话的,据说这是天性。
又据说,驱魔师一旦找到自己的炉鼎,骨子里也会有想要保护的**。这也是天性。
在江演看来,驱魔师和炉鼎的关系是相互的,一个辅助,一个保护,谁也离不开谁。
可为什么他在沈萧身上只看到了他的保护欲,没看到那炉鼎服从、配合、听话?
为了救她弄得一身伤,盯着看几眼止个血,这就完了?
江演越想越不对,转头问后排:“你们刚刚到底谈出什么结果了?”
沈萧睁开了眼睛。
暮色让他冰冷的气质更显浓酽,昏暗的车厢也掩饰不住他在沉默时过于凛冽的气场。
“她想结婚。”
江演:“???????”
江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结婚!?”
他瞪起眼睛,觉得不可思议,脑子差点转不过弯:“不是,”他话都讲不利索了,反应了好半天,才惊叹道:“这丫头胃口不小啊!”
又问:“你不会同意了吧?”
沈萧隐秘在昏暗中的神色却透出了几分困惑,思考了片刻:“没有。她又反悔了。”
这是纯星没在车里,没听到这番话,如果听到,她一定会跳起来大声反驳。
什么叫反悔?
那是反悔吗?
是否认!否认!
她根本没有结婚的意思,谁让他自己乱get内涵的?
宿舍里,大灯关着,宁羽躺在自己的床上,还没有醒。
纯星的桌角亮着一站台灯,她坐在桌前,一个人趴着,无语地消化不久前发生的那一幕幕。
怎么想的?
竟然觉得平等+要钱=结婚?
这男人的脑子是什么做的?
她自然矢口否认,连连摇头根本不是要和他结婚,是他理解错了。
男人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这么一来,谈判也没能再进行下去。
毕竟话题拐到结婚后,后面再谈什么都觉得怪怪的。
所以纯星当时提议,说今天时间太晚了,有什么明天再谈。
沈萧同意,他们便交换了电话号码,各回各家。
纯星回来的时候,宁羽平静安稳地睡着,还打了两个呼噜。
纯星爬上梯子看了看她,确认她没事,才放心地爬下来,坐在桌边思考。
还拿镜子照了照脸,纳闷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世界,看一看她的脸竟然就能止血治伤?
有这么神吗?
她这个炉鼎就纯靠脸发挥作用?
纯星认真地回忆,试图在脑海里搜索,想看看穿书系统有没有留下什么相关的信息,可惜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目前对自己的炉鼎属性,依旧是一无所知,除了知道这张脸有点用处外。
后来没多久,纯星也早早洗漱爬床睡了。
只是经历这晚的事,她心里对身处的环境更怵了,睡觉的时候继续把沈萧的西服盖着。
好在这会儿她有一件,宁羽也有一件,但愿宿舍区是安全的,能让她一觉到天亮。
*
次日,纯星是被一声大叫给吵醒的。
半夜十一点回来的朱敏和张晓晓因为睡得晚,听到这声大叫全发出了惨烈的不满。
“再睡一会儿啊!”
“不许叫!”
纯星刚要睁开眼睛,床开始剧烈摇晃。
她起身睁眼,只见宁羽晃完床,脚一蹬就站到她床下的椅子上,露出的神情里溢满了困惑和惊惧。
她压着声音问纯星:“我我我我我我……我们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
纯星刚醒,反应慢半拍,缓缓坐起来:“啊?”
宁羽两手扒拉着床沿:“你你你你你……你别告诉我什么都没发生。”
纯星心里叹了口气。
这丫头要是单纯一些,记忆力差一些,还能糊弄一下,可惜宁羽是他们宿舍成绩最好,也是记忆力最好的。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所有见到的画面都深刻地印在脑子里,根本不会觉得那个是错觉,或者是个梦。
宁羽也半点不信,那些会是梦。
甚至只要一想起,恐惧感就会重新爬上后背,想尖叫,想大喊。
纯星只能下床,把人拉去卫生间,锁上门,耐心地安抚,搂着她拍背:“别怕。”
宁羽还在哆嗦,一脸惊慌,快哭了:“我就知道是真的。”又道:“我妈说我小时候就撞过邪,我自己也有点印象,没想到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又遇上了。”
纯星:“没事的,都过去了。”
宁羽还在后怕,越想越怕,但她也奇怪,后来怎么又没事了?她们又是怎么回了宿舍?
纯星也不好多解释,便含糊地说,后来是有其他同学来哲学类的场馆借书,可能是那“邪物”见多人怕暴露,便撤走放过了她们,她们才得救了。
这解释多少也说得通,宁羽还怕着,没有多想,便接受了这个说辞。
她反搂纯星,哽咽道:“我昨天晕了吧?幸好你陪着我,幸好有你在。”
纯星却觉得,是她害了宁羽。
因为据昨天晚上送她回来的宋以说,那只鳌虽然吃人,但因为是很厉害的妖怪,轻易不会露面,尤其最近它一直高高挂在悬赏榜上,追杀它的人特别多。
能露面,除非是被什么吸引了。
而炉鼎于妖物来说,便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那只鳌,是冲她来的。
宁羽很无辜地被卷了进来。
虽然宋以后面也解释,宁羽的体质也特殊,也容易招精怪,要不然不至于把鳌的影子实体看得那么清楚。
但纯星不想撇开责任,是她的问题就是她的。
一边安抚着宁羽,她一边思考着,如果不能想到解决的办法,那她或许应该早点搬出宿舍。
早上有课,朱敏和张晓晓七点多也醒了,洗漱拍脸换衣服,整个女生楼都格外热闹。
宁羽和纯星说好,昨天的事谁也不说,过去就过去,鬼神之说说出去也未必有人信,吓到其他舍友也不好。
宁羽还暗想,不行,她得给家里打个电话,让家人去庙里请个开过光的辟邪的东西给她贴身戴着,她可不想再看到那些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