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宛央立刻起了疑，“本宫是有名的大夫，而且身边还有端木严这样的神医，你们姐妹当初为何不选择向本宫坦白，而是跟本宫对着干？”
“当时我曾提出过这样的想法，可长姐却说万一我们求助娘娘被那人知晓了的话，岂不是反而把父母弟弟推入深渊，所以我们最终决定不告诉娘娘。”
“原来如此。”顾宛央道，“林宝珠，你既然见过那大夫，可否把他的模样画出来？”
“没用的。”林宝珠摇头，“他每一次来见我们都是不一样的脸，所以就算民女把他的样子画出来对娘娘也没有任何用处。”
“这倒是有些意思，敢情他这是批发了一堆人皮面具。”顾宛央突然话锋一转，“那你肚子里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以不告诉本宫孩子的父亲是谁，但得告诉本宫为何你们林家一共三姐妹，最后选择牺牲掉的是你的名誉？”
“从小我就没有长姐和三妹聪明，更没有她们美丽，所以相比之下父母都更加疼爱他们。在来京城之前，家里人已经决定了若是必须要有人牺牲的话，那第一个人绝对是我。”
“当决定用高启逼奸我并怀孕一事来抹黑德馨女子书院时，长姐和三妹就逼着我牺牲。我当时就想，与其失身给一个毫不相识的男子，还不如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自己喜欢的人，所以在长姐和三妹替我找男人那一夜我偷偷逃了，然后找到了我喜欢的那个人。”
“我们青梅竹马，我从小就喜欢他。只可惜他们举家搬到了京城，他又娶了妻，我们便断了联系。若不是被逼无奈的话，我想自己不会有勇气去找他。”
“看来你并不后悔。”
“不后悔。”
“你说的这些本宫知道了。”顾宛央摇了摇头，这还真是个傻姑娘，她拿人当挚爱，人家充其量只是跟她玩一玩。不过陷入爱情中的人大半是傻瓜，所以她也不再纠结这件事，“本宫说到做到，最后肯定会护你和孩子周全。这十日你就待在牢狱里，到时候自然有人替你安排一切。”
“谢皇后娘娘。”
顾宛央离开那间牢房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林宝珠躲在那里，双腿抱膝，整个人都在抖，估计是哭了。满门被诛，一下子就失去了那么多的亲人，还好她有肚子里的孩子支撑，不然真的是生无可恋。
顾宛央低声对京兆尹道，“记得照料一下她，毕竟她现在是个孕妇。”
“是。”京兆尹领了命，“娘娘实在是大度又良善之人。”
“本宫是该良善时良善一把，可并不代表不会各种狠辣的手段。”顾宛央眸色微沉，“是时候去会会林秀珠了。”通过先前的观察和刚才与林宝珠的对话可以猜出来，林秀珠的身份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顾宛央来到林秀珠的牢房时，只见她坐在一处相对干净的稻草上，整个人沉静如水。
当看到顾宛央的那一刻，林秀珠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之色，就好像早就知道她会来一般。
顾宛央开门见山，“今日从安阳传来了一个消息，林府满门被诛。不过本宫想你在来京城之前肯定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一定不会觉得意外。”
“民女不懂娘娘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听到自己父母兄弟被他人杀害，脸上却没有一丝悲伤之色，还真是不简单。”
“民女只是觉得娘娘是在诈自己，所以才会无动于衷。”林秀珠道，“娘娘手段高明着呢，今日那向笙是你提前安排的，那半枚玉佩肯定也是你的人趁乱塞进去的。”
“你们先使手段害人，本宫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究竟是谁指使你们陷害高启？”
林秀珠微微一笑，“娘娘不妨猜一猜？”
“那本宫换一个问题，你究竟是谁？”
第582章 她说了谎
“娘娘不是早就已经知道民女是安阳林县丞的长女林秀珠么，又何必再多此一问？”
“不，你根本就不是林秀珠。”顾宛央道，“在见你之前，本宫见过林宝珠。在听到林府满门被诛这一消息时，她的眼眸里满是悲伤，而你刚才却丝毫不为所动，哪里有一丝为人女为人长姐的正常反应？”
“民女刚才已经说过知道是娘娘在诈我，所以根本就不相信这个消息。既然不相信，那为何要悲伤？”
“可你身上并不止这一个疑问。”
“哦？”林秀珠面无表情，“娘娘还有哪些疑问？”
“本宫是高孝有名的大夫，而身边的端木严更是对各种毒药有所钻研。当初林宝珠曾提出过要直接把林府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本宫，你却一味阻拦，实在是不得不让人生疑。”
“民女不过是担心把一切告诉娘娘后反而会害了父母和弟弟们的性命，所以才阻拦二妹妹那样的想法，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之处。”
“那这个你又做何解释？”话音刚落，顾宛央轻轻地拍了拍林秀珠的肩膀，她瞬间就无法动弹，而顾宛央的手则伸向了她的脸颊，不过片刻，便揭下了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下来，“这面具倒是精巧，制作起来颇为麻烦，看来在你的身后一定是一个庞大的组织。”
林秀珠在露出本来的面容之后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脸颊，生怕别人看见自己左脸上的那一大片胎记。她那胎记很大，根本就是欲盖弥彰。
顾宛央若有所思，“本宫还以为你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从来都只知道奉命行事，没想到竟然还有在乎的东西。若是本宫能够想办法医好你这脸上的胎记，你可否愿意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闻言，林秀珠的眼眸里泛起了丝丝光芒，“你真能治好我脸上的胎记？”
“本宫治不好，但是端木严可以。只要你把自己知道的一切说出来，从今往后你的脸上就会白白净净，再也没有任何瑕疵。若是你不说，本宫不介意在你的右脸上留下点什么。”
在顾宛央半是威胁半是诱惑的条件下，林秀珠的目光里已经有了动摇之意。良久，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好。”
“既然你已经同意了这样的条件，那本宫就开始问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又是如何混进林府替代了原来的林秀珠？”
“我在组织里的代号是四十三，但我记得自己本来的名字叫做田婷。”
“接着说。”
“四个月前，我们的主子听到了娘娘你想开办女子学院的风声后，便给我下了一条命令，让我想办法替代安阳林秀珠的身份。于是我们的人趁着林秀珠去庙里还愿的机会杀了真正的林秀珠，而我则戴上了这面具成为了她。因为之前我们就有仔细地调查过林秀珠，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并没有人怀疑我。”
“那你口中的组织又是什么组织，而你的主人又是谁？”
田婷沉默良久，终究鼓起莫大的勇气开了口，“娘娘你还记得夜琳霖么？”
顾宛央不知道她口中指的究竟是梅州那个夜琳霖还是东夷郡的那个冒牌货，所以并没有多言，只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田婷接着道，“我的主子本是楼玉，在夜琳霖被封为东夷王之后他便把我们这一批训练多日的死士交给了她差遣。”
顾宛央意识到田婷指的是东夷郡那个冒牌货，便知道她在说谎，因为假夜琳霖根本就是赵飞度的人，不太可能会反过来跟自己作对。
不过她也没有揭穿田婷，只是淡淡道，“她为何会指使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要知道是皇上替她夺回了东夷，而且还封了她一名女子为异姓王。”
“可皇上夺回东夷之后就设郡，直接纳入了高孝的版图，就算封了异姓王也是故国不再，她心中自然会不满，所以试图用这样的手段让朝堂出乱子，到时候就可以趁乱让东夷脱离高孝。”
“没想到夜琳霖不仅没领皇上封她为王的恩情，反而一心想着要造反，看来朝廷应该多加防备才是。”顾宛央微微一笑，“本宫现在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承诺你的事情自然也会办到。十日之后，你便可以有一张干干净净的脸颊出牢狱。”
田婷一脸惊讶，“娘娘真的打算要放了我？”
“当然。”顾宛央道，“本宫不仅会放了你，还会放了林宝珠和林明珠两个人。虽然今日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但你们三人罪不至死，更何况如今林府满门悉数被诛，若是在这个时候要了你们的性命本宫岂不是会在百姓口中落下一个心狠手辣赶尽杀绝的声名。与其这样，本宫还不如对你们网开一面博个好名声。只不过……”
顾宛央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田婷的心中开始打起鼓来，“只不过什么？”
“你今日能够安然无恙地出去，你的主子大概会怀疑你在牢狱里已经把他的事情和盘托出，恐怕不会饶了你。所以本宫虽然打算放了你，但到底能不能继续活下去却是你自己的问题。”
田婷恍然大悟，“原来娘娘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真正地放过我。”
“能帮你抹了脸上的胎记，让你美丽地死去，本宫已经足够仁慈。你最好祈祷自己足够幸运，或许还能够继续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