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顾宛央心里却不觉得如此。像赵瑾瑜那样的人，根本不可能对哪名女子动情，有的无非是利用罢了。他如今突然对顾德音示好，无非是想彻底断了顾知祥的后路而已。
“昔日妹妹年少无知，的确对五皇子有过一丝好感。可后来越发发现此人实在是龌蹉可笑，对他怎么可能还有情愫？”
“既然没有情愫，那以后避着不再见他不就行了。”
“可二姐姐说过，他不会放过我，说不定还会使各种阴谋手段对付我，所以让我暂时与他虚以委蛇自保。”
顾宛央对她这句话没有怀疑，因为对赵瑾瑜而言，若是顾德音嫁给了蒋长临还好，可偏偏她需要守孝三年，这其中有太多的变数。
订了的婚可以退，若是赵奕轩再许了顾知祥他想要的好处，说不定他有可能临时倒戈。所以若是得不到顾德音的话，赵瑾瑜的确很有可能使手段彻底毁了她。
顾宛央话锋一转，“赵奕轩最近也在骚扰你？”
“他的确派人送过好几次东西过来指名给我，我想要退回去，然而父亲却拦着不让，只是把这些事压了下去。”
顾宛央冷哼一声，“狡兔三窟，永远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的确是顾知祥的做事风格。”
以前顾宛央一直不明白，顾知祥为何要舍了自己这个看似前途最光明的女儿而非把希望压在其他女儿身上，直到后来她发现自己非他亲生才明白过来。毕竟亲生的终究是亲生的，更何况自己对顾家还没有一丝好感。
从顾德音刚才的话不难猜出，顾知祥大概是察觉到了赵瑾瑜的不牢靠，再加上赵奕轩对她的特意示好，他心中已经有了动摇。
想到这里，顾宛央接着道，“父亲终究是父亲，他怎样吩咐你就怎样做，横竖他是为你好，想要给你铺一条荣华富贵的道路，让你光耀顾氏门楣。”
“为我好？”顾德音摇头，“曾经我也以为父亲是为我好，可后来突然有一条就想明白了过来，我们家中所有的人对他而言只是棋子而已。”
她顿了顿，接着道，“当初父亲那么疼爱长姐，可以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长姐死后他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当初三姐姐你一出生就被送去那偏远的小山村，若不是燕北王突然求亲，恐怕他这一辈子也想不到要接你回来。还有夫人，二姐姐，三姨娘，当然也包括我，我们都是父亲的棋子而已。当我们这些棋子对他有用的时候，他就呵护备至，可当我们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就会弃之如履。”
顾宛央饶有意味地看着她，“你是什么时候看得如此通透的？”顾德音这样的改变，绝对经历过一些事情，毕竟成长总需要代价。
“从夫人的死开始。”
“嗯？”
“虽然这么多年来我并不喜欢夫人，但她毕竟陪了父亲多年，最后却被父亲厌弃，哪怕生病也没有请过大夫，任由她自生自灭，直到我要成亲父亲才请了大夫来用虎狼之药强行给她吊精神。最后的最后，他也就是让人裹了一条草席把夫人埋进了乱葬岗。这样的父亲，实在是可怕。”
顾宛央幽幽地道，“他的可怕岂止这一点？”
“三姐姐，无论是在三皇子还是五皇子的身上，我都看到了跟父亲一模一样的凉薄，我真的很害怕自己落入他们任何人之手。”
“你放心，现在情况未明，他绝对不会把你推出去。或许等到最后，你还是会嫁给蒋长临。”
“可我也不想要嫁给蒋长临。”
“哦？”顾宛央挑了挑眉，愈发觉得自己这个四妹妹有点儿意思，“你以前似乎对这桩婚事极为满意，不然也不可能在婚礼前夕特意找到我问如何留住夫君的心为何如今又不想要嫁给他？”
“因为他喜欢他的妻子，我嫁过去无非是自取其辱。”
“是吗？”顾宛央问道，“外面都说蒋长临发妻体弱多病，无法生养，他们夫妻感情淡薄，怎么到你这里就是另外一种说辞？”
“牵着日子我曾去拜佛祈福，曾看到过他和他的妻子。他看她的目光就如同王爷看姐姐一样充满了柔情，那一刻我就明白了过来。”
“我前些日子跟二姐姐说了不少知心话，提及我们姐妹四人只有三姐姐你过得最为快乐。然而你过得快乐并不是因为你嫁给了燕北王，因为按照你的性子，只要你喜欢，哪怕是嫁给一个山村野夫也是能快乐的。”
“三姐姐，我羡慕你，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也能像你一般嫁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一旦我有了这样的想法以后，就觉得自己每天待在这个府上格外地压抑。”
那一瞬间，顾宛央突然觉得顾德音终于觉醒，有点儿像现代女孩子的模样。
“你要是想的话，你也可以。”
“可我已经有了婚约……”
“我可以帮你。”
“真的吗？”顾德音脸上有了喜色，“三姐姐，你真的可以帮我？”
“但在这之前，你要先帮我。”
第403章 顾静姝之死
回到王府之后，顾宛央把所有的事情都仔细地捋了捋，然后吩咐唐青云派人去查蒋长临跟他夫人之间的事情。
若蒋长临跟他夫人之间的感情真如同顾德音所说，这件事倒是越发有意思。
昨夜顾宛央在五皇子府上根本就没有休息好，所以回到自己的卧室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一个缥缈的声音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睁开眼睛来。
只见顾静姝身穿一袭白衣，长发飞扬，正站在床头看着她。
顾宛央一下子就警觉过来，“原来又是梦啊。”自从去了一趟精绝后，她对梦境倒是多了敏锐的判断力。
“三妹妹，我要走了，所以现在特意来向你道别。”
顾宛央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忍不住问道，“你要走了，去哪里？”
顾静姝浅浅一笑，“我这一生寡淡无味，幸好遇到了你，才知道原来女子还可以像你这般过得精彩。只愿来生我能活得跟你一般肆意潇洒，再也不辜负自己的本心。”
“来生？”顾宛央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二姐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唯一的牵挂只有孩子，还希望三妹妹日后能念在我们之间的姐妹情在必要的时机照拂于他。毕竟，我在这个世上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只有你。”
话音刚落，顾静姝的身影突然一下子消散，完全没有一丝她曾来过的痕迹。
“二姐姐……二姐姐……”
顾宛央从梦中醒了过来，猛地坐了起来，身上已经汗涔涔，她的心怦怦直跳，那种不好的预感再一次升了起来。
“赵叶！”
不过须臾片刻，赵叶闻声而进，“王妃，你怎么了？”
“马上去一趟五皇子府，看看二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赵叶虽然不明就里，但立刻领了命，转身就走，哪知道顾宛央又叫住了她，“等等！让人准备马车，我亲自去一趟。还有，吩咐人去清心堂，让他也立刻赶到五皇子府上。”
虽说梦是假的，但她唯有亲自去看一趟顾静姝方能心安。
马车走到离五皇子府上没多远，顾宛央突然听到传来了炮竹声，不多不少，刚好两颗。
按照高孝的习俗，府上有人去世才会放两颗炮仗，再联想到刚才梦中顾静姝说的那些话，顾宛央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马车在五皇子的府门前停了下来，顾宛央掀开车帘一看，只见已经贴了白色的挽联，而且还挂上了白色的灯笼，散发着惨白的光线。
顾宛央的声音有些发抖，“赵叶，去问问是谁？”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可还是不敢相信。
赵叶很快就走了回来，终究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了出来，“王妃，是……是……顾侧妃。”
虽然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顾宛央还是如同石化了一般，愣了好久才开口，“我们先进去。”
顾宛央离开的时候顾静姝的情况早就已经稳定，应该不会是剖腹产后遗症，所以实在是蹊跷，她必须把这件事查得清清楚楚。
顾宛央走到灵堂的时候，赵瑾瑜和燕长乐都在那里，他们看到她的时候倒是极为惊讶。毕竟炮仗才放过，她就出现在了府上，这未免也太快了。
顾宛央冷冷地看着赵瑾瑜，“我二姐姐是怎么死的？”
“大夫说可能是产后恢复不好引发的死亡。”
“产后恢复不好引发死亡？”顾宛央拼命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我守了二姐姐一夜，直到确定她没有什么大的异常才回府。她突然死亡，我实在是难以置信，我要验尸查明她的死因。”
“不行。”燕长乐先开了口，“自古以来都是入土为安，如今顾侧妃发生了这样的不幸，你跟她姐妹一场，更不该这般折辱她。”
“就让她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那才是真正的折辱。”顾宛央看向燕长乐，目光锋利如刀，“你出言阻拦我，莫非是你害死了我二姐姐？”
“王妃，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跟顾侧妃一同侍奉五皇子，怎么肯定害她？说到底，终究还是她命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