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燕北王性格乖张，桀骜跋扈，可他却把顾宛央放在了心尖尖上，看来这位燕北王妃果然驯夫有道，她们恨不得立刻找机会在私底下向她讨教一番。
燕长乐终究还是隐忍不住，手中的酒杯被她那样不动声色地捏碎，就连掌心被酒杯的碎片割出了鲜血也浑然不觉。因为她的心，更疼。她心心念念爱着的那个男人，把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别的女人，而对自己的感情不屑一顾，甚至无情践踏，这让她如何甘心？
赵铭盛打破了沉默，举起酒杯站了起来，“七弟和七弟妹夫妻恩爱，六哥实在是为你们高兴。”
言罢，他便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这一开了口，场上的人分分附和，说着各种溢美之词。
顾宛央转过头看着赵飞度，恍然间发现他似乎又变帅了不少，整个心怦怦直跳起来。
燕长乐突然站了起来，“王妃，你真是好福气，我敬你一杯，希望你的这份福气不会中断，能够长长久久。”
顾宛央斜睨了她一眼，她眼眸中的敌意简直不能再明显。既然她已经敬了酒，自己自然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失望。
顾宛央把怀里的赵蓁蓁交到了一旁赵飞度的手中，也举起酒杯站了起来，“我这样的福气，的确是大多数女子求不来的。所以我一定会格外惜福，让我这份福气长长久久，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夺走。”
听到她这若有所指的话语，燕长乐感觉自己胸口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她是一国公主，天之骄女，可为什么却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人？
正在此时，赵瑾瑜突然抓住了燕长乐的手，狠狠地捏了一把，疼痛让她清醒过来。现在还不是正面交锋的时候，她再忍一忍。要不了多久，顾宛央便再也没有机会如此猖狂。
这次宴会过后，整个京城的人再没有赵蓁蓁是赵飞度私生女的传闻，赵飞度倒是多了一个宠妻狂魔的称号。
玄武帝知晓此事以后，忍不住在顾宛央替自己治疗时笑道，“孤倒是很好奇，你究竟给飞度那孩子下了什么毒药，让他能在众人之前做出那般承诺？”
“无他，唯情一字尔。”
“这样，真好。”玄武帝长叹一声，“在遇见灵儿之前，孤觉得娶谁都能过一生。可遇见她以后孤才明白，一生拥有一人便已经足矣。飞度这个孩子比孤幸运，因为他在遇见你之前没有遇见错误的人。孤了解飞度，他若许诺必然践诺，你们这一生只会有彼此，所以一定要相互扶持。”
顾宛央自然知晓玄武帝口中的灵儿是蓝灵而不是朱灵儿，终究还是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父皇，既然你对母妃念念不忘，那为何还要纳灵妃入宫？你明明知道，她不是母妃。你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残忍？”
玄武帝愣了愣，旋即笑道，“孤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你以后一定会明白。”
出宫以后，顾宛央来到了清心堂，却发现顾德音竟然等在那里，心中未免疑惑起来。自己素来跟这个四妹妹没多大的交集，她今日特意来这里，莫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四妹，你怎么在这里？”
“我今日去这附近新开的首饰铺买了些东西，想着三姐姐平时也会来这清心堂，所以也就过来找姐姐。”顾德音浅笑，让身后的丫头拿出了一个紫檀木匣子，“我刚才看铺子里的这枚步摇很适合三姐姐，还请三姐姐笑纳。”
顾宛央看了看那步摇，只见式样别致，做工精细，质量上乘，的确是好东西。
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东西恐怕收了后患无穷。
顾宛央淡淡道，“我倒是觉得这步摇更适合四妹妹，你还是留着自己戴吧。”
“三姐姐，你若是不喜欢这枚步摇的话，我今日还买了别的首饰，你不妨从中挑选一件，也好……”
叫她怕是要没完没了，顾宛央索性打断了她的话，“都说无功不受禄，四妹妹今日找我究竟有何事？你先说了来我再决定究竟要不要收你的礼物。”
第301章 捷径？
顾德音有些尴尬地一笑，“三姐姐，我只是觉得这枚步摇很称你，所以才想要送给你，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真的吗？”顾宛央俨然不信，“四妹妹，你现在若是不说清楚的话，待会儿再说我便再也不会理睬。”虽然就算她现在说清楚了，自己十有八九也不会理睬，但顾宛央的确有些好奇她的来意。
顾德音终于说了实话，“的确是有……有那么一件小事。”
闻言，顾宛央一脸探究地看着她，“说来听听。”
话音刚落，顾德音就凑到了她耳边低语，“三姐姐，我们还是先找个僻静的地方再说吧。”
“也好。”
顾宛央带着顾德音上了楼，随后一次开门见山，“四妹妹，你今日找我到底是为了何事？”
顾德音脸上突然有了那么几分羞涩之意，“三姐姐，再过十五日便是我的出嫁之日。”
“所以？”顾宛央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出嫁一事跟自己究竟有多大关系。
“妹妹今日之所以过来，就是想要得到你的指点。”
“我的指点？”顾宛央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些事情五姨娘定然会悉数教你，就算五姨娘到时候不能够想周全，但也还有一些嬷嬷会指点，你又何必眼巴巴地来找我？”
“五姨娘和嬷嬷们的确教了我很多东西，无非是如何温顺本分侍奉自己未来的夫君，可是我想知道更多。”
顾宛央淡淡问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整个京城都知晓三姐姐你御夫有术，让王爷宠爱无度，一生只愿有你一个女人。”顾德音回答，“我也是女子，自然也想要得到夫君这样的感情，所以希望姐姐能够指点一二，我一定会好好感激你。”
顾宛央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里有淡淡的笑意。自己这个四妹妹虽然素来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但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里难得有这样的觉悟，也算得上孺子可教也，所以今日自己指点她那么两句也无妨。
“其实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驭夫术。”
顾德音急了，“三姐姐莫非这是不愿意指点妹妹？”
“四妹妹可曾听过两情相悦这个词语？情相悦，自然便会记挂彼此，为对方的悲喜而悲喜。日后你若是跟你的夫君培养出了感情，他自然也会愿意宠你无度，一生只愿有你一人。若是两个人培养不出来感情，这些都是空谈。”
“那怎样才能让他对我生出那样的感情来？”
“这个世道上有很多事情的确有捷径，唯独感情一事没有。四妹妹，你想要他全心全意爱你，唯有真心换真心。”
“有真心就可以吗？”顾德音眼眸里一片迷茫之色，“可五姨娘这么多年对父亲真心以待，她还不是没有换回父亲的垂爱？”
顾宛央笑了笑，“真心待对方只是有机会赢得对方的心意，但两情相悦却只能看缘分。若是无缘，强求也留不住。人生在世，无论你我，都会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只要我们努力过，以后想起来就不会遗憾。”
“我希望你婚后能和你的夫君琴瑟和鸣，伉俪情深。可若是不能，我也希望你不要陷于后宅的争斗之中。因为只要你去斗，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你都会输掉原来的自己。”
顾德音有些难以置信，“三姐姐，你也会有求而不得的东西？”
她原本以为像顾宛央这样被赵飞度护在手心的女子，只要勾勾手就能得到所有，却没有想到也会有得不到的东西。
“当然有。”顾宛央缓缓道，“我希望生活宁静安稳，但我身边总是腥风血雨；我想要男女地位平等，然而事实确实男尊女卑；我祈祷天下之人没有病痛，奈何每日却有不少让我束手无策的病症。如此种种，还有太多太多求而不得。”
“四妹妹，我不知晓你和蒋家大公子最终会是怎样。虽然每一名女子都希望这世间能有一名相知相信的有情人，但爱情并不是一个人的全部。若是你日后能和他两情相悦，那就毫无保留地去爱他，但若是没有深情，你最好也不要为了世俗输了自己，因为那样才是人生中最大的残忍。”
因为顾德音心中有了一夫一妻的想法萌芽，所以顾宛央才跟她多说了这几句，不过也是点到为止。毕竟在她看来，蒋家人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若是顾德音嫁进去在后宅耍手段的话，恐怕会被蒋老夫人彻底打压，完全没有翻身的机会。反正话已至此，至于顾德音究竟能不能听得进去，也只看造化了。
顾德音离开清心堂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懵，因为顾宛央今日对她说的那些话简直颠覆了她以前的一些认知。
从小到大，五姨娘都告诉她在后宅之中要争要抢，不然会一无所有，可顾宛央的态度却是顺其自然。五姨娘这辈子都在争抢，父亲却没有放在心上，而顾宛央看似不作为，燕北王却爱不释手。
或许，顾宛央的确是对的，感情一事的确没有捷径可走。
赵叶素来都不太喜欢这个四小姐，忍不住开口，“王妃，这四小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何必跟她废那么多的口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