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她结婚之后,他对她就没有再抱有过任何一丝幻想,但看到她冰冷难过、内心被恨意填塞的模样,还是会觉得心疼。
摸了一会儿婚戒,她终于将头抬起,扫了奚家父子三人一眼,将手垂下,道:“你们现在,虽然可以保着一条性命,过着似乎与以前差不多的生活,但是,没了权势,没了依仗,其实,你们终究还是什么都不是!”
“至少,在我眼中,你们尽管还活着,却和行尸走肉别无二致!因为,除了吃睡,你们就像被圈养的肥猪,什么也做不了,哪怕是连自己的命运,也掌控不了!这样的活法,你们觉得,是不是很有意思?”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带着深深的讽刺,像是一把刀,戳进他们的心窝,还猛烈地搅动了几下。
奚飞炎毕竟是统领甘州的国公爷,眼下的日子与过去相比,表面上看似乎依然可以体面地活着,但实际上,两者比起来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任舒晴说的话十分难听,但,他知道,她其实说得很对。
他们现在,就如王朝圈养的“猪”,除了日常的吃喝睡,确实是什么也做不了。
若非有免死金券,他们这些“猪”,也只有待宰的下场。
有了这免死金券,王朝或许不会动他们,但他们在王朝眼中,大抵与那些被圈养起来的猪也没什么分别。
王朝并不差那点将他们“圈养”的资源。
与之类似的念头,之前他也有曾想过,只是,却远没有被任舒晴说得这么的扎心。
现在的生活,是他想要的么?
显然不是!
眼下的一切,既是他个人的低谷,也是他们奚家的低谷。
这样的低谷,不管是他个人,还是奚家,都是以前从未经历过的。
既没经历过,也没去想过。
奚家在甘州经营了数百年,谁会想过,会有今天的地步?
然而,一切……
就这么发生了!
他虽然没有沦为阶下囚,但是,实际上,与阶下囚却又有什么分别?
每天的日子,都被监控着。
而且,就是连出趟府邸,都被限制着,没有丝毫的自由。
本来,他以为可以忍辱负重,接受这一切的,毕竟,他现在真得没有选择。
能够活着,能够保全奚家,已经是不幸的万幸了。
然而,被任舒晴说了这么一通,他又猛地发觉,眼下的一切是多么的不能接受,他堂堂奚家的继承人,堂堂甘州的统治者,曾经高高在上,呼风唤雨,被整个甘州的百姓所仰望、敬畏,现在竟是被当成了“猪”来养?
这……
如何忍得?
心中闪动着各种负面思绪,他看着任舒晴的眼神,变得越发凶煞。
有那么一瞬,他想扑过去,咬断她那白皙纤嫩的脖颈,将她身上的血液喝个干干净净。
这场战争,他死了四个儿子,还有一个是被任舒晴杀的,而且还死得那么的惨,竟是连个完整的尸身都没有剩下,让他对她的恨,陡然间又暴涨了许多。
见他情绪已经被撼动,任舒晴心海间千万个念头在微妙地转动着。
她没有住口,而是继续往下:“其实,当猪也没什么不好,不用考虑各种烦恼,还不愁吃喝,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再吃,我觉得,挺适合你们的。”
之前,她只是比喻。
现在,则是摆明了说他们是猪了。
奚飞炎未怒,奚涵邪已经怒了,本来,他对这个小娘子还有几分意思的,而今被当作是猪,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了。
“任舒晴!”他猛喝了一声她的名字,“我们奚家虽然已经不是当年的奚家,可免死金券留下的规则,却是项家先祖定下的,我们理应得到应有的敬重,你刚刚的所言,已然违背了规则,是对规则的大不敬,亦是对先祖的大不敬!”
跟着目光扫向那几位大臣,咬牙切齿,“任舒晴对我等这般出言不逊,你们就不阻止一下吗?信不信,我这便献上奏章向陛下弹劾你们的不作为?”
那几名大臣面面相觑,终于还是有人出来劝了任舒晴一句,让她少说一点。
任舒晴没有理会那名大臣,看着奚涵邪的愤怒模样,就如同看戏一般。
她轻轻挪动脚步,上前一步,道:“我违背了规则?我只是随便说说两句,你们非要对号入座,把自己视为‘猪’,与我何干?”
奚涵邪面色一黑,气急败坏,“臭婊子,你才是猪!”
他已经怒不可遏,直接动手。
然而,他本事再怎么厉害,在绝对的速度面前,终究还是不堪一击,只是几招,就被打趴了。
那几名大臣见状,皆是一震。
“奚涵邪,是你非要自讨苦吃,可怨不得我!”既是你先动的手,那也别怪我还手了。
她猛地一脚踏下,“咔”的一声脆响,奚涵邪右手手腕地方的骨头,直接被她踏碎了,痛得他面色巨变。
“二哥!”奚涵岳惊叫。
“臭婊子,我、我跟你拼了!”遭受如此屈辱,奚涵邪尚且完好的左手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朝任舒晴身上刺去。
任舒晴反应迅速,目光森寒一闪,在匕首将要扎到她身上时忽然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她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剑,手腕一抖,一道剑光从奚涵邪脖子上掠过,血液飞溅,顷刻之间,奚涵邪怔在了当处,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你……”
一个字出口,奚涵邪身体便再也支撑不住,向后倒了过去,圆睁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上的流云。
脖子上的血痕,不断涌着血液,染红了衣服,还有地面。
第714章:血仇得报
奚涵邪躺倒在地面上,身体抽搐了一下,就不再有动静了,但他眼睛依然还是睁着的,一副死不瞑目的状态。
“邪儿!”
奚飞炎冲了过来,扑倒在奚涵邪身上,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任舒晴,你……你居然……”奚涵岳煞是愤怒地瞪着她,“杀了我二哥!我们奚家,可是受免死金券保护的!你这么做,置免死金券于何地?置皇家脸面于何地?”
对于奚涵岳的话,那几名大臣也隐隐觉得在理,显得十分复杂的目光,纷纷聚集在任舒晴身上。
便听任舒晴面不改色地道:“奚涵邪自己动手在先,我还不能还手了?”
“那你也不该杀了他!”奚涵岳大声道。
“你这行为,可是犯法的!”他接着道。
“犯法?”任舒晴不屑地哼了一声,眼神之中有风暴在酝酿,“这么多人在场,又不是都是瞎子。刚刚若不是他想要以匕首刺杀于我,我也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最多也就是断他几根骨头、给他个教训罢了!岂知他这么不识好歹,非要杀我,为了自保,我只能本能地做出回应了!你们理应知道,我刚刚所为,乃一个历经了无数战场厮杀的人当有的正常反应,我只是在本能地保护自己而已!”
“你……简直强词夺理!”奚涵岳面色阴沉,怒意盎然,“你刚刚,明明就是故意的!”
说着,他望向那几名大臣,还有杨庆联,厉声质问道:“这样的事情,你们都不打算管管吗?”
“你们所谓遵从免死金券的规则,就是这样办事的吗?”
“任舒晴杀了我二哥!”
“我二哥可是受免死金券保护的人!”
“她违背了规则,滥杀无辜,理应遭到规则的制裁!”
奚涵岳在冲着他们数人咆哮。
面对他的咆哮,那几个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于眼前之事都不知该如何处理,一方面奚涵岳说的确实不错,可另一方面,刚刚也确实是奚涵邪先动的手,任舒晴自我防卫似乎也没什么毛病,故而对于此事觉得十分难办。
真是件棘手的事情啊!
正当众人在寻思怎么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异变陡生!
奚飞炎忽然向任舒晴发难!
“任舒晴,我要我死去的儿子报仇!”
奚涵猛、奚涵邪相继死在任舒晴手中,再加上之前任舒晴的言语刺激,奚飞炎对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他发难突然,而且身上本来就藏了暗器,虚晃了一招之后,几根银针飞射过来,直取任舒晴身上的几处要害!
任舒晴对他其实是有防备的,但……
为了寻个由头杀他,她竟然装作没有躲开,身上好几个地方顿时被银针射中!
不过,她还是稍稍躲了一下的,以避免要害被击中。
她现在被银针射中的地方,都不是要害。
然而,被银针射中之后,她顿时恍然:银针有毒!
一股轻微的麻痹感,从银针刺落的几个地方慢慢扩散,顷刻间,令她身体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然而,她已经是个不惧生死的人了。
感觉到自己中毒之后,她只是微微惊讶,内心立刻恢复了平静。
“舒晴!”见她中了奚飞炎的银针,杨庆联一脸担忧。
可是,他能对奚飞炎动手吗?
不能!
免死金券的规则摆在那里,他若动手,那就是有违规则。
他是军人,还是统领,骨子里本能地存在着对规则要遵守的气息。
所以,一时间,他是纠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