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彩瓷仍是不高兴，“大房啥也没有！季元又懒又蠢，我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他家老太太把最会挣银子的三房给赶出去了，那家可会折腾人！要是大房能把作坊给弄过来，我还能嫁过去，可大房那几个都是废物，连一个小姑娘都拿捏不了，我过去就是吃苦！”
“眼下你在家，不也是吃苦？”刘氏一张脸都皱起来了，“你听阿娘一句劝，季元他懒是懒了点，可他的心是向着你的。这女人的下半生，就靠着男人过了。男人一心对你好才是真，你俩好好过日子，不得比三房红火？”
刘氏是个踏实人，觉得季家三房日子是过得好，可有多大本事吃多大一碗饭啊！这大房一看就是守不住财的，就算把作坊送给他们，他们也未必能将这日子过得像三房一样红火啊！
顾彩瓷不耐烦听这些，撅着嘴巴哼哼：“你别管我，我自有主意！明儿我去给你们要年货回来，我自己要嫁给谁，不用你们指指点点！”
刘氏开始抹眼泪，“我不管你，我不管你谁管你？我是你阿娘，都怪你阿爹将你给宠坏了，你心高气傲，可也得瞧瞧咱们家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一个丧父的，季元有啥不好？难不成你还想嫁地主去？”
也是男人死得早，以往觉得女儿便一个，宠着就宠着。可谁料到世事无常，当家的男人一去，女儿仗着自己读过书，主意大得很。这乡下人家，本本分分过日子有啥不好？偏偏她眼界高，眼界高倒也就罢了，还瞧不清自己的身份！
顾彩瓷烦透她了，扭头道了句，“我去睡了。”便头也不回地回房去了。
刘氏还在抹眼泪呢，顾大郎从外头走进来，“阿娘你管她干啥？这丫头是心都坏了的，咱们家可做不得她的主！”
又说今年收成还不错，可年货肯定是买不了了的一家人委屈委屈，倒也不是不能过个好年的。穷人家有穷人家的过法，可不能再叫小妹去做什么坏事儿了。
开口笑和麻花卖得不错。季大山和李大叔时常在这附近的乡村走动，得益于季家村的作坊，不少农户今年都攒了些银子。有了银子，也敢放开胆子来准备年货了。何况这两样东西都卖得不贵，还比往年货郎的好吃。
季长歌一边做开口笑和麻花，一边准备年货。炒瓜子已经做好了，水煮花生也晾在了院子里。冬天风大，白天晒太阳，晚上吹寒风的，水煮花生的水分干得很快。
她还抽空用腐竹做了些辣条。做法也是简单，腐竹泡软后切成段，用炸麻花的油煎上一会儿，炸得酥酥脆脆的。蒜末爆炒出香味，加入辣椒、花椒等佐料，慢火将佐料给炒匀了，满院子喷香的时候，将腐竹加进来，小火慢慢炒入味，随后出锅。
做法简单，吃着也美味。辣条一出锅，就获得了季长安和季长乐的高度认可。两个孩子洗了手，一手抓一片咬着吃。腐竹给炸得脆脆的，再炒过之后，吸饱了汁水，辣味和香味都融合到里头了，一口咬下去，脆香可口，辣中带甜，简直一下子就抓住了季长安和季长乐的胃。
两个孩子也知道分寸，一人吃了两片，就乖乖地停下嘴来。
逢年过节的，家里免不了备着热气的零食。季长歌想着接下来还要做不少好吃的，恐怕会叫几个孩子上火，于是又打算做点降火的东西出来。
可巧儿季大山先前去卖麻花，从别村拿了几个柚子回来。这附近都不适合种柚子，种出来的柚子品相好，味道却是不咋滴。去拜神的时候摆上，倒是格外好看。季大山带回来，还分了两个给季长歌。
季长歌当天就把柚子剥了，柚子肉拿出来，一半分给三个孩子吃了。虽说味道不大好，但好歹新鲜。
要不是柚子皮不够多，季长歌还打算做个柚皮酿来着。但如今只能紧着更重要的了。
季长歌前世去旅游的时候，到过一个盛产柚子的地方。在那里，柚子可以说是全身是宝，就没有用不上的时候。这次她打算做的，是柚皮糖。
柚子洗干净，用盐搓洗几遍，去掉黄皮的苦味，然后用开水烫一下，再将柚子表层的黄皮给削掉，剩下的黄皮也不必丢掉，就放在一旁，还有别的用处。白色的柚子皮切成小长条，加清水放到锅里，将水煮开后马上关火，将柚子皮泡在水里，等上一个晚上。
刚才削下来的黄皮有很大用处。将黄皮切成细丝，将切好的黄皮丝儿放到锅里，再加入没过黄皮丝儿的冷水，大火煮开，煮上约莫一刻钟后，便可熄火将黄皮丝儿给捞出来控干水分。照着方才的步骤重复个几次，直至黄皮丝儿尝起来再没有任何苦味，才能出锅，将黄皮丝儿给攥干了。
方才还剩下一半的柚子肉，将柚子肉给剥好，去掉其中的籽和薄膜白筋之类的，锅内的水倒掉，加入黄皮丝儿和柚子肉和冰糖，中火不停搅拌，直至出汤后转小火，在这期间要不停搅拌以避免糊锅。汁水全部熬干之后，就可以将做好的疯子柚子茶倒入干净的小坛子里，封好。
第二天一早，季长歌就将泡在水里的柚子皮拧干了，放到清水中再泡一会儿。在中午之前，至少将柚子皮拧上三遍，反复搓洗，直到没有苦味。
☆、第89章切糕与糯米糍
还有别的事情做，季长歌倒是不急。此时她才将柚子皮过第一遍水，就开始帮着季大山将麻花和开口笑搬到马车上。瞧见季长歌似乎是将柚子给吃了，季大山就说迟点再去一趟，给她多弄点回来。反正这种柚子不甜，卖出来的价格便宜得很，几乎等同于白送的。
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先前觉得不易保存的零嘴儿，也可以开始做了。
在中午之前，季长歌做好了明天要卖的麻花和开口笑。明天卖完，后天休息，紧接着便是除夕夜了。
切糕和糯米糍都是季长歌认为相对简单又好吃的零嘴儿了。切糕由糯米和黄米支撑，加上红枣豆沙，软糯可口。昨晚临睡前，她就已经将糯米、红豆等给泡上了。做完麻花，她和季长宁将糯米水分控干，和红枣各自放在一个碟子里，放到了锅内蒸熟了。在蒸制的过程中，需要不停地往糯米里头加水，使得糯米得黏稠。
蒸好的糯米红枣出锅，将糯米饭加水揉匀了，用饭勺按成厚薄合适的层片，在上面摆上一层红枣，继续方才的步骤，在中间加入豆沙，到第三层的时候，加入红枣，如此叠加，两层红枣两层豆沙，完成后将重物压在上头，将糯米饭给压实了。等到切糕变凉了，倒扣下来，将切糕切成块状，在上头撒上白糖即可。
糯米糍更是容易。在做糯米糍之前，季长歌先将处理好的柚子皮给捞了起来。柚子皮拧干，加入清水冰糖，小火慢慢慢熬，待冰糖都融化之后，开始慢慢翻动锅内的柚子皮，一边翻动，一边用锅铲压出水分。这过程极需要耐心，所幸季长歌最不缺的就是耐心。等到所有的柚子皮都变成透明的，吃起来再没有水润润的感觉后，她便将锅内的柚皮糖给盛出来，也是放在小坛子里，小坛子都摆在了院子里，外头天冷，更耐藏。
接下来开始做糯米糍。不久前磨好的糯米粉，加上白糖、水和植物油，通通都放到盆子里搅拌均匀，做成很稀的面糊糊。将面糊糊蒸熟了，晾凉到能够用手揉搓时开始将面团分成均匀的诸多小块。将小面团揉开，加入豆沙，再揉成圆形，放到一旁去。
担心口味太过单调，季长歌还做了紫薯味的、板栗味的和南瓜味的糯米糍，满满当当的摆了好几个蒸笼。
满院子都摆上了做好的切糕、糯米糍、炒瓜子、水煮花生等，季大山和李大叔回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随后却又忍不住赞叹。
要说做吃的，整个季家村都没一个人的手艺比得上季长歌的。
季长歌给季大山和李大叔都分了不少刚做好的切糕、糯米糍，两人推辞不下，回去后又让自家孩子搬了不少好东西过来。
晚上吃过晚饭，季家村一片宁静。季长歌去了作坊，翻翻找找好一会儿，脸色凝重地回来了。
“咱们丢东西了！”季长歌脸上满是凝重，“得去找人，不知道啥时候丢的。长乐你去找大山叔，阿宁你去找里正，就说咱们家的秘方不见了！”
“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丢了！我马上去找里正，都怪我把狗给带回来了，要不然作坊那边谁也进不去！”季长宁抬脚往外走。
季长歌扭头和南风对了个眼神。
村头幽静的小树林中，却有人影在闪动。季元穿着厚厚的棉袄，手里提着不少年货，神色中满是愧疚。
他说道：“对不起啊彩瓷，我只能给你这么多了。东西都在我阿奶手里，我也是趁她不在家好不容易才拿出来的。”
站在他对面的，正是顾彩瓷。纵然她穿着破旧的袄子，也依然是挡不住清丽。听了季元的话，她拧着眉头，不大高兴，“你只能给我这么点儿？你不是说会一辈子对我好，不会叫我受了委屈？”
季元神色有些尴尬，低声道：“我是的是你嫁入我季家后，如今你不过是个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