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心中又多了几分不快。这毛头小子,竟是出来坏了他的好事,季长歌愿意选他,也不选自己?
知县夫人目光中的警惕,却是慢慢淡去。
“大人与夫人好好逛,草民先送歌儿回家。”南风说道。
他牵着季长歌的手,同知县二人礼貌告辞。
“慢着!”知县却开口叫住他们,指了指南风脸上的面具,“你为何要戴着面具?”
南风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草民与歌儿觉得这街上的小玩意儿有趣,就买了一个戴着玩儿。大
人,有什么问题吗?”
知县心里觉得奇怪,他听那男子的声音,似乎还隐藏了几分不安。
虽说皇帝不可能抛下一切,跑到这小镇来,只为着同季长歌逛一逛街,但他一向小心谨慎,即便是只有半丝怀疑,也不能就此放过了。
季长歌道:“怎么了?难不成鞍马镇如今有了新规,不能戴面具了?那倒是可惜了,我们的面具才买的呢!若是不能戴了,只能放在家里生灰了!”
知县夫人也看着知县,不大明白自己的夫君,为何要这么做。
知县干咳了一声,“只是觉得好奇罢了。季大姑娘的未婚夫一贯是个神秘人物,只听人提起过,却从未有人见过。今日既然有缘,不如你将这面具摘下,好叫大家瞧瞧,到底是什么样好看的少年郎,将咱们鞍马镇烘焙坊的大姑娘给拿下了!”
他话虽说得好听,却也隐藏了几分强硬,仿佛南风不将这面具给摘下来,他定要亲自动手一般。
季长歌咬了咬嘴唇,为难道:“这有什么好瞧的?左右与谁成亲,那都是我的私事儿。大人体恤民女,民女心中感激不尽,可是大人的要求,民女实在无法成全。”
☆、第366章 花脸
花脸
“为什么不能成全?”
此时夫妻一体,知县夫人也不闹别扭了,只盯着南风面上的面具,“不就是一个面具么?为什么摘不得?”
她的语气颇为咄咄逼人,眼神中的冷意,也漫了出来。
南风问道:“那大人为何也戴着个面具?草民不摘面具,确实是有难言之隐。草民自小貌丑,难为歌儿不介意草民长相丑陋。歌儿不愿意旁人触及草民心中的伤痛处,还望大人与夫人不要和歌儿计较。”
他相貌丑陋,未婚妻只是担心他摘了面具,被别人指指点点。这般体贴的姑娘,若是被知县怪罪了,那便是知县小气了。
知县夫人哼道:“丑与不丑,都是你们说了算的。我们没亲眼见过,如何能信了你们的话?叫你摘面具你便摘,叽叽歪歪说那么多有的没的作何?还是说,你们想要抗旨?”
连“抗旨”这样的话都蹦出来了,可见平时太后一派有多嚣张。
季长歌的脸色沉了下来,“夫人慎言。鞍马镇虽然是个偏僻小地,可民女也是读过书的。‘抗旨’这话,只能由皇族来说。莫非夫人是大梁的公主?可我从未听人说过,大梁还有公主的!”
“好个嘴刁的丫头!”知县夫人原先憋下去的一肚子火气,又腾腾地涨了上来,“我要怎么说话,
如何需要你来教?乡下丫头果真是没教养,我且教教你该如何去做人!”
季长歌见她抬起手来,连忙往知县身侧跑去。知县正在欣赏她那惊慌失措的表情呢,结果一扭头,就被自己夫人给赏了一巴掌。
知县夫人也没料到,自己这一巴掌,竟会打到知县的脸上去。
“我,我…”她愣了一下,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你怎么还护着这小贱人?”
季长歌楚楚可怜,“怎么能动手打人呢?夫人好不讲道理!哎呀,大人的面具被打掉了…”
季长歌惊叫了一声,欲言又止地看着知县那张被挠花的脸。
四周的百姓们听到动静,也都纷纷侧目。
知县那张脸,大家伙儿还是认得的。可往日知县风流倜傥,气质翩翩,这会儿却是满脸青紫,脸色也如同调色盘一般,精彩得很!
知县夫人瞪了一眼四周围观的百姓们,“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啊?”
“大人这是,这是被谁给打了呀!哎呀,这人可真是坏,怎么专挑人脸上打呢?大人快叫上衙役们,将这胆大包天的刁民给抓起来!”季长歌义愤填膺地出主意。
南风适时地站出来,拽了拽她的手,温声道:“歌儿,不要胡说。夫人,歌儿年纪小不懂事,你不要同她计较。她这人就是心思单纯,平常也最是个热心的,并没有存心同夫人过不去的意思。”
知县夫人都要气死了!
知县的脸是谁挠花的,可不就是她么!偏偏这男的说话怪里怪气的,好似她一计较起来,就是她仗
着自己年纪大,和那小贱人过不去!
有人的注意力被 南风给吸引过去,问季长歌:“季大姑娘,这是谁啊?”
咋的还牵着季大姑娘的手呢?听着声音,也不像是季大公子啊!
季长歌羞羞答答地要甩开南风的手,南风却是主动说道:“我是歌儿的未婚夫婿。”
“哦——原来是你啊!”众人恍然。
早便听说季大姑娘是订了亲的,只是这未婚夫婿却是从未出现过。他们私下还猜测,说这大姑娘也许是想要攀高枝,才放出话来,省得别人来骚扰她。
没想到这未婚夫还是真的啊!
“呵,和一个丑八怪定亲,有什么好得意的!”知县夫人声音尖利。
知县已经将面具捡起来了。可这会儿就算他再将面具给戴回去,他那张大花脸也是被大家给瞧见了,反而还多了些掩耳盗铃的意思。
因此,知县拎着面具,顶着一张花脸,“夫人!”
知县夫人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她能得太后宠爱,未尝不是因为她会看人脸色。此时知县脸色阴沉,她就算是个傻子,那也该收敛几分了。
只是她还是觉得怄气,下定决心等回去之后,叫人好好儿查一查这什么“大姑娘”的底细。
若是个没背景的,且看她怎么折磨这小贱人!
知县勉强稳住自己平日的人设,扯出一抹笑容,“内子心大,说话没个分寸,季大姑娘别介意。我们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季长歌关心道:“那大人您可得早日将这歹徒给抓起来,可别再被伤了啊!”
她一脸懵懂,周围众人却是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笑容来。
知县和知县夫人落荒而逃,季长歌和南风却是手拉着手,站在原地笑眯眯地同人寒暄。
“这歹徒的心也太大了,竟然连知县都敢打呢!回头把你们出门可要当心些,别像知县一样,被人打了!”季长歌和众人说道。
“哎,季大姑娘,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有好事者开口问:“我能上你们烘焙坊去讨一杯酒喝不?”
总不能这新郎官儿成亲之日,还蒙着个脸吧?
也不知这人有多丑,这季大姑娘真是不介意?
季长歌委婉拒绝:“日子还未定下呢!等日子定了,季家的铺子一律都有优惠,大家伙儿去买东西,我给你们送喜糖啊!”
她和几个眼熟的人聊了一会儿后,就与南风穿出了人群。隐隐约约的,还听到身后有人说:“你们说,知县那张脸是怎么一回事啊?”
“能是咋的一回事,不就是被他婆娘给挠的么!”有经验人士说道。
大家都发出了“嘘”声。
这知县也太不要脸了些,分明家中都有妻室了,却还缠着人家季大姑娘不放。虽说富贵人家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可人家季大姑娘是有主的啊!骗人小姑娘去当小的,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这脸挠得好啊!
合该是挠花他的脸,让他不能出去骗别的小姑娘!
☆、第367章 定婚期
定婚期
季长歌和南风回到院子里,季长乐和季长宁已经回房了,季长安和原叔、魏力几个在院子里喝茶。
季长歌走过去,感受了一下温度,搓了搓手,“改天在院子里修一个亭子,四周遮上帷幔,里头摆几个炭盆,也就不会被冻着了。”
南风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她捧在手里一边吹一边喝。暖意蔓延至全身,她舒服地喟叹了一声,懒洋洋地坐在铺了布艺垫子的椅子上。
“其实还好,喝了热茶之后倒是不太冷。”原叔说道。
主要是院子的墙也不低,很少有风吹进来。喝两盏热茶,浑身都暖和起来,倒是不怕冷。
他们不怕冷,南风却怕季长歌冷。他扫了原叔和魏力一眼,对季长安说道:“进书房谈?”
书房里可比外头暖和,这些糙老爷儿们吹得冷风,长歌可吹不得!
季长安一寻思,他其实也是个体弱的,在这儿吃了大半宿的风,咋的就没人关心关心他?
他点了点头,小秦子和魏力就将茶炉给搬了进去。
书房中果真是要暖和不少,还烧了炭盆烘着,一点儿风都没有的。季长歌呆了一会儿就觉得热了,索性就将披风给脱了。
“那个…太傅找人合过主子和大姑娘的八字了,说七日后成亲最合适。”小秦子呐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