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牧九月想起了什么,揪了揪舟凇的衣服。
舟凇了然的低头,“怎么了?”
“你住在哪里?离放逐地远吗?”
舟凇狭长的眸子眯了眯, 蓦地低笑了两声。
他还以为她先前那句你是谁是闹着玩的,没想到是真的不记得了。
可, 不记得了还能毫无芥蒂的在他怀里哭了这么半天……
牧九月被他笑的莫名其妙又有些不自在。
她说了什么吗?感觉他似乎挺开心的。
舟凇闭上眼, 动作亲昵的侧脸挨了挨她的发丝, 上面的冰已经消融了,残留着冰凉的感觉。
睁开眼,黑眸亮如白昼, “为什么问这个?”
清了清嗓子,牧九月才慢吞吞道,“妗白姐姐他们要去放逐地。”
男人接话接的飞快, “顺路,一起吗?”
说这话的时候,舟凇抬头看向一直安静的奥西夫妇,也没多问他们去放逐地干什么。
他们自然是乐意的,奥西现在受伤了,他们又被大长老发现了行踪,要是路上再遇到他们的族人,怕是凶多吉少。
奥西伸出了右手,“谢谢你,我是奥西,这是我妻子飒妗白。”
虽然刚刚牧九月已经提过他们的名字,但是主动的自我介绍显得更加尊重对方。
不管这个男人说的顺路是真话还是假话,都是在主动的伸出援助之手,而他们正需要帮助,也就不矫情了。
舟凇腾出手握了下他的,笑,“你好,我是舟凇。”
“我们要赶快走了。”
两人介绍完后,奥西抬头看了看还满布云层的天空,“快上马车吧。”
这会儿已经不早了,因为下雨太阳才没有那么快出现,再过一会儿就走不了了。
舟凇含笑的眼睛看了看奥西他们的马车,“我们就不上去挤着你夫人了。”
说完他吹了声口哨。
那些从地底钻出来的黑色植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他们所站着的这片土地,已经千疮百孔,到处都是翻出来的泥土和深不见底的黑色的洞,道路两旁的植物都七零八落的,草地也被掀了起来,草根裸露在外,像是刚刚经历完一场无情的扫荡——不过事实似乎也是这样。
从道路的另一边,一个黑色斗篷遮住了全身的人驾着一辆马车朝着他们奔来。
奥西这才注意到惨不忍睹的地面,打了个响指,那些被堆在一旁的泥土像是长了脚一样,堆成一堆,有秩序的很快填满了那些黑洞。
舟凇抱着牧九月上了马车,没有把她放下,抱着她坐下,然后把她放在自己大腿上坐着,伸手在桌子旁的置物格中拿出一个麻纱袋子,里面装着洗好了的青红色果子。
看见她因为摸过马车变得脏兮兮的小手,原本打算把果子放在她手心的动作停了下来,转了个方向把果子递到她嘴边。
牧九月有些累了,半阖着眼昏昏欲睡,突然有个凉凉的东西凑到了她唇边,“嗯?是什么?”
“先吃点果子垫垫肚子,待会儿进了烽炙找地方住下再吃东西。”
她这才把嘴边的果子含入嘴中,咬下一口,没有果核,全是果肉,饱满香甜的果汁布满了整个口腔,果肉的质感有点像她最爱吃的芦荟,好吃的她眯起了眼。
一连喂了她四五个,舟凇才停下来,用指腹擦了擦她嘴边沾上的果汁,“好了,吃多了就吃不下饭了。”
用马车里备着的药膏给她脸上手上还有腿上的伤口抹上,马车里充斥着一股药香味,跟她身上的清香混杂在一起。
他轻拍着怀里温软的小人儿的背,似乎是无意之间提起,“我刚刚听见,奥西的夫人叫你,月?”
牧九月僵了一下,她似乎闻到了秋后算账的味道。
但没关系,她早就想好了要怎么说了。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铁笼子里,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了,我觉得月这个字好听,别人问我名字的时候我就这样说了。”
牧九月没看见当她说她在一个铁笼子里的时候男人脸上浮现的愧疚神色,她抬起头眨了眨眼,“看”着舟凇,“我叫什么名字?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除了知道他叫舟凇之外,对他一无所知。
“你叫琏栀。”
至于他们是什么关系……
舟凇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嗓音宠溺,“等你长大,我就要把你娶回家,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嗯?”
尾音缱绻,低沉沙哑的声音又热又柔,听得她的尾椎骨又酥又麻。
两团红晕悄悄爬上她的脸蛋。
天啦噜!这个男人也太犯规了!他的撩妹技能是什么时候满点的!
感觉脸上的温度降了下来后,牧九月才又说话,“之前那个老头子说我是雪族嫡系,是吗?”
舟凇像抚弄猫儿一样的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指尖若有似无的蹭过她泛红的耳尖,眯了眯眼,有些漫不经心,“大约是吧。”
“大约?”
舟凇把他之前怎么把她捡回家的事情说了一下。
他原本也就没想过要瞒着她。
总之,不管她是哪个族的,人都是他的,这一点自从他将她从地上抱起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不会变。
动了动脑筋,牧九月就能猜到之前那些事情发生的大概联系了,两根食指弯了弯,勾在一起,嘟着嘴声音闷闷的倒豆子似的把她两次遇险告诉了舟凇。
要是以前认识她的人见了她现在这副样子,肯定都不敢认她了。
牧九月这个人,从小就没有跟老师、父母告状的习惯——有人欺负她她一般都自己还回去了,哪还轮得到被人帮她出头。
可瞧瞧她现在,满脸委屈又娇气的窝在男人怀里,说着自己这几天有多惨兮兮,跟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让家长给自己找回场子的小朋友有什么区别?
所以说,舟凇之前被打断的那句小朋友,还真是,名副其实。
舟凇结合了之前曲老说的话,猜到的事情比牧九月所想的要更加接近事实,也大概能推断出来那个一直想让他的女孩死的人是谁了。
黑眸一沉,安抚的捏了捏女孩的后颈,声音是跟冰冷的眸完全不一样的柔情,“乖,不委屈,我在呢。”
男人又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低头,有些歉疚的啄了下她饱满的唇瓣,“说来,你再次失忆有可能是我的原因。”
这也是他为什么知道她又失忆了后无奈多于怀疑。
属性木的素术虽然有再生的能力,但她受伤的位置太过敏感,稍不慎就有可能影响到大脑,失忆也是其中一种被影响了的表现。
被他又苏又沉的声音哄的面红耳赤的牧九月眨眨眼,有些内疚没法跟他解释其实不是他的问题,而是那个辣鸡系统。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就是,听他的描述,之前跟他在一起的人应该是她本人不是原主,这让她心里舒服了不少。
“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嗯?你想我怎么补偿你?”舟凇低头吻了吻她调皮的眼眸,手中握着她的小手,羊脂一般的腻滑,软软的一团像是没有骨头似的。
牧九月抬起手,“我想‘看看’你。”
舟凇心里一软,又觉得有些酸涩,握着她的手腕,放在自己脸上,无条件的应道,“好。”
手指从他的额头、眉眼一直划到鼻、薄唇,轻如羽毛一般。
“舟舟一定很好看。”“看”完后,牧九月放下手,露出洁白的牙齿,杏眼弯弯,如夏日灿烂的阳光。
舟凇一怔,脸贴着她的,没计较她给自己那过于娘气的称呼,倒还觉得有几丝甜,像淋在表面的糖汁,风干后轻轻一碰就能扯开一条条又粘又长的糖丝。
低笑两声,爱怜的在她唇畔碰了碰,“睡一会儿吧。”
我的小可爱。
烽炙是距离放逐城最近的一座城池,他们才重伤了飒族的大长老,料想他们也没有那么快再派人过来,又顾及着飒妗白的身体,他们就在烽炙住了一个白天。
虽然奥西在跟他聊天时很坦然的说都是他妻子心善,让他救的牧九月,让他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舟凇也还是很感激他们夫妇二人。
——到底他们是救了她,这是不争的结果。
如果他的女孩出了什么事,他下半生可能就要在遗憾和悔疚中度过了。
所以原本若是只有舟凇带着他的女孩,他一定是优哉游哉的借着这次机会带着她四处游玩再回去,但顾着小家伙的两位救命恩人的情况,就也跟着他们的步伐走了。
西边一片延绵不绝的深绿色群山覆上一层金光,像是从天上落下的轻纱,太阳从起伏连绵的群山中隐去了身影,只在大地上留下一束束微弱的昏黄的光影,并且还在逐渐变暗。
这时,城里的商户小贩都才刚刚起床准备一天要用的东西,他们就已经坐上马车朝着放逐城的方向奔去。
第66章 捡到一只小龙虾 14
摇摇晃晃前进的马车里。
牧九月刚刚被舟凇从床上掏起来, 黑色的长发散在脑后,几缕轻柔的落在脸庞上, 睡眼惺忪,俨然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窝在他怀里。
随着马车一颠一颠的,一阵困意抵挡不住,她好不容易睁开的眼又渐渐合上了,脚动两下蹬掉了脚上的鞋子,露出一双又白又嫩的小脚丫子,腿缩了缩,整个人蜷缩着躺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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