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规矩,皇家主子逝去,直系皇家子嗣要去皇陵守丧,期限最短的三月,最长的三年。
一般皇子公主三月过后就能回宫,剩下的孝期可以由自己身边的宫人代为守满。
否则真等三年过后,再回来,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宫里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说不定到时候已无自己的立足之地。
所以真正为这些丧亲的皇子公主们好的人,都不愿意看见他们真在皇陵里待上三年。
换做卫卿,若要是平时,她可能也不会允许。
但是现在局势不稳,朝堂上内忧未除外患又起,让静懿在陵地待三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卫卿跪了一阵,有点腰酸;静懿一边往盆里烧着纸钱,一边忽然应她道:“我不去。”
她从起初的崩溃发狂,到现在已经慢慢地沉了下来。
卫卿问:“为何不去?”
静懿道:“父皇允了我,待母妃的事情水落石出以后,我再去皇陵守孝。”
卫卿道:“也好,横竖也要不了多久。”
随后两人再无话。
卫卿敛着裙角起身,再礼,道:“静懿公主请节哀。”
她将将要走出殿门的时候,静懿蓦地又道:“这些天,灵堂里来来往往经过了许多人,哪个才是害死我母妃的凶手。”
卫卿足下顿了顿,道:“不知道。”
离开明妃宫里,卫卿回了一趟太医院,进了她中毒那日的诊室。
诊室内的摆设位置没挪动过,也整理得整整齐齐。
卫卿第一时间去到床几旁蹲下,往那细小的缝隙间找东西。
然她找了许久,却一无所获,下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下面的毒针不见了。可大理寺或者内廷司若是找到了这个,没理由不拿出来。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她,当时房里就只有一个苏遇。
卫卿眯着眼起身,理了理衣裳裙摆。他要那毒针有何用?
后来卫卿在家里休养了一些时日,她的身体还不是很稳定,自己什么情况自己最清楚。
她开始给自己调配安胎药,每日按时喝药调理,还有嬷嬷们送来的滋补品全都尽量吃下。
卫卿中毒受伤过后,胃口不如从前。有时候吃不下,闻到那股味道就忍不住打干呕。
漪兰见她硬是咬着牙逼自己灌下,不由道:“夫人,不用急于一时啊,这安胎调理得慢慢来,怀胎也要怀十个月呢。”说着就挺了挺自己的肚子,又道,“你看我,最开始的时候还不是没胃口吃不下,一天到晚都想吐,可现在都好好的。”她凑过来,笑嘻嘻地跟卫卿道,“我昨天晚上,还感觉肚子里面在动了呢,神奇得很。”
卫卿看着漪兰微隆起的肚子,不由伸手轻轻抚去,脸上的神情轻柔,笑道:“是么,才这么大点儿就不安分了,那等出生以后,岂不是要调皮捣蛋了。”
漪兰掩嘴而笑,笑容幸福。
有时候卫卿会感到轻微的腹痛。若要是在之前,她丝毫不用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卫卿一有感觉就会心慌,然后拼命给自己灌药。
如此持续了几天,卫卿的腹痛症状渐渐消停了,药品补品的作用,使她稍稍恢复了元气。
仿佛一切都是和乐而美好的。
卫卿躺在躺椅上,有时抚摸上自己的肚子,好似隐隐真能感觉到那里有一个新生命一样。她知道一刻都不能放松,却又忍不住想要松一口气。
她想,或许孕育生命真的是一件无比奇妙的事。尽管以后可能会操不完的心想要守护好这个孩子,但是她好像有些明白漪兰的心情了。
这些日灌了多少汤药,强迫自己吃了多少东西,嘴里苦到没有了味觉,好像都是值得的。
她后来再让漪兰给她诊脉,漪兰半吊子地道:“喜脉好像稳了不少。”
与此同时,殷璄当真给了她一个好消息。
缪谨没死。
静懿在知道这个消息时,再无往日的生气,她的反应也只是轻轻地怔了怔。
傍晚用完晚饭后,殷璄带着卫卿出门上街去转转。
卫卿出门前才喝了一碗药,此刻嘴里全是满嘴苦味。
殷璄在马车里低头吻她,辗转缠绵良久,马车外的灯火与游人都成了背景。
卫卿顺手勾着他的脖子,蹭到他怀里,主动迎合。良久才气喘吁吁地笑道:“殷都督,不苦吗?”
殷璄掌着她的腰,道:“同甘共苦。”
到了闹市,两人下了马车,殷璄带着她在街上走走逛逛了一阵。
然后殷璄便牵着她步入巷中。
巷子里的光线较街上昏暗许多,但殷璄顾得好,握着她的手稍稍走在前面,卫卿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跟着他走就好。
卫卿道:“这是要带我往何处去?”
殷璄应她道:“不是想知道你二舅舅的秘密么。”
卫卿霎时生笑,“不愧是殷都督,我二舅舅的嘴素来严得很,最后还是被你给探到了?”
第509章 唯一的血脉
在刚进这巷子时,卫卿便有印象,这便是去年缪谨趁着上街游玩时所进的那条后巷。
殷璄道:“任何秘密,要是不被世人知晓,那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知道的人越多,可能越危险,但同时也越安全。”
不然要是无知无觉地被人抹去,那便是永远消失了。
既然缪谨要回京重新揭开太子旧案了,那必定会有人千方百计想打探出什么蛛丝马迹。包括缪谨回京以后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都会被拿出来反复咀嚼。
穿过几条后巷,走过一些隐蔽落魄的住户人家,孟娬随殷璄到了后巷深处,立于一扇院门前。
一名锦衣卫上前去敲门,不一会儿有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在里面问:“是谁啊?”
锦衣卫不答。
那妇人透过门缝往外看,只看见了几道陌生的人影,当然更不能开门,反而把门闩得死死的。
锦衣卫一纵身就翻入了院墙,从里面打开了院门。
卫卿和殷璄进屋时,见那妇人慌张跑进屋,还一边让里面的人赶紧躲起来。
卫卿环视四周,院落不大,却清静幽宁。
大隐隐于市井,以为这样反倒叫人不好找。可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
卫卿看见屋里有一位夫人,正紧护着自己的孩子,妇人忙不迭跑进去,啪地关上了房门。
卫卿暂没看清那夫人的容貌,但只晃然一眼便觉得是一名尚还年轻的貌美女子。
卫卿道:“夫人莫慌,夫人可识得缪谨?他是我二舅舅。”
院里的锦衣卫静静立着,卫卿和殷璄也耐心地等待。
过了一会儿,房里才传出那夫人的声音,柔柔婉婉,分外好听,道:“你真是缪谨的……外甥女?”
卫卿道:“如假包换。”
那中年妇人比较警惕,在房里道:“缪谨大人怎会把夫人的行踪轻易透露给旁人,夫人当心有诈。”
卫卿道:“若是有诈,只怕这地方也已经暴露,不再是夫人的藏身之地了。”
里面的人沉默。
再过了一会儿,房门突然打开,却听得夫人与那中年妇人的惊呼。
只因打开房门的,不是夫人也不是那妇人,竟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孩子比卫卿想象中的要冷静,小脸虽然有点发白,但面对院里这些黑衣锦衣卫,他却没有多少慌乱,一双眼睛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那时卫卿脑子里想过多种可能,但都被她自己否定掉。
这不是缪谨的孩子,与缪谨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但孩子生得十分漂亮,想来是遗传了他貌美的母亲,和早已死去的父亲。
当年,太子的风华气度,在京里也是虏获了不少芳心的。只是他身份尊贵,少有人敢做那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白日梦罢了。
孩子在门框里站了片刻,卫卿看着他,他也正看着卫卿。
然后他稚嫩地开口道:“你确实长得有些像缪谨叔叔的。”然后他眼神一移,看向她身边的殷璄,以及锦衣卫们,不敢轻举妄动。
他问道:“你们不是来杀我和我娘的?”
卫卿道:“不是。”
这孩子早熟得过分,大抵年幼丧父,使得他不得不早早长大、时时警惕,只有这样才能继续活下去。
卫卿看向殷璄道:“转移吧。殷都督能找到,可能别人也能找到。”
那孩子往门外走了几步,屋里的夫人焦急唤道:“阿胤,回来!”
孩子道:“娘,他们若要杀我们,早就动手了。”
卫卿笑眯着眼,道:“真是个聪慧的孩子。”说着她抬头,正色而严肃地看着那美丽的夫人,又道,“请夫人今晚就带着皇太孙跟我们走吧,此地已经不是安全久留之地。”
夫人颤了颤,脸上的神情几变,终究是黯然凄凉。
她怜爱地看着孩子,道:“他们……怎么可能承认阿胤是皇太孙。”
卫卿道:“承不承认,都是事实。倘若不做努力,便认为不可能,那他与太子就真的一辈子无法父子相认了。”
后夫人出来细细一看,卫卿果真长得与缪谨有几分相似。而她身边的男人,衣角隐隐浮着鱼龙暗纹,即使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定也是一等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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