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二郎立刻对围在身边的人道:“诸位客官请让一让,麻烦让那位娘子先过来。”
立刻有人不满道:“为甚?先来后到知不知道?”
“你这后生,是不是看人家小娘子长得貌美,便连做生意的原则都没有了?”
“就是就是,我们先来的,合该我们先买!”
钱二郎忙摆摆手道:“诸位不要激动,你们道这位娘子是谁?她可是我们金溪县的玉面铁三娘,就是这作出豆腐菜肴的人!”
“呀,这就是云三娘?”
“抓了虎崽,猎了蛟蛇的那个?”
“会做包子、馒头、烧麦和卤肉的那位?”
“发明了豆腐,又研制出各类豆制品的云三娘?”
众人的好奇心旺盛,一听到钱二郎的话,便七嘴八舌地问开了。
云笙倒不知道自己的名声竟然已经这般大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钱二郎骄傲道:“便是那位云三娘。她可是我们金溪村的大恩人,也是我阿娘的师父,别看她年纪小,说起来还是我的长辈。你们说,我该不该先孝敬孝敬师祖?”
云笙听闻,便回了一句:“你叫我一声师祖,岂不是把我叫老了?”
众人哄笑开,纷纷让开一条路:“小师祖请进。”
“小师祖,你的徒孙还等着孝敬你呢。”
还有的在一边问道:“三娘,你何时再做些卤肉啊,你不做卤肉,你徒孙这边便没有货源,那卤肉面卖的,可忒贵了。”
“三娘,你何时再上西里山,带上我可成?我也想猎一条大蛟蛇!”
众人七嘴八舌地围着云笙说个不停,钱二郎早包了两笼包子,硬挤送过来:“三娘快带回家尝尝,看看我阿娘的手艺可有进步。”
云笙被挤得差点东倒西歪,只想快点脱身。钱二郎送了包子过来,但身边围着她叽叽喳喳的愣是让她连付钱的机会也找不到。无奈之下,她只好一把将两笼包子放在篮子里,然后左忽又闪,瞬间便消失在人群中。
走得远了,还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咦,钱二郎,你的小师祖去哪里了?”
“传说玉面铁三娘能够上天入海,果然如此啊。”
云笙笑了笑,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钱东婶子的手艺精进了不少,味道不错。
来来去去的人摩肩接踵,云笙时不时用九阴真经里的身法避开身边的人,然后不停地往篮子里买自己看中的东西。
买东西时,她会问一下价格,开玩笑似得砍砍价,一来是有了玩乐的心情,二来也是为了了解大唐初年的物价水平。
不一会儿,她的篮子里就装满了东西,仔细看看,里面有泥人,小瓷瓶,酸秀才的画,木头雕刻的簪子,红木珠穿的耳环,各式各样的都有。
她又看上了一位老大爷的冰糖葫芦。糖是个金贵东西,这个时候的冰糖葫芦也不便宜。云笙正在和他讨价还价时,猛听得不远处传来“碰”的一声,然后是人群的起哄声。
“这是出了甚事?”云笙接过冰糖葫芦,咬了一口探着头往不远处看。
老大爷更直接,拿着插满了冰糖葫芦的木棒便往人群中挤去。他看着满头白发了,但是身姿却十分灵活,挤进人群后,还硬给她留了个位置,回头对着她喊:“闺女,你不是想看吗?过来呀。”
云笙一看,马上钻进了老大爷留的位置,然后又咬了一口糖葫芦,看向人群中央。
那里有两辆牛车,车辕撞在了一起,驾着牛车的两个车夫分别在指责对方的过错。
其中一辆牛车上坐着一个身着深红色衣裳的美貌娘子,另一辆车上则坐着昨日才见过的孙四郎,车上还放满了木头等建筑材料。
哦,车祸啊。
旁边的一个小郎君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哎呀呀,金玉满堂的金大娘和香满楼的孙四郎撞在一起了,这下可好玩了。”
两家旗鼓相当的酒楼,互为竞争关系,自然互相有敌意。
云笙拿着糖葫芦,道:“便是关系不好,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还是会让面子过得去吧?”
听到她的话,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胡子花白的老爷爷更是乐得前仰后伏:“你说他们两个啊,不当众打起来便算好了。”
紧接着,有人开始给云笙科普金大娘和孙四郎之间的纠葛。
原来金大娘开始主持金玉满堂之后,比她那个只知道哀叹生不出儿子的阿耶,经营地简直不要太好了。她脑子灵活,心思细腻,带着她那帮女小二在酒楼行业混得风生水起,与香满楼也不差甚了。
而香满楼与金溪村关系好,孙四郎又在帮云三娘做事,占了这许多便利,应当能将香满楼发展的十分好才是。事实上,在孙四郎各种鬼点子的帮助下,香满楼确实做得很好,但偏偏后面紧咬着一个金玉满堂。
每次孙四郎有新花样吸引客人目光时,金大娘也能想出新奇的点子。两家就像是打擂台似得,每一次都闹的十分热闹。
孙四郎原本吊儿郎当,不怎么插手酒楼的事情,这几次被气得跳脚,大骂金家和他作对,发了狠要办地更好,砸了对方的场子。于是,这些日子以来,新丰县的两家酒楼今日你请了舞狮队,明日她请了说书人,就没有停歇过。
偶尔有一次,这两人碰面了,掐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全县城的人都看得惊呆了。打那以后,为了不再丢脸,这两人颇有王不见王的架势,有孙四郎的地方绝无金大娘,有金大娘的地方,孙四郎则绝不会出现。
如今这两人又不小心凑在一起了,吃瓜群众自然是搬着小凳子等着看热闹了。
第90章 、蛟蛇大宴(二)
经过老大爷的一番科普后,云笙也决定默默做个吃瓜群众,看看热闹。
果不其然,碰了面的孙四郎和金大娘像是吃了炸药一般,互相怼死对方没商量。
“你家仆从眼瞎啊,这么大一辆车从旁边走过看不到吗,还能这么横冲直撞地撞过来,哦,我倒是忘了,有怎样的郎君便有怎样的仆从,想必你平时也定是一副眼瞎的模样,累得你的仆从和你一样了。啧,孙四郎,有病可要去治啊,别讳疾忌医。”
哇,金大娘毒舌功力强大啊。
“呵,只有像你这种没有文化没有教养的小娘子,才会开口闭口就说别人眼瞎啊。你怎知道是我家牛车撞了你家的?我明明看到是你家的仆从故意撞过来的,啧,你们金家该不会是想碰瓷吧?金大娘,留点口德吧,当心七老八十了还做老姑娘嫁不出去啊。”
这个功力也不弱,直接抓着人家的痛脚狠命踩。
“你这混蛋!”金大娘气得胸口狠狠起伏,“只有像你这种油嘴滑舌,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使阴招的人,才会娶不到娘子,一辈子做老光棍!”
“老姑娘,嫁不出去,啊哈哈。”
“混蛋,我要打死你!”
一言不合之下,金大娘拿起牛车上的鸡蛋就砸向了孙四郎。
孙四郎一时不防,被砸了个正着,满脸蛋清蛋黄。
“金招娣!!!”
热闹中心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云笙满头黑线,居然在外面像小孩子一样吵架,孙成该有多无聊啊。算了,她还是悄悄撤吧,免得孙成看到她尴尬。
天不从人愿,云笙刚想偷溜,孙成就在人群中发现了她。然而,她以为孙成看到他会不好意思,觉得丢脸,事实却不是如此。一见到她,孙成就像是见到了靠山一般,嗷地一声冲向她,拉着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喊:“三娘,三娘,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这个金家的泼妇,一天到晚污蔑我眼瞎、有病,还拿鸡蛋砸我,你看,你看,她把我砸成这样了……”
边说,他还边把头凑到她那边,想让她看看他的惨状,引起她的同情心。
云笙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衣袖,不要拿你这只沾了蛋清的手来摸我的衣裳,这是昨天才做好的,想死吗,臭小子!
她面无表情:“松开。”
孙四郎有些讪讪的,但还是委屈地捏着她的袖子。
云笙更加面无表情:“不松开揍你!”
我要回去洗衣服,脏死了!
孙四郎彻底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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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娘和孙四郎的一场混战,捧红了金溪村的云三娘。
以往,新丰县的乡邻只知道金溪村出了个了不得的玉面铁三娘,却不知道那人长甚模样,有何特点,如今总算看清楚了。
这小娘子,本事恁的大,长得又貌美,以后一定不一般。
被云笙恐吓要揍他的孙四郎在家里气得快要爆炸:“啊啊啊,我要报仇,我要报仇!金招娣害我在这么多人丢脸不说,还害我在三娘面前丢脸了!我可是要在三娘那里混三年的人,怎能出这种错误?”
孙胜被他吵得头疼:“那你待如何?”
孙四郎在院子里背着手焦躁地走来走去:“不行,我一定要扳回这一局,彻底压下那金玉满堂,叫那金家的黄毛丫头看看我的能带。”
说着,他蹿到孙胜面前,道:“阿兄,黄德那小人是不是又逼迫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