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见过国师大人。”
“毕大人不必顾忌本国师，我今儿是受清风捕快的邀请来听审的。”沈凌云冷着脸一说，视线停在他没扣好的前襟处。
毕大人被他盯得一阵慌张，好在师爷比他镇定不少，向前一步，“大人，可以开始审案了。”
清风没再浪费时间，将自己收集到的证据全数上缴，还请衙门的仵作将那日抓到蔡小薇时收集到的凶器——那把染血的匕首给呈到公堂前。
随即他又从怀里掏出另一把匕首，“大人，这两把匕首都出自于西环府何家铁匠铺，他们家的匕首用的全是同一个磨具，造出的匕首大小一致，还请大人看个仔细。”
“来人，将物证和匕首呈上来。”毕大人拿过凶器，在细细比对过清风买来的匕首，除去上面的花纹各异，匕首的大小、厚薄程度以及斤数也都一致。
见毕大人没问题，清风请衙门的人台上一具昨儿才大前天死去的老汉。
“啊！死人——”来听审的人里不乏姑娘妇人，全都被吓了一跳。
眼见快入夏，就算是两天前死去的人，身上多少也有有些味道，到底让毕大人和其余人闻着不舒服。
不过沈凌云面色正常，在他看来，每个人出生时起就注定死亡。
他很感谢这家人肯将大爷的尸体卖给他。
现在就看清风的验证了。
在衙门的另一侧，蔡小薇蹲在牢房里，抽出床垫下的一根稻草，无聊地在地上划来划去。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
总捕头亲自带人提她去问话。
“喂，几位衙差大哥，你们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我真的没杀人，你们不能动私行的——”
许是因为她太吵，总捕头示意大家先松开她。
“蔡姑娘，清风神捕找出证据能证明你不是杀人凶手，大人要我们带你去问个话。”他没敢透露过多的内容，见蔡小薇终于闭上嘴，这才带着她进去。
刚踏入公堂，一大股恶臭味袭来。
她很快寻到臭味发出的地方，一眼望去是位合上眼的老人家，见他心口处还插着一把匕首，腿一软，跌坐在地。
好在总捕头眼疾手快，急忙抓住她的手臂，她才不至于跌得太难看。
“蔡小薇，本官现在要你用尽全力用这一把新匕首去扎那位老者的心口处。”毕大人说出要求，蔡小薇面如白纸，她做不到，别说那位老人家已死去几日全身发臭，就算他成一具白骨，她也怂到不敢扎呀！
“不、我不敢，我——”
清风打断她的话，将刀子塞到她手上，“蔡小薇，这是唯一能证明你不是杀人凶手的证据，你若不扎这一刀，就一辈子背负上罪名。扎！”
“可是——”她抬头看了清风一眼，见他眼里自己惊慌的倒影。
她鼓起勇气，可看到死者安详的神情时，就是下不去手。
沈凌云没给她多思考的时间，冲下公堂，握住她的手狠狠扎下去。
“沈凌云！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不理会蔡小薇的无理取闹，沈凌云转身：“毕大人，可以让仵作刨出老者的心脏了。”
之后蔡小薇感觉五感竟失，眼前黑蒙蒙一片，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
随即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第80章心里阴影
“小姑娘，我已经死得很可怜了，你为什么要再捅我一刀子，刀尖扎入我心口处的那一刻，我真的痛不欲生……”
“啊——我错了——我不想捅你的，我——”蔡小薇大喊着，将伍爷爷给吓到，他快步冲进屋子。见小薇神情涣散，目光呆滞。
赶紧上前，“小薇啊！你别害怕，一切都过去了，爷爷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放心好了，国师说会亲自为那老哥哥诵经，然后风光大葬。”
“爷爷，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在大牢里。”蔡小薇刚问完，发现她已回到自己屋里。
伍爷爷很心疼地看着她，这孩子想必是受了不小的刺激，才会问出这种胡话，连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清楚。
他忍住想落泪的冲动跟她简单说起经过。
原来那日她晕倒后不久，毕大人便叫仵作取出死者的心脏，经过仵作辨认比对后，能确定杀害孙小姐的另有其人，那一把刀也不是凶器……
随后的几日，蔡小薇整个人就像被什么东西给抽干一般，经常走神，期间沈凌云、苏遥他们来看望过她几次，她依旧如此。
强烈的罪恶感充斥着全身，好些次蔡小薇看到厨房的菜刀，都吓得瑟瑟发抖。
店里人瞧出她不对劲，请来繁大夫来给她诊断。
“怎么样了？与之哥我姐她没事？”小宇担心不已，看着他问道。
“没事的，小宇你先带他们出去，我有些话要跟蔡姑娘说。”作为朋友繁与之很担心蔡小薇目前的情况，可身为医者，他希望能帮蔡小薇走出心里阴影。
“蔡姑娘，没事了，现在屋里就剩下我们两人，你都跟我说说看，最近你都梦见什么了？”繁与之软下声音问她道。
就在她以为蔡小薇不会理他时，她猛地抓过他的手，“与之，我好害怕，我每天晚上合上眼就会梦见那日在公堂之上的情形，满手的鲜红的血，阵阵恶臭，我有罪，我那日不应该去富贵山庄，要不是为嫁祸我，孙六小姐就不会死，那位老大爷也就不必死后还要承受这些……”
守在门外的沈凌云听出蔡小薇心底的痛，心绪难平。
这次他真的做错了吗？
经过几天的谈心后，蔡小薇渐渐感觉心里没那么压抑。
伍爷爷见她情况好转，还提出趁着书院放假，带几个孩子去云县赶集。
“姐，你就跟我们去！云县的集市可热闹了，不仅卖许多东离国的特产，还有不少外来的商贾来卖东西，你不是最喜欢奇花异草，云县可是有很多的。”小宇拉住她的衣袖撒娇道，强烈要求她跟着一块去。
“小宇，我不想出门。”据她所知，孙家六小姐的案子真凶还没找到。
她尸骨未寒，她没心思出去游玩。
“东家，你就跟我们去云县！我听说孙小姐特别喜欢木槿花，云县这时节会开不少木槿，我们寻上一两盆，送到她墓前祭拜。”马小六从小经历过不少事，在东家这案子上虽不能感同身受，却也能猜到她心中所想。
一击即中，翌日一早，蔡小薇带上小宇他们，跟着伍爷爷去找繁与之他们汇合。
碰面后，几人就朝云县所在的方向赶路。
东环府和西环府位于临江周围，每到夏天空气闷热。
这才初夏就已感受不到春日那温和的太阳。
好在这时节出门，不冷也不热。
“姐，快看，油菜开花！”小宇冲着没半点精神的蔡小薇一喊。
没曾想繁一元将脑袋凑过来，“在哪？哇……好漂亮啊！”
“你们快些做好，这时节不正是油菜开花的时节，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听着繁与之的吐槽，蔡小薇扭过头，望着小片开花的油菜花。
脑海中闪过那些一马平川的平原上大片黄灿灿的美景。
“菜籽油！”这世界的人还没发现菜籽、花生、山茶籽之类的植物油，主要食用动物油。
再过半个多月，不就能产出菜籽榨油了。
从坐上马车的那一刻起，与之的注意力就全在蔡小薇身上。
见她对油菜感兴趣，就跟她介绍云县几个村出产油菜花蜜，当地还有不少人喜食腌制好的油菜。
每一年这时节前后就会收割，完后弄成酱菜什么的，能吃上一整年。
“姐，我听说云县的街面上有不少人卖这种酱菜，等会儿我们回来的时候买上一些吃。”小宇提议，蔡小薇点点头。
果然带姐姐来云县是正确的。
一个人经常闷在家里，没病也能生病了。
云县位于西环府西北方向，连接着怀宁府的好几个县，临江而建成，逐渐向着四周发展，地理条件特殊，气候多变，物产丰富，往来不少客商，赶集的时还真是异常热闹。
“蜂蜜，上等的油菜花蜜，不甜不要钱……红糖，我家的红糖甜啊……”走了几圈，本来不打算购物的蔡小薇，瞧见这么多稀罕物，特别是喝下小半口野生的油菜蜜后，甜到心里，连着心情也跟着变好不少。
“老人家，你们家还有多少这种油菜花蜜，我们都要了。”蔡小薇不想错过这次好机会，蜂蜜可是好东西，可以敷脸还可以吃，蜂蜡妙用更多。
“姑娘，我们油菜村可是产花蜜的村子，您当真要收购所有花蜜吗？”老头问。
蔡小薇点头：“你们有多少我们就买多少？”
繁与之他们见蔡小薇终于一改先前颓丧的样子，也就随着她一块去油菜村。
半道上，老头给他们说起油菜的故事。
传闻就在两百多年前，一位老者游走四方，路过他们村子时，发现村里人愁眉不展，询问后得知村里人正在为收成苦恼，于是便给他们一些油菜籽，说是油菜会给他们村里带来无数的财富，没过两年，大片油菜开花，村里养起蜜蜂，自此靠着卖蜂蜜家家户户都过上富足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