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你且安心进宫,你爹爹在宫里给你安排了人手,要什么尽管使唤就成。”
……
聂珑被蒙上了红盖头,身上带着松木清香的男人蹲下来将她背起,男人背脊挺拔身量高大,有些清瘦,稍稍硌人骨,聂珑难得起了一丝好奇心。
她试探道:“大哥……”
男人轻轻应了一声,“宝儿乖。”
“我与陛下从小一块儿长大,他答应了我要好好照顾你,宝儿放心,大哥永远在。”
温润的嗓音说话声不疾不徐如同温热的清泉,一点一点地流淌在心间,自带安抚人心的魔力。
聂珑不知哪根脑神经被拨动了下,抑住攀在男人脖子上轻颤的双手,一时间脑内两股记忆融为一体,这一刻聂珑彻底成了聂珑,聂国公府嫡系行二的娇小姐。
为表爱重珍贵之意,聂国公给女儿娶名字时随了兄弟辈排玉字,取名珑,“珑”字意为珍贵宝玉,及笄后便因此取了字“宝玉”,小名宝儿。
聂珑上头一个大哥,聂珏,也是身下正背着她出嫁的男子,
还有个现年七岁的幼弟,名聂琥,那小家伙舍不得姐姐出嫁,以为阿姐要被人抢走了,任旁人如何解释也不听,坚定认为有坏人要抢他姐姐,昨晚哭闹了大半宿,如今睡着还没起来。
聂珑思及记忆里温润可靠的大哥,以及这份沉甸甸的爱妹之心,缓缓启唇轻声道:“谢谢……大哥。”
“嗯,乖。”
聂珏背着妹妹,脚步走得很慢,从后院到前门的路似乎很短,可再慢也到了尽头。
垮了火盆儿踢了轿,在即将把背上的人儿放进花轿时。
突然,一道男童哭声响起——
“哇……姐姐,阿姐!坏人要抢走姐姐了,大哥你快背着阿姐跑啊!”
聂珏:……
聂珑:……
男孩儿像颗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身后跟着丫鬟婆子怎么也拦不住,跑得气喘吁吁的。
聂琥一把抱住大哥的大腿,险些将兄长姐姐二人给撞摔了。
男孩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抹在青竹般儒雅的男人身上,仰着头,葡萄似的水灵大眼里还含着泡泪花要掉不掉的。
聂珑被男人背着,盖头下的眼睛正好和仰头看她的男孩撞上,聂珑眨了眨眼睛,男孩含着泪嘴巴张得大大的,傻愣愣惊叹,“阿,阿姐好漂亮啊!”
第3章
启元六年(春),帝后大婚。
正值初春二月末,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这一年的二月二十八日是个好日子。
当今启元皇帝年少登基至今六载,朝局逐渐稳定,天下有欣欣向荣之征兆,又兼之皇帝终于松了口要立皇后,上至朝廷官员,下至黎民百姓无不欢呼万岁,普天同庆。
若是来年还能多个小太子小公主那便再好不过了。
春色微暖,似是天色也应了这好事,前几日还阴雨蒙蒙,今儿个便是个大晴天,春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京城一片欢腾欣舞,家家户户在贴上了红色喜联,若没有的,也会挂上块红布以向帝后表示敬意同乐。
聂国公府门前,仪仗队和击鼓乐队等在门前,被派出来为代表的礼部官员几经请催才将新娘催出来。
聂珑坐在花轿里,红盖头盖住脸看不见身旁人的样子,入目一片暗红,因喜娘和嬷嬷在边上看着,她也不好随意乱动。
只听得男孩儿被人强制性抱走,还不服气地哼哼唧唧喊着要姐姐。
先前背着她的,那位她温润如玉的嫡亲大哥此时正不疾不徐轻轻缓缓地往走回,踏在地上的脚步声也如他本人一样,力道速度均匀和缓,听着都叫人舒心。
聂府一众家眷站在门口送嫁,聂夫人捏着帕子直掉眼泪,聂琥由奶娘抱着,捂住他的小嘴巴,不让他捣鬼,旁人见了也只是应景地笑上一句姐弟赤子之心,感情和睦。
聂国公站在妻子身侧,目送女儿上了那八台大轿,眼眶微微红。
来迎亲的仪仗队和主事的官员们远远的将轿子围在最中间,又有御林军在一旁护着,众人几乎看不见里头了。
聂珏生得清瘦高挑,只看见半抬起的轿子顶,目光深邃。
帝后大婚,举国盛事,十里红妆。
自先帝逝世后,京城已经多年不曾有过如此热闹的喜事了,便是当今皇帝登基那会儿也不如现在场面大。
那会儿一切从简,彼时先皇中晚年昏聩,举朝上下四面都是窟窿,留下的烂摊子太多了,根本不给匆匆登基的少年皇帝缓一口气儿的机会。
启元帝登基后便日夜忙碌于这些政事,哪有时间办什么典礼?
因此礼部那些个毫无用武之地的官员们,也因着这难得的大喜事,纷纷摩拳擦掌大展身手,恨不得将这次帝后婚礼办得精心再精心,规格一再提到最高。
若不是皇帝不喜铺张浪费,或许今次的帝后婚礼还能更加盛大,比如再沿路撒点花瓣铜板什么的,也叫未来皇后开心开心,与皇上琴瑟和鸣,早日诞下储君。
回宫仪仗队行进路上皆铺上了红毯,街道两旁有御林军护卫。
仪仗队打头,前后两边还有击鼓乐队敲锣打鼓,执事官见着时辰差不多了,挥了挥手势,正要喊什么,那边有小太监匆匆跑了过来。
“且慢——!皇上亲迎,皇上亲迎!”
果然,不大会儿,有太监唱到:“皇上驾到!”
一瞬间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的数量众多的御林军涌上来,与原来维护秩序的御林军们混在一起,训练有素地分散排开来。
围观的百姓们均被震慑,齐齐跪倒在原地,不敢抬头窥视天颜。
因仪仗队隔着距离稍远,又有御林军围着,聂府众人看不见,消息也慢了半拍,这会儿还在奇怪为何还不起轿,不怕误了时辰?
聂夫人都急得捏住了帕子,画得细细的柳叶眉纠成一团。
这时,聂府管家气喘吁吁地跑来,匆匆用袖口抹了把汗,喘着气儿道:“陛下,陛下亲自来迎亲了!”
众人大惊!
自古来也没皇帝娶亲亲迎的道理啊,寻常后妃一台轿子从皇宫侧门抬进去了事,便是身为国母的皇后也是进了宫后,方才能见到皇帝,再行夫妻之礼。
不管如何,还是迎驾最为重要,聂盛先反应过来,安排好家眷,带着夫人长子跪在一旁等待御驾,连小小一团的聂琥也知道来了厉害的人不敢再乱动。
御林军将整条街道隔开了,明黄色的皇帝仪仗队畅通无阻来到聂府面前,停在新娘子所在的大红色轿前。
明黄色的御辇上,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掀开布帘,年轻英俊威严,身穿大红色喜袍的男子从里头出来。
这人大红色外袍里面还露出一截明黄色的龙袍,聂盛跪在地上看到那片衣角的时候,只觉得眼皮子直跳,堂堂皇帝这是做什么打扮?
“聂爱卿平身,今日你我只论翁婿关系,不谈其他,无需多礼,聂夫人也是。”
年轻的皇上声音温和,言语之间虽平淡却平添几分亲近,如同一般的女婿那样对老丈人客气有礼,连自称都换成“我”,聂盛愣了下,略微弯腰连忙拱手称不敢。
皇上倒也不勉强,在世人心中皇权根深蒂固,他若是再客气,恐怕要吓坏了老丈人。
眼睛在众人脸上一一略过,年轻的皇上眼里闪过一丝恍惚,原来……是真的回来了?
此时聂夫人尚且年轻,脸庞未见皱纹,头发乌黑如墨不见半点白丝,和小佛堂里念经的老太太全然不同。
聂盛也正值盛年,虽微微发福,但红光满面精神头极好,不是后来那个死倔的臭脾气老头。
而他的好友,褚稷将目光落在温润儒雅的男子身上,眼里带了丝笑意和亲切,他昏迷七天,却不知为何魂魄离体无法归位。
云天大师断定了他若七日不醒,必将再醒不过来,一语料中,那七日里,褚稷将京城内外上下逛了一遍。
去过聂府,去过街头小巷,也在皇宫大院各宫转悠过,旁人瞧不见他,他却见着了众生百态。
见到了他这个从小一块儿长大,当他伴读,再到他登基后随着他一步步高升的亦臣亦友的左右手冷静理智地为他安排好后事。
褚稷微微一笑,他并不介意聂珏在他快死了的时候,不见半丝着急悲切,还能理智地安排好一切,只因他了解这个男人,也知道他有心结,怨他没有护好……
思及此,他不自在地僵在原地,来的时候只有一个念头,不想错过他们的婚礼,想见她,但此时…更多的是近情,情更怯。
佛家总说“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想来是很有些道理的。
年轻的皇帝目光悠远,落在那顶大红色的八抬大轿。
聂珑坐在花轿里面,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下,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都停了,她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什么皇上来了的话。
于嬷嬷按住了她,“小姐先别动,咱们新嫁娘子上了花轿除非到了夫家,否则可不能半途下轿,这不吉利,老奴先去看看,您且安心等着。”
聂珑微微点头。
过了会儿后,嬷嬷从后面摸过来,悄悄地在聂珑耳边道:“姐儿,陛下来了!陛下亲自来迎您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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