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珠虽然也很热,可她是那种不易出汗的体质,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心里也是燥的厉害。
她顺着说话的方向,看到了站在另一颗树荫下的陆让,见对方的表情仍是懒洋洋的,倒是没表现出什么不耐,不禁在心里想,陆让难道都不热的吗?
方苗看到朝他们走过来的老师,稍微提了提神道:“体育老师来了,大家先站好队!”
班长大人这话一出,又是一阵哀声怨道,每个人皆是不情不愿的从树底下站了出来,站在树底下都已经很热了,更别提是顶着如此大的太阳。
站队的时候,难免会发生肢体上的碰触,路友瑶朝一旁的余小惠使了个眼色。
余小惠接收到对方的视线,抿了抿唇,眼神稍带犹豫。
路友瑶见此,冷冷的笑了一声,眼里满是警告之意。
余小惠心里一个激灵,这才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路友瑶这下满意了,双手环肩,准备看这一出好戏。
站队的时候,很多人会忘记自己原来是在那个地方站的,队伍这个时候有些混乱,这时有人撞了余小惠一下,力道虽然不大,但余小惠却是趁着这个机会,用肩膀狠狠的撞了旁边的秦珠。
动作发生的太快,也不过是一瞬间,秦珠完全没有防备,一个不察就被余小惠撞到在了地上。
“嘶——”她握着脚踝,倒抽了一口气。
这场事故发生的毫无预兆,每个同学看到的时候,秦珠已经坐在地上了,一个个的七嘴八舌的问:“秦珠,你没事?”
脚踝处传来的疼痛,让秦珠瞬时就红了眼,她强忍着泪花,颤着嗓音说:“不、不碍事。”
站在男生队伍的陆让却是突然出来了,他大步朝秦珠走过去,他看了看坐下地上捂着脚踝的秦珠,眼里满是阴沉之色。
“谁干的?”少年的声音冷冽又狠戾,全然没了平时的半点散漫。
听见动静准备跑过来关心秦珠的方苗:“……”
谁能告诉她,陆让是怎么超过她走到秦珠身边的?
余小惠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她忍着腿部传来的虚软,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珠珠,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刚才,刚才有人撞了我一下,我没稳住身体才撞到了你!”
最后一句话说的却是格外顺溜,她的脸上也带了泪光,看起来格外的无害,就像是这本来就是一场意外而导致的事故。
秦珠看了一眼余小惠,她的眼泪有害怕有无措,却唯独少了对朋友的心疼。
明明脚踝处疼的厉害,可是她这一刻却是觉得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疼痛。
“小惠,就在前不久你曾答应过我,我们是好朋友的。”秦珠嘴巴抿成了一道线,直落落的看着余小惠。
余小惠被她看的心头一跳,强忍着心中的慌乱,可怜兮兮的开口说:“珠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秦珠动了动唇,始终没开口说话。
她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难受,她们是朋友啊,可为什么她出了事,小惠第一时间不是问她疼不疼,而是满脸紧张,害怕她会不相信她?
路友瑶唇角翘了翘,可真不能小看了这余小惠,说谎话比起丁芳不知强了多少倍,上次陷害秦珠那档子事要,是换了她来做,说不准就不会暴露了。
这个时候体育老师也过来了,他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秦珠,又看了看围在一旁的同学,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秦珠抿了抿唇,不发一言。
余小惠见此,忍着心里的紧张与害怕,面上一副无措之色。
陆让沉着脸看着秦珠的脚,也不知在想什么。
最终还是方苗开口了,她把刚才的场景以及余小惠的说辞,大致的跟老师说了一遍。
体育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约有一米七八,身材健硕,他了解了大致情况后,沉吟片刻道:“秦同学看样子是崴到了脚,先去校医院看一下脚伤,至于余同学撞了秦同学,看起来也是无心之过,你们私下自己处理就行了。”
他们的体育老师,人是没什么坏心眼,只是平时委实有些不靠谱。
私下自行解决,这像是老师说出的话吗?
陆让阴沉的看了一眼余小惠,刚想说什么,一旁的小姑娘却是扯住了他的胳膊,软巴巴的说:“陆让,我疼。”
小姑娘软着嗓音说疼的时候,眼眶红中带了些湿润,像是下一刻就能落下泪珠子来。
他的火气,瞬间就熄了个彻底。
还气什么,心疼都来不及。
陆让冷着脸道:“老师,秦同学站不起来了,我送她去校医院。”
说完就将秦珠抱了起来,他的动作刻意避免到了秦珠受伤的那只脚,可谓是细心又体贴。
看着陆让与秦珠离开的身影,体育老师感叹了一声道:“陆让同学乐于助人,多好的苗子啊,怎么在老师们眼里的风评如此之差。”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说其他老师眼神不好使。
全班同学:“……”不靠谱的怕是您。
☆、第四十章心虚
因为有同学出了事故,体育老师也没了教同学们打篮球的心思,大手一挥道:“同学们,这节课自由活动!”
张延带头欢呼了一声,感叹道:“大块头终于发善心了,可真不容易啊!”
郭涛唇角扯了扯说:“还不是因为秦珠同学摔倒了,不然怎么可能让我们这么舒坦。”
他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是极为不是滋味,他宁愿顶着太阳上体育,都不愿让秦珠摔一跤,可这种意外事故,显然不是他想怎么就能如意的。
郭涛挠了挠头发,附和道:“这倒也是,也不知秦珠摔的严重不严重,我看到她的脸都白了,还怪可怜的。”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在八卦,余小惠不自然的朝后退了几步,远离众人们的视线。
“怎么,心虚了?”
一道略含嘲讽的声音响落在余小惠身后,她肩膀一缩,下意识的朝后面看去。
余小惠看见过来的人是路友瑶,心里瞬时就松了口气,面上却是带了丝惧意,她磕磕巴巴的开口:“路友瑶,明明是你、是你让我这样做的。”
她也不想这样对待秦珠,可这一切都是被路友瑶逼的,不然她说什么也是不会撞秦珠那一下的,余小惠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路友瑶眯了眯眼,眼上的酒红色眼影衬的整个人愈发不可接近,她忽地笑了一声说:“余小惠,是我亲口和你说让你害秦珠了么,你凭什么说是我让你做的?”
经过上次的事,路友瑶变的聪明了许多,就像今天这件事,无论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到她的头上,所以她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余小惠听的差点哭出来,她颤着嗓音说:“刚才明明、明明就是你。”
路友瑶抬了抬眼皮,她看着余小惠那张惊慌失措的脸,慢悠悠的道:“你怕什么,反正秦珠那么相信你,她如何也想不出来这是你故意的,如此看来,以后你倒是能给我做不少事呢。”
这话她说的轻飘飘的,却是令余小惠狠狠打了个寒噤,她摇了摇头说:“路友瑶,我以后再也不会帮你做伤害秦珠的事了。”
这次伤害秦珠,她已经鼓起很大的勇气了,路友瑶说的对,她们是朋友,她这样做是不对的。
路友瑶听了倒也不生气,而是状似痛惜的说:“本来我还想和我爹说,把组长的位置给你爸爸,这样看来,你爸怕是要与这个职位无缘了。”
余小惠心里一惊,她爸在路友瑶家开的厂子里面上班,厂里的组长因故退休了,有些门路的工人都在竞争组长一职,她爸得知她与路友瑶一个班后,就想让她拉拉关系,不然她又怎会讨好路友瑶。
她嘴唇颤了颤道:“路友瑶,你不能这样。”
路友瑶哼笑了一声:“我不能怎样,我家开的厂子,如果我不高兴了,辞退一个工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要不是前两日余小惠找上门来,她还不知道她爸居然在她爹地的厂里工作,脑子一转她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主意,利用这件事让余小惠站在她这边,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爸的工资只能勉强的养活她和妈妈,如果就连这份工作都没了,那她们可要怎么办?
余小惠只要一想到那个场面,身体就控制不住的颤抖。
穷人家的孩子早懂事,她就算是自卑胆小,也明白有些人,生来就是站在高处的,就比如眼前的路友瑶,明明心肠极为恶毒,可因为她的家境与长相,还是有许多人想要去讨好她。
余小惠从来没有什么那一刻觉得过,这个世界是如此的不公平,就因为她家境不好,长得也不漂亮,就活该被人欺负吗?
路友瑶威胁过后,又换了一副态度,她笑的十分无害:“如果你今后把秦珠平时的动向透露给我的话,你爸不但不用失业,还会往上晋升一级,这样好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如何选择吧?”
她有些意味深长的说。
她家虽然在大城市里排不上号,可在北城也是有名的富豪,路友瑶从小就知道怎么利用人的弱点,因为家里有钱,平时做事向来肆无忌惮,可唯独在秦珠这里碰了钉子,怎会令她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