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后,辽国三殿下居心叵测,目的不纯,此事是万万不能答应。”傅廷烨郑重恳求:“还请皇上和太后三思。”
“对对对,大将军说的对。”李景楠跟着跳出来,态度坚决:“华轻雪不能嫁,那18个州……我宁愿不要。”
“皇上糊涂了,那18个州府并不是你的州府,而是我们大齐的州府,要不要,并不是儿戏,还请皇上当着朝廷众臣,严谨行事才好。”太后当众拂了皇上的面子,跳了出来。
众臣见状,眼观鼻鼻观心,纷纷不做评判。
一种微妙的权衡,被暴光出来。
李景楠恍然被人一头冷水泼下来,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母亲:“母后?”
“皇上!”语调冰冷,态度强硬,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气势。
这样的太后是李景楠所陌生的,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母亲会变成这样。
李景楠垂首,将不切实际的桀骜收敛起来,一时间安静下来。
“太后,既然你也承认司兵夫人是我大齐的国之利器,那么国之利器又如何能轻易的拱手送人?”傅廷烨据理力争。
在场的形势微妙,有意为之的太后,顺水推舟的大臣,以及诡异莫测的辽国三殿下,这一切都昭示着一场志在必得。
他下意识的捏紧手指,指关节铿锵作响,可是无论如何用力,却仿佛有点抓不住华轻雪的未来。
“大将军,你说的没错。”太后不疾不徐,语气淡漠:“以前皇上说的时候我的确不以为然,可直到今晚见到三殿下的诚意,我才知道,华轻雪堪当国之利器。”
能换回18个州府,她的价值何止于国之利器。
“……”傅廷烨几乎无言以对。
最成功的谈判,就是顺着对方的思维打败对方的逻辑。
这在一点上,傅廷烨输了。
华轻雪一直站在一旁,可以说,自从萧翰抛出第一波诱饵的时候,她就已经站了出来,她有话要说,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关注过她的动静。
这一刻起,她就像一件商品,任人宰割。
“我可以说一句话么。”
趁着在场气氛骤然停滞,安静的落针可闻,华轻雪终于抓住了机会说话。
直到此时,整个大齐最上层的一帮人,才给了她说话的机会。
“辽国归还齐国的州府固然重要,可这一切似乎建立在我跟辽国三殿下萧翰的婚姻基础之上,可如今,我并没有答应过他的求婚,这场婚礼还不算数,你们就商量着如何分配彩礼,是不是不妥?”
这句话,倒是让众人黯然。
的确没有人,过问过她的意见。
可是,华轻雪的意见重要吗?能嫁给一个皇子,未来做王妃,甚至还有可能是一国之母,这可是公主的待遇。
一介平民遇到这样的事,根本就不会考虑接不接受,而是直接感恩戴德了吧。
“司兵夫人,嫁不嫁你先别急着决定,这人生在世,很多时候,此一时彼一次,或许你现在不同意,明天就会同意,所以,你可以考虑考虑,当然,我们齐国完完全全尊重你的意见。”太后淡淡一笑,说完,抚了抚额:“本宫有些不胜酒力,先行失陪,今日之事,不妨从长计议。”
一锤定音。
没说可,也没有说不可。
这就是在位者的政治智慧,不会轻易做决定,但每一个决定都会遵照着她的意思运转。
皇上远远望着华轻雪,眼眸之中有浓浓的不舍,不过下一刻,一丝狠厉划过他的眼底,转身匆匆追随太后而去。
由于皇上和太后的离席,剩下的众臣也三三两两的离去,不多时,整个大殿只剩下华轻雪、傅廷烨和萧翰几人。
萧翰至始至终擒着伪善的笑容,看了看傅廷烨,摇摇头:“大将军,这一次,你输定了。”
看到傅廷烨挫败的模样,倒是比战场上打赢他还要心情舒爽。
“萧翰,你太可耻了。”华轻雪上前,愤然送他一个白眼。
萧翰冲她耸耸肩:“女人,你迟早是我的人,等着吧,我相信齐国朝廷会非常乐意成人之美的。”
“是么,那么你肯定会失望的。”事已至此,华轻雪倒是有种超越理智的匹夫之勇:“我也撂下一句话。”
“哦,洗耳恭听?”萧翰不以为意:“小姑娘家家学着说狠话,可不好。”
华轻雪神色严肃,语气坚决:“就算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华轻雪也不会嫁给你。”
“……”萧翰脸上的笑容,一寸寸凝固,垮掉,一口闷血,差点喷出来。
“萧翰,不要忘了,你最初来齐国的目的是为了购买震天雷,而震天雷可是在我的手里。”傅廷烨转身,眸光寒冷,宛如碎了的冰渣子,让人不寒而栗。
萧翰耸耸肩:“有了司兵夫人,你觉得我还会稀罕震天雷么?”
这句话……说的没有毛病。
“知道老天爷都是怎么对待太贪心的人吗?”傅廷烨顿了顿,说:“太过于贪心,往往会一无所获。”
明晃晃的威胁。
竟然敢当着我的面跟我的女人求婚?!
“那我们拭目以待,看看是谁一无所获。”萧翰完全无视傅廷烨言语之中的警告之色。
傅廷烨微微点头:“很好。我们走吧。”说着,带着华轻雪,走了出来。
一场皇家盛宴,似乎有点不欢而散。
祥和殿外面的夜风,将华轻雪的衣衫吹得飘飞,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下一刻,一件温暖的披风便罩了下来,她抬头,对上傅廷烨有些疲惫的眼神。
“起风了,别着凉。”他轻声说。
“嗯。”华轻雪下意识的点点头:“他们会把我嫁到辽国去吗?”
好弱的询问,答案显而易见。
“有我在,这种事不会发生。”傅廷烨伸出手,将她搂在怀中。
“嗯。”华轻雪再一次,重重的点头。
她原本以为,用自己的学识,或者芯片里面的知识,可以帮助到李景楠,帮助到齐国人,可以让她过上至少相对于平和安宁的生活。
可是生活突然袭击而来的暴击,将她的以为打的粉碎。
在古人的世界中生活,她终于触及到了规则的边缘。
前途是明是暗,都扑所迷离。
只有在傅廷烨的怀中,寻得一点点温暖和信任。
他说让有他在,这种事不会发生;她信。
“对了,你的表妹程婉妙不是跟你一起进宫的,她人呢?”华轻雪这才想起有这一茬:“连朝廷都有意撮合你俩。”
这都是傅老夫人的能耐吧。
一个侯府夫人,这么多年运筹帷幄,手竟然能伸的这样长。
“不用管她,刚刚我看见一个公公带着她走了,或许是太后召见吧。”傅廷烨说:“我先送你回去。”
“嗯。”华轻雪点点头。
两人并肩,走在皇宫长长的甬道之中,却不知道,此时此刻,慈宁宫的两位掌事公公已经速速的追随他们而来。
……
后宫,太后寝宫。
程婉妙在前殿坐着,身边的茶早已经放凉,所幸大殿之中烧着竹炭,暖烘烘的,让人感受不到外面寒冷凛冽的寒风。
“太后到。”
突兀的,公共传报,她赶紧毕恭毕敬的站起来,垂首恭候在旁。
“你来了。”
太后声音慵懒,仿佛没有睡醒的样子,却让程婉妙不敢半分怠慢。
“民女参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她恭恭敬敬的伏在地上,竟是行的大礼。
“起来吧。”太后慵懒靠在美人榻上,单手支撑着头望着她:“知道我为什么召你来么?”
程婉妙摇头,她全然不知。
第一百五十章 布局
这次晚宴,她本没有资格参加,却被下了帖子邀请,那个时候,她就不太明白,一直到太后召见,这一切仿佛太玄幻了。
虽然她从小养在侯府,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可是皇宫和太后,是她万万不敢想的。
“本宫与侯老夫人也算是旧时,这次听闻她病重,本想去探望的,只是庶务缠身,所幸把你叫来询问一番。”
太后懒懒的说着,字里行间都是对傅老夫人病情的关心,可是神色之中却并未多见怜悯之色。
程婉妙自然不敢打量太后,自始至终都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回答:“姨母的病情多有反复,太医说是气郁于内,外伤于身,最近已是每况日下,日薄西山,想来已经时日无多……民女……”
说到此,神色凄然,眼中泪珠泫然欲滴:“民女替姨母感谢太后挂念,愿皇恩浩荡,能帮姨母多支撑些时日才好。”
她缓缓说完,太后并未答话,只觉心中有莫名的不安,可又不知为何。
但太后不说话,她只能恭敬敬候,眼观鼻鼻观心。
“这么说来,傅老夫人的病是好不了了。”郑淑玟说着,倏地冷笑了一声。
这笑声倒是让程婉妙心底有些发毛,不由壮着胆子偷偷瞄了太后一眼,却骤然对上一双清冷如月辉的冷眸,吓得她浑身一抖,赶紧收回视线来。
“傅老夫人的病来的突然,又病的诡异,你觉得,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问题?”郑淑玟坐了起来,有些不耐烦,不知是因为刚才程婉妙偷看她不耐烦,还是困意浓浓的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