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难道他也没有在你这里?”李景楠一瞬不瞬看着华轻雪,想要在她脸上寻求答案。
华轻雪这才想起来,将军已经有两天没来过别院了。
“他没有来过啊。”
“这样看来,他母亲的病重是真的了?”李景楠扯扯嘴角:“好吧,不上朝的事,我就原谅他。”
傅老夫人病重?
华轻雪的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你……没事吧。”李景楠瞧着她的神色有异,顿时察觉到什么。
华轻雪摇摇头:“没事,不是说要做泡泡皂吗?来吧,前些日子你送来的橙子还没吃完,今天我们可以做一些香橙味的。”
“好啊。”说干就干,李景楠很快投入进来。
有些事情,既然她不想说,就不追问。
等她想说的时候,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对拉,听说那位辽国的三殿下很是不安分,跑来骚扰你?”
华轻雪停下手里的动作,想了想:“是啊,不过被傅廷烨赶跑了。”
李景楠放下一块模具:“哼,傅廷烨不赶,我也会敢!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我会让他知道,门都没有!”
华轻雪知道李景楠向来对辽人深恶痛绝。
“谢谢你,李景楠,可是辽国三殿下是来求和的,你还是不要意气用事,在这种政治敏感时期,任何一举一动都有可能牵动两国的战争的。”
“谁怕谁,我们有震天雷,还怕他们的铁骑不成?”李景楠十分不屑。
华轻雪轻笑:“你忘了,当初你父皇为什么宁愿割地都不引发战争,战争对一个国家的消耗是巨大的,所以能不动干戈而解决问题才是上上策。”
她说很有道理,李景楠竟然无言以对。
“好啦好啦,你们女人就喜欢唠唠叨叨。”
华轻雪噗嗤一笑,这家伙,还是跟当初一样,顺毛驴。
……
如今正是整个盛京风评热点人物的萧翰,却并没有百姓口中那么轻松。
傅廷烨那日在司兵夫人别院带给他的愤恨还没有消磨下去,眼下又收到辽国国君的密函,催促他尽快办理两国议和事宜,辽国边境的南诏又开始蠢蠢欲动,还亟待他回去领兵镇压。
要尽快解决议和事宜,就绕不过傅廷烨这块硬馒头。
要对付傅廷烨这块硬馒头,就要摸清楚司兵夫人的虚实,到底是傅廷烨的障眼法,还是真有其才。
要摸清司兵夫人的虚实……这又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那个女人仿佛是信口开河的小儿,脑子里的想法怪异又离奇,而且那么年轻,就凭她能造出震天雷?”
祁连琤一直跟在他身后,想了想,沉声回答:“华轻雪的确古里古怪,但她的想法也并非不切实际,当初属下在盘水受伤,伤口化脓时,她曾说过一套古怪的治疗方法,后来证明也确实有效。”
萧翰来了兴致:“什么方法?”
祁连琤想了想:“用鸡蛋清和香油混合调匀敷在伤口上面,脓要挑开,要是没有香油,熟蜂蜜也可以替代。”
萧翰蹙眉,微微沉思起来。
“这只能证明她懂一些生活常识,并不能证明军事才能。”
“……”祁连琤也陷入了沉思。
“这样吧,我们再试探试探,另外……”萧翰忽然朝祁连琤看过来:“找机会安排我们的眼线,我倒要弄清楚,她在玩什么把戏。”
“是。”
第一百三十六章 时日无多
雕梁画栋,阁楼重重。
傅廷烨立在窗边,发现自己很多年都没有如此欣赏过侯府的景致了,这里的一景一物都跟小时候没有分毫变化,唯一变化的,恐怕就是人心了。
“咳咳,咳咳咳。”
傅老夫人在程婉妙的伺候下,勉力喝下汤药,复又吐出来不少。
丫头婆子进进出出,提心吊胆伺候着,老夫人身体不好,府中上下没有一个轻松的。
“姨母,您就别生气了,太医都说,你是气阴两虚,郁结于内导致,让你要舒坦身心,别跟自己过不去啊。”程婉妙也不忍看见姨母如此痛苦,一边伺候,一边默默掉着眼泪。
傅老夫人气息微弱,却一脸怒容:“哼,有了这逆子,还让我怎样舒坦身心,我不如……不如死了干脆。”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连带着方才刚刚喝下的汤药,复又吐了一些出来。
程婉妙给傅老夫人擦去嘴角的汤药,趁着低头的瞬间,偷偷朝傅廷烨那方看了看,只见对方纹丝不动,仿佛半分没有听闻一般。
傅廷烨自然是听到了,只是……
昨日太医私下跟他说,老夫人的病已经深入骨髓,恐时日无多。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跟病重的她争执罢了。
所幸当做耳旁风,不去理会。
程婉妙伺候完老夫人,也没有将那药碗递给丫头,而是自己亲自端出来,径直来到厨房。
炉上还煨着火,老夫人的汤药还冒着白烟,程婉妙来里面,只见四下无人之际,她脸上的悲戚之色才一点点褪去,竟而有些幽幽怨气。
老夫人,不是婉妙对不起你,是你算计婉妙再先。
傅廷烨,我一定会让你娶我,侯府的夫人,只能我一个人。
或许是她想的太入神,以至于身后丫鬟的脚步声靠近,她都没有听见。
“表小姐,你怎么了?”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紫娟。
啊!不好!
程婉妙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包东西,被紫娟一句话吓着,悉数给倒进了老夫人的药罐里面。
“表小姐,没事吧?”紫娟是从她身后进来,却没有察觉刚才那一幕。
程婉妙慌乱将手里的牛皮纸捏成团,装进袖子里:“没……没事,我只是担心着夫人的病情,一时伤感。”
紫娟神色微赧:“表小姐对老夫人,可真是尽心尽力,我们这些下人看在眼里,都无一不赞赏您呢。”
尽心尽力……
这句话怎么听着有些刺耳。
程婉妙眼底眉梢,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愧,转身匆匆离去。
……
傅廷烨这两天一直守在老夫人的房间,寸步未离。
虽然跟老夫人置气,但惯常的吃饭送水,能做的这些事,他还是亲力亲为。
这会儿程婉妙不在房间里,老夫人又咳嗽起来,傅廷烨屏退丫鬟,自己盛了热茶亲手递至老夫人嘴边,老夫人却看也不看,大手一挥,将那茶盏打翻在地。
“逆子,我不喝你送的东西。”
傅廷烨长叹一口气:“母亲到底想要怎样?”
傅老夫人闭着眼睛冷哼一声:“我想怎样?我倒是要问问,你到底想怎样?如果你想让我死,你就继续坚持娶那个女人罢!”
傅廷烨的脸色沉了下来。
“将军,有军务需要立时处理。”侍卫进来传报。
傅廷烨起身,走了出去。
傅老夫人这才幽幽的睁开眼睛,望着他冷峻的身影,狠狠的咬紧牙关。
“来人,将表小姐给我叫来。”傅老夫人眸光骤然熠烁起来。
程婉妙很快进来,扶在傅老夫人身边,“姨母,您找我?”
“这两天有没有进展?”傅老夫人直奔主题,“我已经给你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你总不会把握?”
“姨母……这……”程婉妙很是为难,“表哥,似乎十分厌烦我。”
“没出息的东西。”傅老夫人低骂一声,“如今我病成这样,这逆子的态度总算有些缓和,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自己掂量掂量。”
“是,婉妙谨记姨母训诫。”程婉妙容色戚戚,我见犹怜。
傅老夫人这些日子瞅着她这幅哭容也有些烦腻,继而转移话题:“我听太医说我只是气血虚,这是老毛病,惯常都吃几幅药就没事了,这次怎么如此来势汹汹。”
程婉妙闻言,面上神色如常,心里却是猛地一颤。
“婉妙也不知,兴许是……”程婉妙顿了顿,说,“兴许是姨母一直在生表哥的气,所以……伤了自己的身体。”
“哼!那个不孝子,枉我将他抚养成人!”提起傅廷烨,傅老夫人更加郁结,“我那是演戏给他看,就看他敢不敢背上一个大不孝的罪名娶那个女人。”
表哥或许真会那样做。
程婉妙暗暗想着,心中也泄气不少。
她这个表哥,性子冷漠,脾气阴晴不定,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想来……不好对付。
“姨母不要心急,婉妙再想想办法。”程婉妙安慰傅老夫人人一句,起身出了房门。
“唉……你能有什么办法。”傅老夫人叹口气,“终究不是我亲生的,及不上老身年轻时的万分之一……”
傅廷烨在书房处理军务,侍卫前来汇报:“禀报将军,表小姐求见。”
怎么又是她?
傅廷烨不胜其烦。
“就说我没空。”
“可是将军……表小姐说她有重要的事情禀报,跟老夫人的病情有关。”
傅廷烨冷峻的眉峰闪过一丝异样:“让她进来吧。”
“是。”
程婉妙进入书房,却并不是傅廷烨批阅军机奏折的地方,而是一处耳室,两扇对开博古架恰好组成一轮圆月,架上放着一些精美书籍和花木,给环境增添不少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