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轻毫不脸红深以为然地点头道:“很好,以上内容引起极度舒适。”
小A:……
收拾完,她就已散心为由,去霜华宫走了一趟,确定救援飞船已经在路上,会按照约定时间到来后,就放心地回去睡觉了。
===
宫中的热闹随着元宵宴的结束一同散去,皇帝喝过治风寒的药后,白公公便服侍着他入睡,正要放下帷帐,忽然听见皇帝低声问了句:“这……冻疮是个什么伤?”
听到陛下忽然问起这个,白公公有些诧异,他如实答道:“回陛下,冬天天冷,宫里有些低等太监宫女没注意保暖,给冻着了,手上脚上就易生冻疮。这长冻疮的地方,会发红发肿,严重者奇痒难忍,有的小太监不懂事,去抓,给抓破了,就会化脓溃烂,瞧着就可怜。”
白公公没有抬头去看陛下的脸色,只听见陛下的呼吸粗重了些,似乎心情有些激动。他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多话。
过了一会儿,皇帝将秦峥脚上的痕迹描述了一番,又问道:“冻疮得了多久才会有那样的痕迹?”
白公公以前还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太监时,也得过冻疮,而自从他到皇帝跟前伺候后,就再也没有得过了,听了这话,他回忆了一番,才道:“这冻疮易复发,冬天一过,就自个儿痊愈了,只是那痕迹却不好消除。陛下您说的那种症状,约莫是得了好几年了的。”
皇帝没有再说话了。白公公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候了半晌,见陛下再没吩咐,于是便悄悄退下了。
皇帝却一宿没合眼。
第二天一早,他召来两个心腹,吩咐一番后,便着人唤来了太子。
元宵节的第二日是个大晴天,太子一身明黄华服,踩着晨光进入上书房时,一身的英气勃发,虽面相生得阴沉邪气,目光却并不会令人生出恶感。
皇帝自太子进来时,便一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待他请安过后,便道:“前阵子江南出了桩贪腐案,你可知晓?”
能闹到御前的贪腐案,那都是影响极大的了。太子自然也是知道的,他拱手道:“儿臣知晓。”
“嗯。”皇帝应了一声,接着道:“因着这桩事,朕一直想找个人替朕微服私访,到江南走一趟,思来想去,也就太子最为合适。你可愿为朕走这一趟?”
太子有些疑惑,却还是道:“儿臣自然愿意。”
皇帝点头,道:“那便收拾收拾,明日就出发吧!”
这么急?太子心中有些疑惑,却也只能依言应下。
===
元宵的第二日虽是晴日,却并不比下雪的时候暖。
太后一早醒来,见过前来请安的皇后等人后,便听皇后说道:“清虚观的兼德道长业已出关,儿媳便做主请他入宫讲经,现下人已经在闻道宫中了,母后可要一同去听听?”
大赵国内佛道二教并行,最负盛名的道观和寺庙分别是清虚观和护国寺,太后原本较为信佛,但经过上次皇后宫中闹鬼,那几个护国寺负有盛名的和尚却跟着一起被吓晕后,太后信佛的心就淡了,转而喜欢起道教来。她对兼德道长印象颇佳,平素也是喜欢听人讲道的,闻言便道:“你有心了,哀家过去瞧个热闹也好。”
皇后目光一闪,又笑道:“兼德道长本事高强,已经算是半个仙人了,素来是受人敬重的。说起来,怀安郡主也非凡俗中人,不如请怀安郡主一同去,他们二人若是见到了,说不准能一块谈经论道,结为知交呢,将来流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太后听了,赞许地点了点头。
皇后见太后答应了,立刻着人去请怀安郡主。
秦峥是早已分封出去的皇子,原本就不该在宫中留宿的,因此他一大早便打算和沈若轻一同回安王府,两人刚刚会面,却有宫人来传话,说是太后邀请沈若轻去闻道宫,一同听兼德道长讲道。
秦峥见状,便对沈若轻道:“我同你一起去。”
沈若轻低头看了眼他的左腿,“你的腿还好吗?”
秦峥温声道:“无碍,我有人抬着,还有拐杖,不费事的。”
沈若轻点头。两人暂居的宫殿离闻道宫有些远,便一起由宫人用步辇抬着过去。
期间秦峥向她介绍了兼德道长这个人。
“那位兼德道长,在京中声名颇大,受到很多显贵的敬重。据说他功力极深,能一指点破一片石头,在墙上画个蜡烛就能照亮一间屋舍,还曾拘鬼斩魔,如今是清虚观的观主,座下弟子三千。”
沈若轻一边听一边想着,那石头要是薄点的话,以她的体质,一拳头能打破,但是一指头点破肯定做不到,画蜡烛照亮屋舍,如果是用科技手段的话她也可以做到,至于抓鬼抓妖什么的,这世上根本没有妖魔鬼怪啊,怎么抓?
这个兼德道长,不会是那种用一些奇奇怪怪的法子骗人的假道士吧?
但转念一想,能把满京城的权贵都骗过去,这位道长要么是有真本事,要么是骗术极高明。
她问秦峥道:“你见过那位兼德道长吗?你相信他的那些法术?”
秦峥目光温和,道:“我原本是半信半疑,遇见你以后就信了。”
沈若轻:……
秦峥这傻孩子,万一有一天他知道我是骗他的,那可就太尴尬了。
不对啊,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什么神仙,我也从来没有说过我用的是仙术仙法,我一直说我用的是障眼法啊!所以我根本没骗过秦峥!嗯,就是这样!
步辇抬着两人,穿过重重宫殿楼宇,不多时就到了闻道宫。
闻道宫是前任皇帝设于宫中,专用做谈经讲道之用的地方,因此布置得与其他宫殿很不相同,沈若轻和秦峥走进去时,还以为自己进了个道观。
领路的人是一名年约四十的女官,姓严,身着天青色衣裳,容色端庄,不苟言笑。她领着沈若轻和秦峥走过长廊的一处拐角时,迎面忽然冲过来一名捧着铜盆的宫娥,啊的一声朝着沈若轻的方向撞了过去。
坐在轮椅上的秦峥立刻抽过侍从的拐杖,横在前面挡住那个宫娥,同时单手转动轮椅,要将沈若轻挡在身后。
沈若轻哪儿能让一个伤患给自己挡灾啊!且她的反应速度可不慢于秦峥,在秦峥动作的时候,她同时伸手按住秦峥的轮椅,没真叫人挡在自己前面。
不过秦峥的拐杖拦得住那宫娥,却拦不住她手里的铜盆,那里头装着满满一盆水,呼啦一下全泼了出来。
沈若轻拉着秦峥的轮椅后退,身上的衣服却大半被水浇到了。
沈若轻能穿出来见人的衣服,在这些土著眼里得多好看多名贵啊,那宫娥自知闯祸,吓得脸都白了,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严女官见状,厉声斥责了那宫娥几句,便道:“来人,将她拖下去,杖毙了!”
正在磕头求饶的宫娥听见“杖毙”这两个字,惊得一下子呆住了。
沈若轻看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泪水,眼里全是惊惧,不由道:“只是弄湿了衣裳,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放了她吧!”
严女官便朝着她施了一礼,道:“她一个小小的宫娥,冒犯了贵人,理应受罚,宫中的规矩便是如此。”接着又道:“郡主身上的衣裳都湿了,还请郡主随奴婢换身干净衣裳。到了太后跟前,奴婢们也好交代。”
沈若轻看了眼低着头、状似谦卑实则高傲的严女官,若不是要维持人设不能崩,真想朝她翻个白眼。她摇头道:“我的衣裳没湿,这个小宫女也没有撞到我,你放了她吧!”
严女官立刻抬头道:“郡主莫要说笑,还是随奴婢……”
她话未说完,便瞪大了眼睛。
只见沈若轻的衣裳上,忽然腾起一阵薄雾,等待那阵薄雾散去后,她的衣裳便光洁如新,哪还有半点水汽?
她抬手,雪白广袖在风中微微拂动,一派清爽,任谁也不能相信这衣裳方才被一盆子水泼过。
“你看看,这不是好好的吗?”
周围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那个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更是眼都看直了,呆呆地半晌没有动弹。
沈若轻道:“现在,可以放她走了吗?”
严女官回过神来,按捺住心里的震惊,连忙低头道:“单凭郡主吩咐。”
那宫娥也终于回过神了,连忙朝着沈若轻磕了几个头,又哭又笑地感激道:“谢谢郡主谢谢郡主……”
沈若轻微微叹了口气,便低头对秦峥道:“我们继续走吧!”
秦峥点头,二人便在严女官的带领下,进了闻道宫的主殿。
闻道宫的主殿中立了三清的雕像,此时太后、皇后以及一众后宫妃嫔并几位公主,皆已在殿中,众人以太后为首,依次在朝霞殿中摆着的雕花高背椅上一排排坐开,正随着太后她老人家,安静地听着兼德道长讲道。
兼德道长身穿一袭黑色阴阳鱼道袍,满头白发,面容清瘦,颔下留须,手中搭着一杆拂尘,端的一副仙风道骨之态。
尽管大殿中坐着的人均贵不可言,但他面上却没有半点奉承讨好的意思,反而平平静静谦和有礼,瞧着就令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