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把手里的东西随手往床上一扔,一屁股坐下来:“我才不管她对我好不好,反正嫁过去的人又不会是我!”
林氏听了诧异:“这话怎么讲?我听你爷爷说,左夫人明明已经相中你了!”
“可是爷爷准备调包呀,我出嫁那天,他会把姑姑塞进轿子里替我嫁到左家。”
林氏更加惊讶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无意中听到的呀。”
林氏见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急得都快炸了:“你就不想想对策,任由你姑姑替嫁吗?”
采薇满不在乎道:“又不是什么好人家,我才不稀罕呢。”
林氏听她这话大有蹊跷,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采薇这才道:“左公子病入膏肓,快要死了,他家想给他冲喜,所以才要急着娶一门媳妇,不然人家那么有钱,不找个门当户对的,找咱们这样的穷家小户的姑娘?你还真以为是天上掉馅饼,还砸中了你的头呀!”
林氏失望道:“原来如此。”跌坐在床上半日不语。
采薇两姐妹趴在床上看田老汉给的那对银耳环和那两块绸缎布料。
田金菊到底是田老汉的心头肉,那一对银耳环分量十足,足足有五钱银子。
小满打着手语问采薇:“你真的要把这对银耳环戴在耳朵上吗?”
采薇嗤了一声,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谁要戴那个肥猪戴过的东西啊,太恶心了!”
小满扑哧笑了起来。
林氏忽然考虑到一件事,挥手重重地打了一下采薇的屁股:“你这死丫头,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这里悠哉悠哉。”
采薇摸了摸被打痛的屁股:“娘哪有火呀。”
“怎么没有火?明天人家就来相亲下聘礼了,你就是个已经订了婚的姑娘了。”
“那又怎样?”采薇一头雾水,“又不是我往火坑里跳,是田金菊往火坑里跳好,要火烧眉毛也是烧她的眉毛!”
“傻丫头!”林氏急的不行,“虽然嫁进左家的是你姑姑,可是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左家肯定会知道,也一定会报复,那么绝对就不会和你退婚,你怎么办,再怎么嫁别人?你爷爷根本就不想管你的未来!难道你自己也无所谓吗?”
采薇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连忙坐正,神情严肃的发了一会儿呆,笑了:“娘,别急,我有主意让左家明天打消和我订亲的打算。”
林氏正发愁,闻言,马上燃起了希望,问道:“什么主意?”
采薇神秘一笑,将手一招,小满和林氏把头都凑了过来。
采薇用极小的声音如此这般说了一番,林氏脸上的愁云散去,笑了:“你这孩子鬼机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小满也笑着向采薇伸出了大拇指。
林氏看着床上的布料,问:“那你还用不用这两块绸缎做新衣裳?”
“做!当然做,我还没穿过绸缎呢。”采薇说着,拿起剪刀开始裁剪起来。
趁着林氏去茅房的机会,采薇赶紧向小满打听,今天有没有人进茅草屋里偷窃。
小满摇头,比着手语失望道:“姐姐那包干牛粪和那条大蜈蚣派不上用场了。”
采薇摸着下巴想了想,坏坏的笑着:“不一定哦。”
她猜肯定是明天左家要来相亲,田老汉怕触怒了她,坏了好事,所以才命令田家人不许招惹她母女三个,因此她挖的坑才一时没人跳,但迟早有人跳的,就看谁倒霉咯!
半夜的时候,魏氏突发高烧,田老汉命老大田家平赶紧去请大夫。
去镇上要半个时辰,实在耽误时间,于是田家平就匆匆去请了伍大夫。
伍大夫怕又像上次那样吃了田老汉的亏,非要先把诊治费收了,要两百文。
田家平有点愠怒:“不是出夜诊一百文吗?”
“别人是一百文,你们家则要两百文。”伍大夫冷冷道,对田家的人他不必心存善念。
田家平气愤道:“人命关天你怎么这样?”
伍大夫冷笑,心想你父母那样为人,死了世上少了两个祸害,倒是好事。
“你嫌我态度不好,那就去请别的大夫,这一片地区又不止我一个大夫。”他这口气摆明了根本就不想去田家为魏氏看病。
来都来他这儿了,再跑别的地方只怕误事,田家平只得咬牙付了二百文的诊金。
伍大夫这才去田家给魏氏诊治,只是受凉引起的风寒,便开了药方,让他们自己抓药去。
田家平拿着药方火了:“深更半夜的,你叫我上哪儿抓药去!”
伍大夫冷冷一笑,收拾自己的药箱,意思是,我管你上哪抓药去!
田老汉自然明白伍大夫为什么会这样对他家,只得陪笑道:“我们要怎么做,你才肯把药卖给我们?”
武大夫面无表情道:“先付钱,我再给药。”
“你太欺负人了,别人都是先给药,就独我家是先给钱!”田家平气愤的嚷嚷。
伍大夫一声不吭就要走。
田老汉急忙拦住:“伍大夫,你别走!我全听你的还不行吗?”
于是先交了药钱,才拿到了药,风寒症是常见病,所以治风寒的药材伍大夫药箱里都有。
伍大夫走了,田家平还在骂骂咧咧,田老汉却没说话,人家伍大夫这么对他,他心里有数,只是想着以后尽量不在姓伍的手上看病了,让他赚不到自家的钱!
第二天,华氏和她的孩子们提着简单的行李来到了金盆村黄启富家。
黄启富已经等在了门口,把钥匙交给了华氏便走了。
☆、第一百零二章咬耳朵
因为黄启富只有一辆牛车,只能拉些细软走,家具还有那些坛坛罐罐等粗笨之物都不要了,这样华氏就不用添置家具等物,能省不少钱,正好他们没钱。
搬进新家,一家大小都很高兴,在华氏的指挥下开始打扫整理房间。
人多力量大,虽然最小的孩子元铜才只有七岁,可是自从孩子们的父亲病重,家境陷入困顿之中后,所有的孩子在三年的历练中都变得很懂事,所以元铜也很乖,很会做事。
不到一个时辰之后,家里打扫干净了,就连房间都整理好了。
一间正房做堂屋,一间华氏住,另一间两个女儿住,东厢房两间房分给四个男孩子住,西厢房空出来,留着接林氏母女在家小住时住,一家人开开心心地住下,房屋还这么宽松,再说这是自己的家,比破庙不知要强多少倍呢!
等忙完了,大家都坐下来休息,最初的兴奋劲儿也慢慢的过去了,一个大难题摆在了他们面前,现在除了菜地里黄启富留给他们的那点青菜,他们连一颗米都没有,中午吃什么?
华氏把采薇头次来看她时给的那点两银子拿出来,叫林元锦去买些米回来,但那也支撑不了两个月,以后怎么办?
虽然林元锦手上有几两银子,可那个银子不能随便花,得应急。
即便种菜卖钱,菜长出来还得一段时间呢,简直愁死人了。
珠儿在一旁道:“娘别心急上火,菜地里的菜咱们别吃,全卖了,换些粮食回来,我每天去山上挖些野菜回来吃。”
华氏欣慰地看着小女儿,珠儿才十三岁,就这么懂事,给了她不少安慰。
采薇昨夜连夜把衣裙赶制了出来,早上吃早饭的时候穿了出来。
田老汉一看心疼死了,这可是绸缎啊,于是道:“你把衣服先脱了,等快中午的时候再穿。”
采薇便回屋换了套破烂的衣服来了。
吃过早饭,采薇带着小满和林氏出了门,反正今天田老汉有求于她,不如母女三个再快活一天。
她们先去镇上买了三朵最便宜的花儿,然后把田金菊那对银耳坠给卖了,换了四钱银子,用这四钱银子买了米、肉、豆腐去了华氏家。
华氏正愁无米下锅,见到她母女三个提了米肉豆腐来不禁喜不自胜,姑嫂两个坐着拉家常,小满依偎在林氏怀里听她们说话。
采薇则拉了林元锦,两人找了个僻静处说悄悄话。
珍儿到厨房烧开水时正好看见这一幕,三年来,一直有些阴沉的脸忽然有一丝缓和的迹象。
林元锦虽是文弱书生,可是长得瘦高,采薇要和他咬耳朵,他还要略弯一点,并把头低下来才行。
采薇在他耳边叽叽啾啾地说完,这才恢复了惯常的声音,轻拍了他一掌:“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林元锦直起身来,一脸茫然:“什……什么怎么做?”
刚在采薇趴在他的耳边说话,那吐气如兰的气息轻轻地拂过她的耳朵,他全身上下搜麻麻的,早就心猿意马,思绪飘飞,哪里留意到她说什么?现在可好了,闹了个大红脸。
采薇气不过,狠狠拧了他一把。
林元锦疼得皱紧眉头,可是就是不叫一声。
采薇好奇:“你明明很疼,为什么不叫?”
“因为男儿流血不流泪,如果为这么一点疼就喊叫,那是懦夫的表现!”林元锦一脸正气道。
采薇好奇地问:“你这个理念是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我师傅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