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左夫人不和田家定亲了,那么田老爷子和魏氏的调包计就用不上了,金菊的婚事又搁浅了。
生病躺在炕上的这几日,魏氏想了很多,以后家里要节俭,多攒钱,给金菊多攒些嫁妆,她就不信,有丰厚的嫁妆还不能把金菊嫁个好人家!
现在林氏母女这么能赚钱,辽东漫长的冬季大约有五个月,这五个月林氏母女靠纺纱织布至少能赚九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巨款,能给金菊添不少嫁妆,所以魏氏不想惹恼了采薇,怕她一怒之下,采薇母女几个女不肯纺纱织布,那就断了财路,得不偿失了,于是笑着对采薇道:“家里就你们母女会织布,能者多劳。”
采薇道:“要我们娘儿三个织布也行,一天只能织三个时辰,要是超过三个时辰,我娘和我妹妹累病了,别怪我和你们拼命!”
魏氏只能答应,虽然三个时辰织不了多少布,可总比不织强。
魏氏拉着金菊离开,金菊还百般不愿意,扭动着身躯怒气冲冲道:“娘就这么放过她们吗?是采薇那个小贱人害我摔跤的!”
魏氏强行把她带走,边走边说:“都是一家人,别争了,叫左邻右舍听到笑话咱们。”
到了金菊的闺房,魏氏把门关上,这才把心中的打算告诉了她,最后叮嘱她道:“咱们都别和那几个小贱人争吵,哄着她们为咱们多赚些钱,只要你嫁妆丰厚,你还怕嫁不到如意郎君?”
金菊这才高兴地笑了,放开大嗓门,叫秀枝给她端水洗脸上的鼻血。
魏氏和金菊走后,林氏和小满就老老实实地准备纺纱织布。
采薇一脚踢翻一筐棉花:“娘和小满还真的打算织呀。”
林氏诧异道:“这不是你和你奶奶说好了的吗?”
“我只是耍着魏氏那个老货玩儿,让她白高兴,也省得她为了金菊摔了跤和我们吵。”
林氏无语地看着采薇:“你虽这么想,可我们不能真这么做,我们现在又没有和田家分家,你奶奶要我们纺纱织布我们不做,她完全打得我们的。”
采薇眼珠一转,坏笑起来:“我们不是不做,是做不了了。”
小满连忙打着手势问:“怎么一个做不了?”
“娘动了胎气,你累病了,所以做不了。”
“装病啊。”林氏担心道,“要是被戳穿了怎么办?反正一天也只纺三个时辰的布,很轻松了,我们就别再折腾了。”
“我呀,一文钱都不想帮田家赚!别说三个时辰,三瞬我们也不干!”采薇气哼哼道,随即又给林氏吃定心丸,“娘放心好了,给我们看病的是伍大夫,怎么会戳穿?”
然后附在林氏和小满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便慌慌张张的跑进堂屋,对田老汉和魏氏道:“爷爷,奶奶不好了,娘肚子痛,小满头晕。”
田老汉和魏氏同时一怔,魏氏道:“怎么会这样?”
采薇道:“这几天连续几天早起晚睡,娘有身孕,小满年纪小,当然受不了,病倒了。不行,我得去找大夫!”说罢,扭身就朝外跑,魏氏在后面喊都喊不住。
村里人见采薇急慌慌的,便问:“采薇丫头,你这是要去哪里?跑得这么急?”
采薇微微放慢了些脚步,夸大其词道:“我奶奶她天天要我们母女三个从清晨卯时织布织到晚上亥时,娘和小满都累病了,我得去请大夫瞧瞧。”
那些村民听了,个个都变得异常严肃,催促采薇道:“快去!快去!你妹妹累病了还不打紧!你娘是有身孕的人,累不得的。”
不一会子,伍大夫就提着药箱来了,先给林氏把了脉,接着从随身药箱里抓了两副药,对采薇道:“快给你娘煎上。”
采薇便在茅草屋外煎起药来。
伍大夫对前来察看的魏氏道:“因为劳累动了胎气,这次不算太严重,但如果再这么劳累下去,就不好说了。”
魏氏垮着一张脸,没说话。
伍大夫又给小满把了脉,结论也是劳累过度,他没给小满开药,说只要休息好了就能恢复过来。
伍大夫收了诊金和药费离开之后,采薇对魏氏道:“奶奶,我娘是为给家里纺纱织布卖钱累病的,奶奶可不可以给我娘吃几只鸡?”
魏氏把眼一瞪,没好气道:“家里的鸡都死光了,哪里来的鸡吃?”
“我们娘儿三个织了那么多布,卖了那么多钱,难道连几只鸡都买不起?”采薇笑着问道。
魏氏道:“刚才给你娘付诊金和药费就用去了一百多个铜钱,又哪还有钱买鸡!”说罢一甩袖,气愤的往堂屋走去。
采薇也往外走。
魏氏叫住她:“你上哪里去?”
“我去隔壁张婶家借钱买两只鸡给我娘和我妹妹吃补补身子。”采薇道。
“明明知道姓张的是我的死对头,你还去她家借钱,你这是想气死我吗!”魏氏发怒道。
“我可没那么想。”采薇风平浪静,“我只是想要我娘和妹妹吃点好的,赶快好起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谁都敢打(第三更)
田老汉虽没过来,却站在堂屋门口,伍大夫的诊断和魏氏、采薇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板着脸道:“你去买只小公鸡来给采薇,让她煮汤给她娘吃!”
他是怕采薇向外人借钱买鸡,人家问起缘由来,采薇肯定会说谎,说田家要她母女三个日夜纺纱织布害她娘累病了,村里人只怕又要说他们家虐待儿媳妇了。
这是田老汉不知道采薇已经把这话跟村里人说了,如果知道了,心里绝对添堵。
魏氏只得黑着一张老脸出去转了一圈,然后回来带回来一只一斤不到的小公鸡给采薇,没好气道:“这是你要的鸡,我一把年纪了,一天还不能吃到一个蛋,你们个个都金贵,稍微干点活,就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得吃鸡补补。”
采薇马上怼了回去:“我娘是有身孕的人,别说干活,就是不干活,吃一两只鸡也不过分。”
田老汉在堂屋门口听到了,扯着喉咙道:“死老婆子,给了鸡就赶紧回来,还在那里唧唧歪歪说个啥!”
魏氏这才恨恨转身回堂屋了。
采薇把那只小公鸡煮了鸡汤,一家三口痛痛快快地喝了。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到卯时,金菊就送来棉花要林氏母女三个纺纱织布。
林氏和小满听采薇的,谁也没动。
魏氏等到中午,见她母女三个一寸布都没有织,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黑心烂肝的,病也看了,鸡也吃了,还是不干活儿!是想气死我吧!从今天起,谁不干活儿,谁就别吃饭!”
采薇道:“上吊也得让人喘口气!我娘和小满累病了哪那么快就恢复了!奶奶要是为这不给我们饭吃就不给吧,我找里正爷爷评理去。”
魏氏瞪着采薇看了良久,虽然脸阴沉的可怕,可再也没提要饿她母女饭的话了。
林氏和小满这一养病就养了半个月,半个月后虽然开始织布,但采薇以她们身体刚刚恢复,不宜劳累为由,由说好的一天织三个时辰的布,改为两个时辰。
魏氏气得脸发黑,一天就干那么点活儿,还得细粮鸡蛋的供着,亏死了!
过了中秋,辽东的天气就一天冷似一天。
林氏每天晚饭后动手给两个女儿和自己做棉衣棉裤,本来是想做了新衣服过年穿的,可天气已经冷了下去,她母女三个的棉衣棉裤又旧又破,已经不保暖了,所以林氏才赶着把新棉衣新棉裤做出来好穿上,免得冻着了。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采薇母女三个正坐在茅草屋的炕上,各自做着针线活儿,说着话。
金菊呯地一掌把门推开,恶狠狠地看着她们,道:“娘要我跟你们说,从明天起还是卯时起床,先去菜地里把活儿做了,回来吃过早饭就开始纺纱织布,要你们织多少就得织多少!”说完便走了。
采薇母女几个面面相觑,都一头雾水,怎么金菊对她们的态度突变?
第二天卯时,魏氏刺耳难听的声音准时响起:“你们这几个死贱货,每天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一干活儿就装病!做出些丑态!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当自己是皇后的命!都给老娘赶紧起床干活去,不然老娘用荆条抽死你们!”
采薇在听得分明,心里暗忖,好像是她找算命先生冒充极贵之命的事东窗事发了,可又不是很像,要真的是那件事情败露了,魏氏此刻对待她母女几个应该更凶狠才对。
母女几个磨磨蹭蹭的穿衣服起床,打了洗脸水洗脸,这才打开房门。
魏氏也不嫌冷,站在茅屋外,天还很黒,看不见她的表情,可那如刀子一样的眼神却让采薇母女几个如梗在喉。
采薇向林氏和小满使了个眼色,拿着锄头出了门,不过没去田里干活儿,而是去山上转了一圈,活动活动筋骨,这些日子她母女几个一直待在院子里,就没出来过,趁着这个机会,散散步正好。
约摸到了早饭的时辰,母女三个往家走。
进得村来,村民们见采薇母女几个手里都拿着锄头,问道:“你们这是下地干活了?”